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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城，白玉京分部。
神蹟第一層。
這裡原本是辦公區域。
此刻，桌椅、牆壁，全部被灰霧籠罩。
兩道人影靜靜站在霧中對峙。
其中一人身上冒出橘黃色火焰，照亮周身。
正是煙鬼。
只不過此刻的煙鬼，身上披著的西裝消失不見，內襯布滿被利刃割開的傷口。
有些傷到了血肉，深可見骨。
顫抖著從兜裡摸出一根菸點燃。
抽了兩口，煙鬼屈指一彈。
菸頭的火星暴漲，化作十幾米長的火蟒，張開巨口，以吞食一切的氣勢飛向對面。
神明的饋贈【野火】。
春風不息，野火不盡。
直到將目標燃燒殆盡前，該火都不會熄滅。
站在對面的藏秋山，抬起玻璃體模樣的右手。
手掌上一顆顆顏色各異的瞳孔，折射出瑰麗的光線。
旋轉，切割，將火蟒切碎。
破碎的火焰變成更纖細的火鳥，在藏秋山身上流竄。
藏秋山不斷用手拍打火鳥，一顆紫色的瞳孔移動到指尖，召喚出大大小小的旋渦，將頑強燃燒的火焰吸走。
“打了這麼久，老鬼，你不累嗎？”
藏秋山咧嘴，露出雪白的牙齒。
此刻的他看上去傷勢比煙鬼更重，全身焦黑，肌肉縮水了三分之一。
就像一個火柴人。
“這裡並不是神明的遊戲，而是我為自已打造的安全屋!將你拉到這裡，也只是為了拖住你，你可以不用這麼拼。”
“說實話，如果你再年輕二十歲，或許我還真不是你的對手，現在嘛，你的體力還跟得上嗎？”
煙鬼劇烈的喘息。
誠如藏秋山所說，他老了，不僅是體力，受傷後的恢復力也大不如前。
藏秋山看起來受傷嚴重，但煙鬼清楚，對方並沒有用出全力。
那隻長滿詭異瞳孔的手掌，不缺乏恢復類的神明饋贈。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煙鬼身上火焰熄滅，聲音蒼老了許多。
這場白玉京與黑暗侵蝕的對決，從藏秋山將所有人拉入神明的遊戲後，白玉京就已經輸了。
整個雪城的巡獵者基本都在這裡，而黑暗侵蝕的人只有幾十個，就算這些人全死光，也是雪城巡獵者損失更大。
看上去，藏秋山的佈置，是為了削弱雪城巡獵者力量。
但煙鬼總覺得藏秋山的目的不止如此。
“哎呀，我只是為了救走我們黑暗侵蝕的人而已。”
“深淵、暴君、鋼琴師……還有那些被你們關押許久的罪犯，他們大部分是黑暗侵蝕的成員，我可愛的後輩，救下可愛的後輩需要理由嗎？”
“少鬼扯了。”
煙鬼冷笑。
“你口中的後輩，大部分被你利用神明的血肉，變成了怪物。”
“剩下的那些，在神明級別的神明遊戲中也很難活下來。”
“你這是救他們，還是送他們上西天？”
煙鬼眯起眼睛。
“我知道你還有後手，我奈何不了你，但你至少讓我輸個明白。”
“你到底……要做什麼？”
藏秋山摘下鏡片碎裂的眼鏡，微微一笑。
“馬上就要離開雪城了，滿足下你的好奇心也無妨。”
“我的目的，或者說黑暗侵蝕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成神之路。”
煙鬼：“為此你們不惜殺死那麼多無辜的人，包括同樣隸屬於黑暗侵蝕的自已人？”
藏秋山眼底閃爍著幽光。
“不，你誤會了，殺戮並不是目的，而是手段。”
“至於那些死掉的黑暗侵蝕成員，他們會死，證明他們沒有透過臻選，沒資格走在這條路上，也不配和我成為什麼自已人。”
煙鬼皺眉，“臻選？”
“是的，你們白玉京對於黑暗侵蝕一直有偏見，在你們眼中我們是一群只知道殺戮的瘋子，但實際上，我們中只有極少部分以殺戮為樂。”
“殺人並非我們的目的，恰恰相反，我們希望人類能得到救贖。”
煙鬼嗤笑一聲，並不言語，眼神中滿是輕蔑。
“我知道你不信，這源於白玉京的侷限和你的無知，我不怪你。”
藏秋山神色認真。
“白玉京的主旨是消滅神蹟，你們將神明的饋贈當做被詛咒的武器，你們利用這武器戰鬥，卻不會主動延續詛咒。”
“黑暗侵蝕不同，我們一直在追求神明饋贈的真相，乃至其源頭——神明。”
“我們雖無法與神明交談，但能大致瞭解神明的意志，比如，神明為什麼創造出神蹟？”
“為什麼？”煙鬼目光一閃。
“自神蹟出現，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人被傳送到裡面，進行殘酷的遊戲，神明是為了殺死我們嗎？”
“當然不！神要殺死人類，就像人類碾死螞蟻，祂只需要勾勾手指，不需要設定這麼麻煩的遊戲，更不用每一場遊戲都保留通關的可能。”
“顯然，神明是憐愛人類的，只不過祂的力量太強了，會無意識的殺死我們。”
“這不是神明的錯，是我們的錯，只有我們不斷通關神明的遊戲，從螞蟻變成小貓小狗，或是獅子大象，祂才可以擁抱我們，我們才能與神共存。”
“透過神明臻選者，贏得神明的憐愛，失敗者，成為前路的基石，這就是——成神之路。”
藏秋山張開雙臂，神情狂熱。
煙鬼撕掉破爛的上衣，從兜裡摸出一根菸點燃。
“你們果然是一群瘋子。”
“你說的這些我不懂！我只知道我是人類，不是什麼小貓小狗，我也不想得到什麼狗屁神明的憐愛。”
煙鬼身上燃起熊熊烈火，這火焰從他身上每一處傷口燃起，以血液為燃料。
【野火】全開，燃燒生命。
灰霧中，好似升起一顆太陽。
化作一道巨型火球，煙鬼徑直向藏秋山撞去。
透過剛剛的對話，他恢復了一些體力。
這一刻，他不想分辨藏秋山的話是對是錯。
他只知道，如果讓這個男人離開，還會有更多人死去！
“去你媽的擁抱。”
“去你媽的……神明！”
……
心臟神殿。
劇烈的爆炸消散。
琉璃駐足原地，閃電形狀的長槍沒有刺入她的後背，而是被她攥在手心。
尖銳的槍尖，只是劃破她的指尖。
一滴鮮血滑落，落地前就增生出數百根觸手。
“夏沫，真的，你差一點就殺死我了，就像你以前做過的那樣。”
琉璃理冷笑，聲音中充斥著壓抑不住的狂怒。
夏沫倒飛出去十多米，嘴角流下鮮血，金色的右眼暗淡。
無數漆黑的文字在他周圍，若隱若現。
他只是【全知】，而非【全能】。
他能洞悉一切，可惜身體跟不上。
以他的身體強度，做到這一步已是極限。
他現在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
而琉璃，正一步步走來，調轉過閃電形狀的槍頭，對準他。
“夏沫，這一切都是你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