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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州城,城內百姓一片歡騰,不安的情緒逐漸消退,人們為出城迎戰金軍的將士們歡呼吶喊。
“汪大人,重賞將士們”,趙鈞一臉的興奮,而汪伯彥卻滿臉愁容。
“汪大人,如今打了勝仗,安撫了人心,為何這般表情?”趙鈞看到汪伯彥那哭喪著的臉,本來好好的心情一下就沒有了。
“王爺,如今這金軍不過千人,如此觸怒了金軍,如果金人大軍來襲,我們如何自處?”汪伯彥看著趙鈞唉聲嘆氣,似乎在感嘆這個王爺太意氣用事。
“如今我軍駐防就是一個口袋,金軍若是敢進來,迎戰便是了,有什麼怕的,大人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若真是如此,我軍不早就打到開封城下了,何必在此耗著呢?金軍千里奔襲直擊開封,如今我軍雖強,難道比得過河北河東諸軍嗎?幾十萬宋軍在兩河喪失殆盡,如今我們好不容易聚攏了些軍隊,王爺不可再輕易冒險。”
“那依大人之言,難道要本王坐視二帝陷於敵營,兩河百姓任敵人蹂躪?”
“如今之計乃是求和,爾後圖強,之後再爭勝不遲。自開戰以來,我軍屢戰屢敗,此時不是逞強的時候!”汪伯彥繼續向趙鈞灌輸他的主張,趙鈞越聽越覺煩。
趙鈞環顧了一下其他大臣,本想問問他們的想法,張開嘴就又閉上了,感覺多此一舉。如今的大元帥府基本都是主和的,這一點趙鈞是心知肚明。
“李綱,對,得趕緊把李綱找回來”,趙鈞心中暗自盤算,派出尋找李綱的使臣到現在也沒回來,不知道有沒有找到。
“殿下,如今之際唯有儘快繼承大統,匡正帝位,復興趙宋,然後號令四方才可有所作為。”汪伯彥扯了半天,終於將話題引到了稱帝上。
“請殿下儘快繼承大統,匡正帝位”,汪伯彥有意大聲呼喊,之後其他群臣也一起山呼要求趙鈞登基。
“容本王仔細考慮一下”,說吧,趙鈞趕緊走出了大帥府的議事大廳。
“張俊回來沒有?”趙鈞喊了一嗓子。
“啟稟殿下,張將軍尚未有訊息。”
“不能出什麼意外了吧?”趙鈞心中暗想。
“走,隨我去城樓,諸位大人自便”,說吧,在楊沂中的護衛下趕往濟州西門,一眾大臣在大廳看著趙鈞遠去,也都跟著出了帥府。
夕陽西下,趙鈞在城樓之上遠眺,已然不見張俊回城。城樓之下,戰場已經打掃的差不多了。
“這是士兵的屍體運往何處啊?”趙鈞問身邊的楊沂中。
“運往城外掩埋。”
“可有姓名,可有碑文?”
“沒有,一般都是集中掩埋。”
看著一車車的屍體運往郊外,趙鈞不禁感慨,這算不算自己的罪過啊?
