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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良腦海裡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周文宣。
在他看來，現在唯一能救他的，只有周文宣了。
“我，我要見相爺，我要見相爺。”
他瘋了一般的喊叫起來，一把推開方鴻儒，就要往外衝，卻被門口的吏部小吏攔了下來。
方鴻儒緩緩轉過身，看著還在瘋狂向外衝的郭良，他淡淡道：“郭尚書還是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了！京察大計乃陛下之意，就算相爺來了，也救不了你的。”
“方鴻儒！你個老東西，為什麼非要跟我過不去？我哪得罪你了？”
郭良轉過身，憤怒的看著方鴻儒。
方鴻儒聽到也不生氣，靜靜的看著對方，一字一頓道：“你沒得罪我，你得罪的是天下百姓！這些年，你們工部藉著興修水利之便，為地方豪族大開方便之門，荼毒當地百姓……害得無數百姓民不聊生，有水不能用！”
越說，方鴻儒越能回想起在北方時，所看見的一幕幕，心中怒火瞬間飆升。
隨即他對著郭良怒喝道：“像你這等貪得無厭之惡官，方某真恨不得將你大卸八塊！百姓被你害得有多苦，你知道嘛？百姓為了用點水，還要給地方豪族交水費，不交就不許用水。偷用，被發現立馬就會被活活打死……”
“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你不思為百姓謀福利，卻為了一已私利，勾結地方……你還有臉問我？你的良心就不痛嘛？不，你這等人沒有良心，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被罵，郭良卻不以為意，反而嗤之以鼻的輕蔑道：“百姓？百姓算個屁啊！死了就死了！這大胤貪汙何其多，又不差我郭良一個？為什麼你就盯著我不放？”
“因為你該死！”方鴻儒咬牙切齒道，若不是身為讀書人，還有些涵養，他真想一腳踢死郭良。
百姓算個屁！
死了就死了！
這樣的喪盡天良的話都說得出口！
這還是人嘛？
這簡直連畜牲都不如！
“我該死？呵！我該死，那該死的人多了！你方鴻儒查得過來嘛？”郭良自知自己是逃不了，反倒釋然。
“查一個殺一個！”
方鴻儒肅穆道，一臉正氣。
“好！你方鴻儒清高！你方鴻儒了不起！你方鴻儒是大胤第一大清官！我郭良在黃泉路上等著，看你方鴻儒能殺多少！呵呵，想查我？沒門！”
“快，快阻止他！”
方鴻儒臉色大變，急忙吼道，可還是晚了一步。
郭良自知死局已無人能解，與其進了天牢承受酷刑，不如現在就終結了自己。
他猛的一頭撞向旁邊的巨柱，砰的一聲，當場就活活撞死了。
“大人，死了。”
一小吏上前摸了下鼻息，發現沒了氣息，就向方鴻儒道。
方鴻儒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他來工部，可不是要逼死郭良。
只是想要查清工部這些年的賬，查查貪官汙吏。
這郭良怎麼就這麼想不通，非得一頭撞死不可呢？
可事情還得繼續做。
微微蹙眉，方鴻儒就看向辦公房裡，早已嚇得躲在角落，正瑟瑟發抖的其它幾個工部官員。
“你們誰是工部侍郎？”
尚書死了，那就侍郎最大。
幾人面面相覷，隨後一起指向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官員。
方鴻儒立馬看向他：“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崔英。”
方鴻儒微微頷首，恩聲道：“現本尚書要查你們工部近十年的賬目，你立馬將之取來。”
聞言，崔英卻沒動。
“怎麼？你也想要抗旨？”方鴻儒登時皺眉。
崔英嚇得腳軟，撲通一聲，跪下道：“回，回大人的話，賬，賬本，幾，幾天前就，就被我，我們尚書燒，燒了。”
聞言，方鴻儒臉色鉅變，驚愕不已。
郭良，你狗日的做事還真夠絕的！
怪不得要一頭撞死了。
這是怕承受不了酷刑，從而招供，供出其它人來。
你是在保誰啊？
想到這，方鴻儒握了握拳頭，又看看地上郭良的屍體，他不由的咬了咬牙：“你們在這盯著，老夫立刻進宮見陛下！”
說罷，方鴻儒冷著臉就匆匆離去。
京察大計才剛剛開始，就出了這樣的事。
他現在很頭痛。
御花園裡。
蕭雲正陪著寧妃還有張妃一起遊園。
一路上，蕭雲心情不錯，陪著兩位愛妃有說有笑。
張妃見狀，趁機道：“陛下，臣妾的父親前兩日進宮，跟臣妾說，讓臣妾求陛下開恩，願去寧州為一小卒，為陛下分憂。”
蕭雲聞言微微頷首：“岳父大人有此心，朕甚欣慰！不過岳父大人畢竟年歲大了，去寧州是否過於危險？”
張妃心中一暖，停下微微躬身：“陛下仁慈，不想臣妾父親勞累，臣妾代父親謝過陛下。”
“朕哪有什麼仁慈啊，朕只願天下百姓能吃得飽穿得暖，我大胤再無飢餓。那麼朕此生便足矣！”
蕭雲呵呵笑道。
“陛下聖明，必能令天下百姓再無飢餓！”
張妃和寧妃兩人附聲道。
蕭雲擺擺手，笑道：“再無飢餓，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如登天！岳父大人既然想去寧州，朕也不好駁了面子，朕準了。張妃。”
“臣妾在。”
“稍後，你讓岳父大人進宮一趟。朕有些話交代。”
“是。臣妾稍後就讓人傳信給父親，讓父親進宮見陛下。”
三人正說著話，蕭雲就看見遠處劉謹領著方鴻儒朝這邊走來，蕭雲就道：“兩位愛妃且回去，朕還有事。”
“是，臣妾告退。”
寧妃和張妃微微躬身，隨即便在宮女太監的擁簇離去。
蕭雲則走到不遠的涼亭下坐下，待方鴻儒走近，他抬眼道：“方公匆匆來見朕有何事？”
“陛下，臣辦事不利，請陛下責罰！”
說罷，方鴻儒撲通一聲就直接跪下，把蕭雲都弄懵了。
“方公何出此言？”
方鴻儒就將郭良自殺和郭良燒燬賬本的事說了一遍。
聽罷，蕭雲卻難得的平靜，並沒有發火，而是冷笑道：“看來工部上下全都爛了！郭良就這麼死了，真是便宜他了。著刑部立刻徹查工部上下所有官員家產，是否與俸祿符合！若出入太大，即刻拿下！”
“是！”方鴻儒點點頭，隨後仰頭看一眼蕭雲，稍是沉吟，開口道：“陛下，現寧州、準南皆在打仗，若工部癱瘓，兵器盔甲恐會無法及時供應，是否……”
方鴻儒想說什麼，蕭雲心知肚明。
聞言，他也不禁皺起眉頭。
事情怎麼就這麼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