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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如墨，城東某座府邸裡。
“爹，依你之見，這一切會不會是那位的……”
沒等年輕男子把話說完，上首中年人便用銳利的目光看著自家兒子。
“慎言！”
年輕男子一時不敢再言語，可心中念頭依舊不通達。
“可是……”
“夠了……”
中年男子打斷了對方的話語，廳中燭火隨風搖曳，其眼中燭火也跟著閃動，讓那對深邃的雙眸更加讓人難以看透。
“讓派出去的人繼續給我盯著，尤其這個李飛，此人絕不簡單！”
聞聽自家父親對李飛有如此高的評價，年輕男子心中五味雜陳。
“爹……那李飛就是個敗家子，平日裡不學無術，有什麼值得關注的……”
中年男子冷冷地掃了一眼自己這兒子。要說敗家子，自己這兒子還真沒什麼資格說別人。
“今日王綰李信在朝中那般舉動，我本就懷疑有人從中作梗……”
“那位……應該不至於用這等不入眼的手段……至於這李飛，哼，只有這李飛跟李信二人去拜訪過那老東西。”
年輕男子聞言臉上露出喜色。
“爹，定是那李有成搞得鬼！”
聽及自家兒子提起李有成，中年男子眼神微微一冷。
“倒也有這個可能……此人如今已是小有城府，切不可輕視之。至於那李飛，同樣給我派人盯著。”
“是，爹！”
年輕男子又沉思了片刻，方才試探性問出口。
“爹，依你之見，這若非是那位的意思，那這王綰跟李信，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中年男子面露難色，一時間也是想不出所以然來。
一三“不知啊……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城郊，一處小瀑布附近的幽暗洞穴裡，一位曼妙女子緩步向洞穴裡頭徑直走去。
直到緩緩感受到微風浮動，空氣中帶著熟悉的藥草香氣，盡頭隱約有光線出現。
七境以下之人，所非醫家高層，都會被這藥香迷失方向，根本找不到出口所在。
女子走到出口，一個身材修長的俊俏男子已在一旁等候。
“你來晚了。”
“哦。”
俊俏男子依舊心平氣和，沒有半點不滿。他自是知道眼前女子是故意來晚，只為了跟他錯開不願同行。
“走吧，莫讓首領久等了。”
二人穿過一片藥谷，又穿過一片竹林，來到了一間林中小屋裡頭。
二人進得屋內，一眼望去皆是各種草藥用竹簍裝著，幾乎快佔滿了整個小屋，唯有一張桌子和一席床榻在裡頭。
桌案上早已擺著菊花枸杞水，杯中還飄著熱水，一位老者在對面靜靜地坐著。
二人躬身作揖。
“見過首領。”
老者目光慈祥溫和，面帶笑意看著二人。
“來啦？語冰、玉白，坐下說。”
二人落座後，皆是品了一番桌上菊花枸杞水，只覺一陣舒坦。
“玉白，今夜通知我與語冰一同前來，是有何要事？”
少女有些猶豫，終究是開了口。
“我有一個朋友，他說北境臘月大雪將至，而且將會是一場大災。”
“朋友？”
一旁的男子聞言有些錯愕，只因這兩個字從少女口中吐出實在有些違和。而老者聞聽此言卻是瞳孔微縮，神情嚴肅。
“可知持續多久？”
老者語氣不再似方才那般溫和慈祥，變得更為低沉嚴肅。
“約半月。”
二人聞聽少女此言，皆是倒吸一口涼氣。一場持續半月的大雪災，更是覆蓋整個北境，屆時將有多少老百姓死去，恐怕難以計數。
“語冰，此事你可知曉？”
“回首領，此事應是被朝廷嚴格保密，家父也未曾提及，但確實近日回府後皆是滿面愁容，想來定是這雪災之故。”
俊俏男子望著戴面紗的少女，心中五味雜陳。
自己父親這兩日回府就是愁眉不展，時常唉聲嘆氣，自己怎麼問對方也不願意回答。
眼前少女卻是從她一位朋友那裡得知如此重要的訊息
且不說這位冰仙子有朋友這事是否為無稽之談。就說此事朝堂諸公皆是守口如瓶，自己父親也不願多說。這種事一旦透露出去，糧價布價等物價定然驟升。
若真如此，天子定然龍顏震怒，只怕洩露之人會引來滅族之禍。
朋友？
想起少女提及這兩個字，男子心中有些不悅，心下大定要派人好好查查對方最近都接觸了什麼人。
老者面沉似水，眉頭緊鎖，長長嘆了一口氣。
“我說為何你王府會賣田宅，原是因此而起。”
年輕男子聞言一臉錯愕，這王府居然偷偷地已經要賣田宅了，這裡頭究竟隱藏著多大的秘密。
“不瞞首領，家父如今已將府邸追回。”
“喔？此話怎講？”
王府賣田宅偷偷換購糧食這事，對於長期在百姓中行走的醫家首領，要了解並非難事。而對於這位在城東服務權貴的妙春堂堂主姬語冰，自是無從知曉。
“此中多有不便透露之處，還請首領見諒。”
老者聞言思索片刻，悠悠點了點頭。
“首領，這位想讓醫家幫個忙……”
老者聞言臉上一喜。這位所謂的朋友能知曉這等機密，想來也是非富即貴。若有所求，那豈不是又多一個冤大頭，呃不是，多一位財主。
老者正欲將報酬二字說出來，卻似被王玉白早已覺察一般。
“他說此事事關北境百姓的命。”
聞聽少女這句話，老者面色又瞬間變得嚴肅起來。
“既如此，玉白不妨直說。若是能拯救北境百姓，我醫家自當鼎力相助。”
少女淡淡地點了點頭。
“很簡單。這位朋友說，我們吃的食鹽為粗鹽，裡面有重金屬，所以味顯苦澀。若是長期服用，會在體內積累毒素，導致五臟衰竭。”
一旁年輕男子早已聽朋友二字聽得心中不適，聞聽此言更是心頭無名火起。
“簡直一派胡言！這鹽裡頭怎可能會有金？若是有金，那世人何必拿來食用，豈非暴殄天物？”
“再說了，這鹽怎麼可能有毒？若是真有毒，那我等豈非早已化作冢中枯骨？天下人又何以生存？”
老者也是默默地點了點頭，一時不作言語。
少女沒有理會男子，語氣依舊平淡。
“這位朋友希望我們醫家能將粗鹽有微量毒素的訊息廣為流傳。還有，這位朋友說真正的細鹽通體雪白，沒有任何苦澀，只有神技才可製出，將這點也傳出去，尤其在權貴間。”
年輕男子一陣冷笑，在他看來只覺荒唐至極。
從鹽裡有金到鹽裡有毒，最後甚至來上了神鬼之說，簡直可笑至極。若是真有神，直接祛除世間所有疾病不是更為直接？
老者卻是從少女的話語中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資訊。
“難道他真有製出這無毒的細鹽之法？”
這鹽有沒有毒，有沒有金，老者不得而知。可聽著王玉白口中這位朋友的意思，光是能去除鹽裡頭的苦澀之味，恐怕就已經為權貴所追捧。
想到這裡，老者面露驚異之色，此人莫不是打著如此心思！
“是的。”
少女雖語氣平靜，內心同樣已是久久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