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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訣別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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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深夜不見馬蹄之下的塵土,蘇沅卿同白馬一起,漸漸淹入黑夜,不見其影!

軒轅霆看著蘇沅卿朝亂葬崗去的方向,喃喃自語:“下次再遇,希望你不再是……蘇沅卿!”

亂葬崗

伸手不見五指,微弱月光透過稀疏樹枝,灑落在地,斑駁光影就像一簇簇鬼火漂浮在夜空。

忽地,一聲狼嚎傳來,黑夜四周窸窸窣窣的聲音,伴隨一陣寒風呼嘯,樹葉沙沙作響,頓感毛骨悚然。

蘇沅卿賓士在黑夜裡,警惕著周圍動向,忽然感覺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自己!

不好,有狼群!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黑影極速朝自己襲來,蘇沅卿下腰仰身,黑影從她眼前掠過!

緊接著,一股強大的危險氣息,正向自己一步步靠近,四周亮起一雙雙冷冽攝人的瞳孔。

蘇沅卿被兇猛狼群包圍,頭狼赫人的嚎叫聲,嚇得馬兒抬蹄長嘯,驚慌亂跑!

“籲——!!”

蘇沅卿見勢不妙緊急勒馬,但似無用,只好縱身從馬背跳下!

然而等待她的,是一群虎視眈眈的惡狼!

頭狼一聲嚎叫,群狼伺機而動,朝蘇沅卿猛撲而來!

千鈞一髮之際

一聲口哨傳來,狼群突然調轉馬蹄聲傳來的方向。

蘇沅卿轉頭望去,一紫色身影擋住了她視線,身子一輕,被人抱上了馬背。

當她從驚慌中回過神,見一青年持刀站在狼群中,立在月色下,猶如神明天降!

“境玄!危險!快回來!!”

青年似是沒聽見蘇沅卿驚恐呼喊,站著巍然不動,他抬手吹了幾聲口哨,凶神惡煞的狼群突然安靜下來,嚎叫聲與青年口哨聲同時響起。

一道寒光劃過夜空,青年動了動手裡鋒利寶刀,幾頭小狼嚇得四處逃竄,頭狼站立片刻後,帶著狼群隱入黑夜、消失樹林。

蘇沅卿盯著青年背影,此刻她才明白,眼前這個比月亮還耀眼的男人,為何是鷹狼軍統帥!

他性如狼之兇狠、目如鷹之凌厲,能訓雕鷹、震惡狼,可這樣狠辣決絕的男人,對她卻是溫柔至極、千依百順。

蘇沅卿一瞬間覺得,他離開這個男人,是不是錯了?

但她不想做折斷翅膀的鳳凰,終身囚禁在他身邊,她想做翱翔天際的鳥兒,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哪怕要停留,也是天下太平時!

“蘇沅卿!”

青年轉過身看向蘇沅卿,一聲冷喝,將她拉回神。

“為何要跑?我都給你自由了,你為何還要逃離我?!”

面對青年悲憤交加的質問,蘇沅卿端坐馬背,眼睛下起濛濛細雨,她注視著青年,說:“境玄……我不可能置幾十萬黑甲軍於不顧,我有我要做的事,也有我該做的事,我不想一直囚禁在你身邊,這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麼?”軒轅碩亦是模糊了眼眸,這句話他不知問了蘇沅卿多少遍,但他仍舊不知她想要什麼?

“蘇沅卿,難道黑甲軍除了你,就沒有其他將領了嗎?難道那些將領都是擺設嗎?你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重……”

軒轅碩沒敢說出那個‘要’字,他頓了頓,壓制心中怒火,說:“你一次又一次欺騙我,一次又一次離開我,你做任何事之前,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那你呢?!”蘇沅卿把積壓在心裡的怨與恨,一股腦說出來,她今日必須要走,誰也攔不住!

“你明知道我不喜歡被你關著,我不喜歡被你用親人來威脅,你不也做了!”

