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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隨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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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文譽,沅卿有兩件事,想拜託二位。”

王府西院廂房

蘇沅卿跪坐在沈言與曹文譽面前,鄭重而肅然。

沈言眸光深沉看著蘇沅卿,他知道蘇沅卿要做什麼,垂首低眉問:“說吧。”

“沅卿想拜託先生……”蘇沅卿淚光閃動,盯著沈言說:“照顧小舅舅,軒轅碩再怎麼心狠手辣,不會傷害先生,小舅舅雖然行商一輩子,但他只是個商人,鬥不過軒轅碩,沅卿想請先生護他平安。”

沈言點頭,“放心,先生會盡己之力,護他平安順遂。”

“多謝先生。”

說完,蘇沅卿向沈言叩首,又對曹文譽說:“文譽,我沒有資格要求你做什麼,但請你看在智軒與你同為戰友三年,朋友一場的份上,保他不死!”

曹文譽盯著蘇沅卿,沉默半晌,她曾殺了自己親妹妹,雖是妹妹自作孽,那也是他親妹妹,要說不怨蘇沅卿,怎麼可能了?

但恩怨大義,自得分明,百里策曾在西北戰場護他無虞,這份情他是要承的,便道:“好,我答應你,盡力而為,只要我活著一天,便不會讓百里策死。”

蘇沅卿深為感動道:“多謝!”亦給曹文譽叩首。

而後對兩人說:“小舅舅和百里策,是我在這世上,僅剩的兩位親人,我最放不下的便是他們,若天下一統、海清河晏之時,我還活著,就來報答兩位大恩!”

“你要走?”曹文譽問蘇沅卿,“璟王勢力之大,你能逃到哪去?大商英禎帝對你虎視眈眈,一旦沒有璟王的庇護,你……”

“文譽,”蘇沅卿淡笑,又帶幾分怨恨,“沒有人能囚禁我一輩子,也沒有人能剝奪我的自由,哪怕是軒轅碩,也不可以!我有我自己的事要做,不可能一輩子依附軒轅碩,我不是他的傀儡,更不是他的玩物!”

蘇沅卿高亢道:“我是蘇沅卿,我是黑甲軍都督沈君瀾!我見過遠山、看過大海、走過萬里長城、踏遍黃沙漫漫,我不想被困在籠子裡,做一個只能依靠男人過活的女人!”

曹文譽此時對蘇沅卿倒有幾分欣賞,以軒轅碩現在的身份勢力,還有他驚為天人之貌,是多少妙齡女子都想嫁的男人,有朝一日他若為帝,蘇沅卿定是帝后。

可她居然想逃離軒轅碩?女子一生,不該尋個好夫婿過日子嗎?他實在想不明白。

但他知道蘇沅卿骨子裡,就是個不尋常的女子,也是個讓人欽佩的巾幗女將!

“沅卿!”沈言叫住走到門口的蘇沅卿,依依不捨道:“你、你真要離開境玄?”

蘇沅卿轉身剎那,秋陽照射在她身上,就像即將消失在光裡的蒲公英,她說:“隨緣。”

緣來則聚、緣盡則散!

一切隨緣!

蘇沅卿準備回小院,但見大堂油燈還亮著,不自覺走了去。

看到軒轅碩帶病批閱摺子,心裡還是疼他,雖然怨恨軒轅碩囚禁她,給她下蠱,但她內心深處卻愛軒轅碩入骨,在戰場看過太多生死,心早已平靜如水,沒有那麼多怨恨了。

“王妃,您怎麼來了?”

莫雲站在大堂外,見蘇沅卿走來,恭敬行禮問。

“境玄這麼晚了,怎麼還沒休息?”

莫雲瞥了眼坐在大堂,不停咳嗽的軒轅碩,心疼道:“殿下這三年來都是如此,不到三更天是不會睡的。”他懇求蘇沅卿說:“王妃,您去勸勸殿下吧!屬下怕他再這樣下去,身子會撐不住的。”

蘇沅卿盯著大堂裡的人,回想三年前她失去孩子,又中了幻毒,把所有怨恨都發洩在軒轅碩身上,說了很多傷他的話,還欺騙了他,逼他離開自己……

心軟之下說:“我去勸他,你去先生那把藥端來。”

“是,屬下這就去!”莫雲興高采烈去了西院。

軒轅碩正批閱公文,忽聽門外傳來輕盈腳步聲,抬眸望去,蘇沅卿便走了進來。

“卿兒,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休息?”