“殿下,快看”,楊沂中指著遠處,一隊人馬正靠近濟州。
“走,出城!”,趙鈞急匆匆就要下城,楊沂中卻趕緊上前攔住了他。
“殿下,稍等,還是看清楚些再出城迎接不遲。”
“哦,對,對”,趙鈞連忙應答,這要是敵軍,自己還不送了人頭。
等到隊伍靠近了城門,果然是張俊回來了,趙鈞帶領眾人趕緊出城迎接。
“張俊有罪,沒能活捉完顏宗弼”,趙鈞出城迎接張俊,沒有想到張俊卻趕緊下馬跪在趙鈞跟前。
“完顏宗弼,你說金軍中有完顏宗弼?”趙鈞以及群臣都驚訝不已,在濟州城下他們陣斬金軍將領,之後的混戰根本看清對方的統軍是誰。
“末將無能,金軍援軍趕到救走了完顏宗弼”,說吧張俊低頭不語。
“此戰已挫金軍銳氣,料定其不敢再東向,將軍何罪之有?”看著張俊身後傷痕累累的軍士,趙鈞也不願再追究什麼,趕緊將張俊扶了起來。
“來人,準備好酒好菜,今晚本王要與眾位將士不醉不歸”,說吧,趙鈞拉著張俊的手進了城。
當晚,濟州城內熱鬧非凡,為了慶祝這場勝利,趙鈞派人安排了盛大的宴會來犒勞功臣們。宋軍殺雞宰羊,好酒好菜,作為一個普通士兵,大多數的將士平時吃的也很簡單,就是一個溫飽。
面對著豐盛的晚餐,士兵們無不大快朵頤。在一個角落,坐著八九個士兵,面對著一桌子的酒肉卻都沉默不語,沒有歡歌笑語,沒有胡吃海塞。
趙鈞看著大家吃的開心,自己也是十分欣慰。當目光掃過角落那靜靜地一桌,趙鈞一臉的好奇,這是怎麼了?
“怎麼,酒菜不合胃口,怎麼不吃呢?”趙鈞走到這些沉默計程車兵邊上,詢問什麼情況。
看到王爺以及諸位大人過來,在座的以及周圍的幾桌全都站了起來。
“高大哥死了”,一個個子不高,身體有些瘦弱的漢子,準確點說是男孩說到。趙鈞打量著這個男孩,有些面熟,就是前些天自己巡城時遇見的。
“你是林翰吧”,趙鈞想起了男孩的名字。
“嗯!”男孩點了點頭。
“殿下,這小子別看個子小,人可是勇的狠,小小年紀打起仗來可是一點不含糊。臣去點兵,看他年紀小不讓他去,他還不幹,這上了戰場卻跟猛虎一般。”,身旁的楊沂中把手搭在林翰的肩膀上,不斷地誇獎他。
“如果我不去,高大哥也不會死”,林翰嘴裡嘟囔到。
“他說的這個高大哥是他的中隊長,此次出城迎戰金軍死了。”趙鈞看向楊沂中,楊沂中趕緊給趙鈞解釋。
趙鈞遲疑了片刻,他又回憶起下午看到的成車的屍體被拉到郊外掩埋的場景。
“將士們”,他這一喊,整個校場頓時安靜了下來。
“將士們,讓我們舉杯一起敬為國戰死的兄弟們,他們都是我大宋的英雄。”趙鈞將手中的酒撒於地上,還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說什麼,這是第一次因為他自己的一個決定讓這麼多人死在了他鄉。
簡短的沉默之後,校場又恢復了歡聲笑語。趙鈞看著這些漢子,忽然覺得自己很好笑,相對於見慣了鮮血和生死的他們,感覺自己和身邊的這幫官員真是太脆弱了。
翌日,趙鈞決定去郊外祭奠死難得將士。到了掩埋屍體的地方,趙鈞再一次見到了林翰,此時他正跪在一個墳前喃喃自語。聽到有人來,林翰警覺的趕緊回頭,卻見是康王,於是趕緊起身行禮。
“這位就是高大哥”,趙鈞走到墳前,拿了一炷香點上,插在了一座墳前。
“是的,高大哥是為了救我,要不然他是不會死的。”
“人死不能復生,你不必太過自責,要好好活著,這樣才對得起高大哥的犧牲。”趙鈞拍了拍林翰,看著眼前一座座的新墳,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趙鈞宣讀了祭文,又給陣亡將士舉行了法會。儀式之後看著眼前這個還未成年的林翰,心想幹脆將其帶在身旁好了,畢竟十三四歲就上戰場確實太小了。
“林翰,從今天起你就加入本王的親軍,跟著楊將軍可好?”趙鈞詢問林翰意見。
“嗯”,林翰抬頭看了看趙鈞,有些遲疑,但還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