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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省理工大學門口美食街，一家生意頗紅火的火鍋店裡，許正往番茄麻辣鴛鴦鍋裡下著肥牛，詢問許恭在學校這半個月過的如何。
許恭同父親簡略道著自身近況，講述和室友們之間的趣事。
“...他們人都很好，沒有欺負我的，我感覺這兩週我都長肉了。”
循聲，許正看向兒子依舊清瘦無甚變化的臉頰，只給他夾肉，笑笑不說話。
“你呢老爹，自己在家裡怎麼樣？”
許恭關切的問。
“我還能咋樣，下班就擺弄手機，玩累了就睡覺。”
“不過飯倒是好做了，隨便糊弄一口就夠吃。”
許正應答。
父子倆談著家常。
過不多時，許正語調忽變猶豫，有些試探意味的開口：
“小恭，老爹想跟你說個事兒。”
“老爹你說。”
聽到父親語調突然轉變的低沉，許恭心裡咯噔一下，顧不得往嘴裡塞肉了，抬起頭呈傾聽之勢。
“找後媽這件事我是支援的，但是人咋樣我得先過目一下。”
感覺氣氛忽變沉悶，許恭插科打諢一句。
“別瞎扯！我要說的不是這事兒！”
許正用乾淨的湯匙底輕敲許恭腦袋，略施懲戒。
他頓了頓，開口道：
“我打算在你學校邊上租個房子。”
聽其所言，許恭頓感疑惑。
“怎麼突然要在這邊租房子？那咱們家怎麼辦，也要租出去給別人住嗎？”
“嗯。”
許正點頭，低眉垂眼，筷子在自己的蘸料碗裡無意識攪拌。
“我想著，讓你自己在外面我也不大放心，離得近一些也能多照顧你。”
許正解釋道。
“我自己其實可以的，老爹你不用那麼操勞，我生活的還不錯。”
許恭對於現在的狀況挺滿足，其精神分裂症狀早已習以為常，遠沒有達到無法自理的程度。
“我知道...”
許正看得出兒子是有自主生活能力的，欲言又止。
“老爹，你是...”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許恭敏感的察覺到父親狀態不對，無論是他一反常態的作息，還是說話時低頭不與自己直視的眼神，都印證了父親的重重心事。
“沒有，你爹我就是放心不下你。”
許正回應道，但其表情始終不太自然。
許恭凝視對方，一言不發。
直到許正被盯得都不太自然了，他才出言猜測道：
“老爹，你是不是急用錢？”
許恭語出驚人，驚得許正身形一晃，眼睛都睜大了，看向自己兒子。
“沒有啊！咱家費錢的事兒就是你結婚，現在你離成家都還早，我哪有什麼著急用錢的地方。”
許正矢口否認。
看見父親此番模樣，許恭心下認定了。
“爸，你要賣房子？”
此言一出，許正頓時語塞，驚訝的看著對方，嘴唇嚅囁卻沒做聲。
許恭沒有逼問，安靜等待父親。
許正被看穿心事，表情複雜眉頭緊鎖。
他沉思片刻，忽然笑了，語調悻悻又有些驕傲：
“你小子腦瓜兒還真好使，要不是體格不行，學刑偵估計也得是個好苗子哈哈。”
‘叫我說準了？’
許恭心說。
“老爹不瞞你了，我昨天想了挺久，確實是想把房子賣了。”
許正坦白。
“發生了什麼？”
許恭問。
“害！能讓人賣房子湊錢的事兒還能有啥？生老病死唄！”
“你姥姥前幾天住院了，急性心肌梗塞，還引發了一系列併發症，老頭老太太倆人這輩子光看病了，沒啥積蓄，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姥姥等死啊。”
“但是老爹光靠積蓄填不滿手術費住院費醫藥費這些大窟窿。”
“所以，沒辦法..”
許正手指蹭著下巴，愁容滿面道。
“姥姥現在怎麼樣？舅舅家呢？他們也該拿錢的啊。”
許恭聽得此訊息急切詢問。
自打患病後，他們父子倆都不被已故母親的孃家人所喜歡，甚至可稱厭棄，但許恭得知此事依舊心焦。
“你姥姥的命靠住院暫且能吊住，但不做手術，估計半個月活頭都沒有。”
“你舅舅家拿了點，但不多。”
“你舅家倆孩子，都才上小學初中，費錢的很，月月房貸車貸還著，過的比咱們還緊巴，拿不出多少錢。”
許正說著，不停給許恭碗裡夾肉。
“小恭別光說話，吃啊，都煮老了。”
許恭重新抄起筷子。
“我是這樣想的。”
“咱們家呢，你現在病情穩定，也上大學了，花銷方面不會太大，我一個月工資供咱爺倆用綽綽有餘了，這是其一。”
“其二呢，咱們家的樓也是老樓了，住了二十多年，設施啥的早都跟不上了，隔三差五停水，趁著還能賣的上價，我想著就先賣了，把給你姥姥治病的錢先頂上。”
“這錢估計還能有剩，到時候等你談婚論嫁，咱再攢點，首付一個新房，貸款我還能幫你還一還。”
“至於老爹我，單身漢一個，怎麼都好對付，隨便租個房子也花不多少，日子也算好過。”
“所以說，怎麼都得租房，我不如現在直接租個離你近的，都能方便點。”
話畢，許正喝口水，往嘴裡塞了口菜吃。
許恭握住筷子的手僵住，聽到父親唯獨把自己排除在外的盤算，他頓覺心酸。
“老爹。”
他輕喚許正。
“嗯？”
“姥姥看病的費用還差多少？”
“咋突然問這個？”
“跟我說說唄老爹。”
“知不知道又能怎麼樣呢？”
許正不欲說。
“老爹！”
許恭堅持詢問。
“差的挺多。”
許正沒拗過。
“我大致算過，所有治療期間費用，連帶後續藥物，檢查等零碎，刨去現在湊到的，大致還得二十來萬，手術費用最遲週末交，咱家房子我已經找好買家了，還沒簽手續。”
‘二十萬啊，真多啊...’
得知數額，許恭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