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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逆子！
李尚見得清水道人遲疑，又想起自家兒子先前所說，不由得臉色鐵青。
從這逆子醒來，一樁樁一件件奇怪的事就發生了。
這織布機的圖紙，這墨醫法道四家大人物，眼前這些聞所未聞的菜餚，還有這小子變得如此博學，巧舌如簧。
雖說都是好事，只是自家兒子卻變得比以往更為輕浮浪蕩。
再想想前日自家兒子所言，要尋那細柳扶風、環肥燕瘦的好人家。自己原來還覺得這小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現在看來，恐怕是早有圖謀！
只是若是一般人家還好，可眼前的清水道人，雖說也是端莊大氣，絕美動人，而且一看就是好生養的主，可人家畢竟是修道之人啊！
再說了，這清水道人何等修為？其背後的師尊又是何等恐怖存在。自己這逆子怕是色慾燻心，引火自焚啊！
李尚又是正要呵斥，卻又又又被人打斷了施法。
眾人只見王芷青怒拍桌案，一副要吃人的恐怖模樣，對著李飛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痛罵。
“你這廝真是色膽包天，念頭竟敢打在出家人身上！你說了那麼多，不就是為了喊她姐姐嘛，真是卑鄙下流、輕浮無恥！虧我大父還想讓你這等下作之人入我……成為我法家子弟。”
“說得好！”
只聽得李尚拍案叫好，眾人皆是一臉懵逼。這父子倆這又是鬧哪一齣？
“你這狗東西，平日裡老子縱容你慣了，把你養成這無賴性子。今日清水道人來我府上做客，你居然還敢出言輕薄人家！我，我今日不狠狠地抽你一頓，便是我李尚教子無方！”
見李尚欲起身動手，小鵲一時嚇得花容失色，起身欲護住自家公子。而孫吳二人，見狀也是趕忙拉住李尚。李信也是給李尚順著氣，讓他不要怒急攻心。
“對，李老爺就應當狠狠教訓他一頓。今日他－清水道人都敢輕薄，明日只怕是連你這個做爹的都敢教訓。”
少女面露得意，一臉壞笑，看熱鬧不嫌事大，繼續拱火。
李飛見得自家父親是真動怒了，本能地感到了恐懼，連忙辯解道。
“爹！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你看，剛剛清水姐姐不還悟道了嘛，那證明兒子說的絕無半句虛言，這都是在助她修行好吧……”
說罷少年又轉頭怒視少女，少女迎著李飛的目光，一時有些心虛，竟主動扭頭轉移視線。
“你這廝好生可惡，我原念你是客，不願與你諸多計較。今日，是你逼我的！”
李飛雖覺得眼前少女姿色身段都是萬中無一，卻也不會被其牽著鼻子走。
如果真被這等性格女子牽著鼻子走，那以後真娶過門，那還有好日子過？別說三妻四妾，只怕是要天天打地鋪了。
“你既是法家之人，我且問你，城郊多是流浪乞兒，打小便被父母遺棄，從此衣不蔽體食不裹腹。恰逢去年大雪，幾人因腹中空無一物上山尋找吃食，卻被大雪封山困在山中。”
“而此時你正與權貴子弟在山中冬獵，所帶備馬忽地不聽使喚逃走，正巧落入幾人設定的陷阱之中。”
“幾人看得出是權貴馬匹，可腹中飢餓加之天寒地凍又被困在山中便選擇將其分而食之。如此看來，這幾個乞兒是否有錯？”
粉裙少女撇起櫻唇，眼神不屑冷哼道。
“那當然有錯，還是大錯特錯！既已知曉此馬有主，又怎可分而食之？須知這馬匹也是財物，未經他人允許拿取他人財物，這是盜竊。按大秦律，盜竊他人財物便可定罪。”
“至於他幾人年紀尚小，這不能成為犯罪的理由。即便秦律會降低對他們的處置，可改變不了他們犯錯的事實！”
少女語氣愈發堅定，渾然沒有剛剛與少年眼神對視時的心虛，只是趾高氣昂地看著眼前少年。