蘇沅卿翻身下馬,走到軒轅碩面前,仰頭看他,只是眼裡不再有任何留念與愛意,只有冷漠與傷心。

“境玄……放手吧!我們別再互相折磨了,你無法再次相信我,我也做不到心無旁騖留在你身邊,放過彼此吧!”

軒轅碩拿刀的手劇烈顫抖,刀從他手裡無聲墜落,“放過你?”他沙啞的聲音裡,飽含了無盡淒涼,“那誰來放過我?你在西北征戰三年,我就在戰場苦守你三年,好不容易等你來中州……”

“可你卻用小舅舅的命來威脅我,用你的控制慾、佔有慾來囚禁我!”蘇沅卿委屈打斷他的話,眼淚落下時,她哽咽說:“境玄……我不想做籠子裡的鳥,我想做風,穿過山林、吹過湖泊、聞著田間稻花香,無拘無束,自由自在,可你卻折斷我的翅膀,將我關在暗無天日的牢籠裡,我又怎會不想逃離你。”

軒轅碩身子微微晃動,眼睛快要看不清眼前人了,他問她:“從什麼時候開始,你不再愛我……想要逃離我?”

他極不願問出這句話,他害怕聽到蘇沅卿說不愛他了。

但蘇沅卿卻說:“我愛你,從我說喜歡你的那刻開始,我一直愛著你,從未停止過。”

“那你為何要一次次騙我,一次次逃離我?”軒轅碩已經崩潰到瘋了,蘇沅卿雖說愛他,但他感受不到蘇沅卿對他的在乎,在他潛意識裡,蘇沅卿既然愛她,就該一直留在他身邊,與他相守一生,而不是時時刻刻都想著要逃離他。

“因為……”蘇沅卿流淚滿面,她不想如三年前那樣說傷他的話,但她不這樣說,軒轅碩不會放她離開,亂世之中的兒女情長,在哀鴻遍野的屍山血海裡,太過渺小。

“你給我的愛,不是我想要的,我也給不了你想要的愛,我們……終究不適合在一起。”蘇沅卿祈求軒轅碩,“境玄,放我走吧,你強行把我囚禁在你身邊,我不會開心,你也很痛苦,何必強人所難了,你身邊還有愛你的人,也許……她們能給你想要的愛。”

“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是要我接納別的女人,跟別的女人在一起嗎?”不等蘇沅卿回答,軒轅碩胡思亂想說:“這樣你就可以毫無負擔的,跟百里策相守相愛了是吧?”

這一刻,蘇沅卿低下了頭,在軒轅碩心裡,他始終不相信她,無論她再怎麼解釋,她對百里策沒有男女之情,軒轅碩再也不會信她了。

但蘇沅卿還是說了,“我跟百里策什麼也沒有,他只是我的親人。”

“親人?”就同蘇沅卿想的那般,軒轅碩不信她,“沈萬金也是你的親人,先生也算你的親人,可我怎麼不見你在乎過他們,唯有百里策,你卻是那麼在乎他!為了他,你甘願放棄我、拋棄我、丟下我,陪他去西北三年!為了他你甘願對我妥協!”

軒轅碩說著,就哭著笑了,“所以這段時日你對我所有的愛,都是你編織的謊言,都是鏡花水月的假象,是嗎?”

蘇沅卿側過了頭,她無法面對自己愛的人,如此痛苦,因為她同他一樣痛。

然而她這樣,更加激化了軒轅碩對她瘋鷙偏執的愛與恨。

軒轅碩情緒爆發地緊捏著她肩膀,哽聲質問,“回答我,是不是?!”

“是!!”蘇沅卿痛吼出聲:“我們回不到以前了,無論我們怎樣努力向對方靠近,怎麼彌補,破鏡不能重圓!境玄,放了我吧!放過我,也放了你自己,放手吧!放手吧!放手!!”