蘇沅卿坐到軒轅碩身旁,拿過他手裡摺子說:“你都不休息,我怎麼休息?”

軒轅碩又弱弱拿回來,“這些摺子若不批完,入冬後百姓分不到糧食,還有西北百姓的糧食和黑甲軍糧草,沒有我的蓋印,各州都督府不會發放軍餉和糧食。”

“境玄。”

“嗯……”軒轅碩邊批摺子邊回話,見蘇沅卿半晌沒有下一句,他問:“怎麼了?先生和曹文譽見著了嗎?”

“見著了,你……”

“王妃。”莫雲端著藥走了進來。

“放下吧。”蘇沅卿吩咐莫雲:“天色不早了,去休息吧。”

莫雲看向軒轅碩,主子都未休息,他一個做屬下的怎敢休息。

軒轅碩道:“王妃的命令,即是本王的命令。”

莫雲感激對蘇沅卿拱手行禮,“多謝王妃。”便退下了。

蘇沅卿端起藥,遞到軒轅碩面前,“快把藥喝了。”

軒轅碩看了眼藥碗,得寸進尺說:“你餵我。”

蘇沅卿本想拒絕,但見軒轅碩病懨懨的樣子,將藥一勺一勺餵給他了。

軒轅碩正暗自開心,忽聽蘇沅卿說:“你和小舅舅串通好,合謀算計我之事……”

軒轅碩被嗆得咳了幾聲,蘇沅卿急忙拿手帕給他擦了擦嘴。

軒轅碩支支吾吾道:“我、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不得已?”

“嗯,”軒轅碩理直氣壯說:“誰叫你愛跑了,我只能用這種方式留住你。”

“什麼方式?”蘇沅卿質問他:“囚禁?捆綁?下蠱?軒轅碩,你可真是好手段啊。”

“卿兒,咱能不提這事嗎?”

蘇沅卿冷哼一聲,審問犯人:“軒轅碩,你還有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

“沒有了。”軒轅碩弱弱地說。

“真的沒有了?!”

“真沒了。”軒轅碩自知理虧,故意扯開話題,“卿兒,我之前不是讓嬤嬤給你弄耳洞嗎?怎麼沒有?”

蘇沅卿摸了摸耳垂,“我把她打發走了,我不喜歡戴那些東西。”

軒轅碩回想了下,自他跟蘇沅卿認識以來,她的衣著首飾都很素,他只見過三次,蘇沅卿穿華服的樣子,一次是在岐京,她大鬧趙府婚宴抓人的時候,一次是她穿自己設計的禮服,給他看的時候,最後一次,便是在端慶王府夏侯聰宴會上。

“卿兒,”軒轅碩很是期待說:“我還欠你一個空前絕後的盛大婚禮,待我率兵打到大商岐京城下,我們就辦一場婚禮,可好?”

軒轅碩的目的,就是想讓英禎帝蘇懷民親眼看著,他與卿兒成親,他要讓天下人看著,他娶卿兒為妻。

“再不喝藥,都要涼了。”蘇沅卿無法回答他,未來之事太多變數,誰能承諾誰什麼了。

“卿兒……”

“喝不喝,不喝我走了。”

“喝,”軒轅碩無奈委屈,伸手抱著蘇沅卿的腰,將下頜抵在她肩膀說:“你餵我。”

“你抱著,我怎麼喂?”

“用嘴喂。”

蘇沅卿轉頭抬眸,“軒轅碩,你個流氓禽獸王八蛋。”

“呵哈哈。”

兩人甜蜜這一幕,恰巧被喬伶紓看到,她費盡心機討好軒轅碩,最後竟不如一個昭仁公主,憑什麼,蘇沅卿不過是個殘花敗柳,哪裡比得上她尊貴!

於是,她踏進大堂,給蘇沅卿找不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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