自己從小到大便熟讀秦律和法家經典，又有自己大父為自己指導，自己更是天賦異稟。
這一切都造就了自己成為法家修煉速度最快的天才，除了那個女人。
看著眼前少女一臉自信，李飛露出龍王經典歪嘴笑。
是時候讓著小妮子見識一下，什麼叫法外狂徒李飛了。
順帶一提張三是好人，他管理城西布莊一直兢兢業業，本本分分呢。
“笑話，天大的笑話，在我看來，他們不僅沒錯，反而做得很對！”
這會別說王芷青和看熱鬧的眾人，就連清水也是看著眼前這個從容不迫，擲地有聲的俊朗少年。
“你所損失的，不過是一匹畜生。而這些乞兒若是不分而食之，那便會死在這天寒地凍的深山裡，這些都是鮮活的人命！試問，是畜生的命重要還是人命重要？”
王芷青聽著對面給自己來著這麼一招，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但犯法就是犯法，錯就是錯，此刻少女內心依舊堅毅，只想等少年說完給他迎頭痛擊，讓他不敢在自己這法家天驕面前班門弄斧。
“依我看來，你的馬不過是一寶貝，而那些被困的乞兒，是活生生的人，是無價之寶，人永遠高於畜生！他們都快餓死了，好不容易抓到一匹馬，為什麼不能吃？換做是我，不光要吃，還要燒著吃烤著吃！”
“若我將被這風雪凍斃，我二話不說直接把你那馬皮剝下來裹在身上。這便是緊急避險！只有活著才有希望，才有價值，難不成指望我拍你那挺翹的馬屁求你救我不成？”
孫鐵吳通李信三人聞言皆是捧腹大笑，小鵲也是聽得眉眼彎彎嫣然一笑，自家公子一語雙關的本事實在了得。
粉裙少女聽著這登徒子又在暗暗佔自己便宜，廳裡眾人都在笑話自己，一時間氣得齜牙咧嘴，目露兇光。
“你！下流！無恥！噁心！你這廝，你這廝！簡直無賴！哪怕你說破了天，掩蓋不了他們違背秦律的事實。”
少年雙手一攤，滿不在意地說道。
“我又沒說他們沒有違背秦律。”
“哼，即你已承認他們違背秦律，那還在這巧言令色作甚，大秦法度森嚴，又豈會因你在這胡攪蠻纏而不治他們的罪？”
“哎，我說你年紀輕輕地，耳朵怎地如此不好使？我從一開始便問他們有沒有錯，與違背秦律有何干系？”
話到此處，李飛忽然變得嚴厲，收起笑容，整個人散發著上位者的氣場，直勾勾地看著眼前少女。
要說這種眼神有什麼區別，可以說先前因怒與王芷青對視，至多讓其心虛。而這會李飛那雙鋒銳冰冷的雙眼，如同一柄利劍，直直刺向少女心神，讓其不禁脊背生寒。
只聽得少年冰冷兇狠的語氣對面前少女痛斥道。
“要我說，錯的非但不是這些乞兒，而是你們這狗屁的法家！”
“你們這種人自詡聖賢門下，將底層百姓視為那未開理智的牲畜。手拿幾本破書一邊張口閉口教化百姓，一邊愚民弱民。既要他們遵守你們定下的規則又生怕他們取代你們的位置…”
“城東各處每到夜幕降臨便是燈紅酒綠紙醉金迷，城西的農戶每日起早貪黑只為一家老小不被餓死。既要秦律面前人人平等，為何沒人去保障這些貧苦百姓的利益？”
“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檢，途有餓殍而不知發。此等事情與你那寶貝馬匹何異？”
“萬萬千千農戶春耕秋收，所繳稅銀、所發俸祿都來養你們這些權貴子弟。居然也敢將畜生的命與人命相比！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少讀書人！可笑！”
“爾等食君之祿，未能分君之憂。所立律法不論對錯，所定罪責不問緣由。可即便如此依舊錦衣玉食，平日裡十指不沾陽春水，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做那所謂的為民請命的父母官，我李飛，從未見過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