蘇沅卿一聲聲‘放手’,將軒轅碩的心敲了個粉碎,他愛的太深沉了,以至於他在蘇沅卿面前會痛、會憤怒、會流淚、會脆弱無助。

蘇沅卿對他的傷害,對他的欺騙,對他的拋棄逃離,讓軒轅碩有那麼一刻,心灰意冷了。

在蘇沅卿提出要跟他去豫州時,他就察覺到了,蘇沅卿在謀劃著怎麼離開他。

他之所以不說破,就是抱著一絲希望和僥倖,也想試探蘇沅卿,會不會真的離開他。

沒有希望就不會失望,蘇沅卿給他的夢境太美了,美到他信以為真了……

當軒轅碩緊捏著蘇沅卿的手放下時,心同眼眸裡的光芒一起黯淡沉淪,掉入深淵、窒息而亡!

他的心,死了!

只留下一具行屍走肉的軀殼。

“好,”軒轅碩的聲音,已沙啞得不成樣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勇氣,才說出,“……我放你走。”

蘇沅卿驚訝抬起頭時,軒轅碩冰冷刺骨的吻落在蘇沅卿心上,刺得她也痛到窒息!

兩人含淚而吻,秋風蕭瑟,吹響了離別的鐘聲。

軒轅碩霸道猛烈的吻,侵佔著蘇沅卿每一絲氣息,勢要將蘇沅卿帶著同他一起,進入無間地獄,受錐心刺骨之痛!

只要軒轅碩不肯放,蘇沅卿就掙脫不了禁錮她的牢籠。

但這次

軒轅碩放開了她,他冰冷顫抖的嘴唇,遊移至蘇沅卿耳畔,溫柔到極致的聲音說:“同生蠱……只要我活著一天……你便不會死。”

這是軒轅碩對蘇沅卿,最後的溫柔了。

他放開蘇沅卿,後退了一步,從腰間扯下龍鳳印章,拿到蘇沅卿面前說:“……還給你。”

蘇沅卿捂著胸口,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送、送出去的東西……豈有收回來的道理。”

軒轅碩忽而笑了,再晶瑩的眼淚,也點不亮軒轅碩暗芒的眼眸了。

“它們,該同你……一起離開我了。”

“不……”蘇沅卿搖頭,“它們是你的……”

“我不需要了!”軒轅碩狠心絕情道:“既然你不要,那就扔了吧!”

龍鳳印章同軒轅碩的話音,消失在亂葬崗!

蘇沅卿眼睜睜看著,軒轅碩將龍鳳印章親手扔了!

還聽他決絕地說:“蘇沅卿,你既然選擇離開我,從此以後,我們……不再有任何關係……”

“恩斷義絕!”四個字,一直縈繞在蘇沅卿耳畔,直至心底!

軒轅碩從她身旁走過,再也沒回頭了……

他聽著蘇沅卿策馬遠去的聲音,駐足停下,馬蹄聲消失在暗夜裡,軒轅碩才崩潰的回頭,看著她消失的方向,放聲大吼:“蘇沅卿!我恨你!!”

“可我也好愛你啊。”

只可惜,蘇沅卿再也聽不到了!

軒轅碩終是做不到蘇沅卿那般絕情,他跑到堆滿屍骨的荊棘叢裡,不停翻找著龍鳳印章,那是蘇沅卿留給他唯一的念想了。

他找了許久,手被荊棘劃破、鮮血淋漓。

軒轅碩不知怎麼走回的別苑,滴著鮮血的手,緊握著他親手扔掉的龍鳳印章。

“主子!”

阿炘見軒轅碩失魂落魄、滿身傷痕的走來,想要帶他去治傷,軒轅碩卻把自己關在蘇沅卿臥房裡,一天一夜。

他靜坐在床榻,回想著與蘇沅卿從相識到現在的點點滴滴。

軒轅碩從淚眼朦朧,到神色黯然,再到平靜無波。

天色漸亮,當他開啟房門走出來那刻,渾身殺伐狠厲,眼眸陰鷙冷冽,心如一潭死水!

他命令阿炘:“將應如是帶來見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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