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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久凱本該落在男人面門上的一拳，忽然在半空中收了勁，拳罡在瞬間崩散
“啊，被你猜到了”男人有些驚訝“我還以為藏得夠好了”男人嗓音忽然發生變化，竟是略顯嬌柔的女聲，配上這外貌，估計是個人都得起一身雞皮疙瘩
“男人”左手捻起鬢角髮絲，緩緩扯下面皮
沈久凱不再言語，罕見的以拳架起手，因為不在收斂氣勢，就連如初天下都受到一絲牽連
張子宸也不禁看向天外天，一臉狐疑，喲，想不到還有事情能讓沈久凱這麼認真，他腦子裡原來不是隻有蟹黃包，總不至於是看到她了吧，叫什麼來著，小邱是吧。
沈久凱一拳打在女人身上，卻像擊中了一片巨大豎直的湖面，泛起陣陣漣漪
“只有殺意，卻沒有殺心？這麼多年不見，變得如此優柔寡斷了”女子輕聲笑道，嫵媚天成，一雙秋水長眸尤是攝人心魄
沈久凱抬頭與她對視，眼中佈滿了血絲，不解，憤怒，甚至夾雜了一絲恐懼
“為什麼是你！？”沈久凱壓低聲音，卻難掩一絲哭腔
沈久凱其實並不是如初天下的本土人士，而是從更遠處一個極為通達的天下而來
與她相識，仍是少年學拳之時，沈久凱師從宋中南
那一年，沈久凱拜師學拳，眾人坐在祖師堂內，掛師祖，擺香堂，以示本拳後繼有人，正當沈久凱要遞上早就準備好的改口茶時，忽然一個少女從天而降，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沈久凱身前
“爹，這是個意外…”少女撓撓頭，看了看自己剛收的便宜弟子，又看向了坐在祖師掛相下的親爹
這種拜師儀式，少女每次都不會錯過，次次都會躲在房頂上看看，誰知這板磚如此不結實，難到是自己剛剛在街上吃了一些糕點的原因？
也不知祖師堂內是誰先忍不住輕聲笑了一聲，然後便一發不可收拾
至於後來，宋老先生哪裡捨得責怪這個寶貝女兒，頂多嘴上說了幾句，就是可憐了沈久凱，還是個孩子，哪裡遇到過這種事情，傻愣愣的跪在地上
晚上，沈久凱悶在房間裡練拳架，回味今天發生的事情，越想越氣，突然窗戶外面探出一個倒掛著的腦袋
沈久凱被嚇得直接向後倒去，整個人都摔在衣架上，狼狽至極
少女見狀，嘀咕了一聲，連忙跳下來，跑到沈久凱身前
雖是少女，卻已如遠山芙蓉，眼中流光轉盼，但沈久凱現在可管不了這些，本想一個彈跳起身，結果腳一踩滑，又結結實實跌了下去
少女連忙把他拉起來“那啥，今天不好意思啊，給你帶了糕點”說完就急匆匆離開了
因為她聽爹說過，傻是會傳染的咧，要是再跟這個傻子呆下去，那不就真傻了，那還怎麼嫁得出去
沈久凱在房間裡嘟囔著“這姑娘不會是傻子吧？”
“不過這糕點倒是真好吃”
那一年，沈久凱坐在河邊，看著水面裡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少年傻笑起來
“怎麼，又和誰問拳了，被打成豬頭了？”已經年長許多的少女身穿綠色長袍，從遠處蹦蹦跳跳而來，蹲下身，單手撐著頭，另一隻手輕輕戳著沈久凱臉上的傷痕
看著沈久凱疼得齜牙咧嘴的樣子，少女不禁笑出聲，笑聲隨夜晚春風而散，不知散入誰人心頭
見她還想故技重施，沈久凱瞬間躲開，“疼的一匹”沈久凱罵罵咧咧
少女不再逗弄他，雙手捧起河中水，明月在手
沈久凱沒來由想起那曹先生筆下一句話“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啟笑先聞”
沈久凱伸了個懶腰乾脆躺了下來，天幕中星星點點，如同最漂亮的一幅百寶嵌，掛在人間萬家燈火的上方。
“沈久凱啊，下次打不過就跑，不丟人的，實在不行，報上你姐我的名號，保證管用”少女一拍胸脯，說完自己笑了起來
顫顫巍巍，風景一邊獨好
發現身邊人沒反應，再回頭，沈久凱居然已經睡著了，嘆了口氣，果然是個傻子喲
遠處房頂上，可憐宋老先生眼巴巴得看著這裡，生怕沈久凱這小子有什麼過格的動作，現在看來，這小子好像沒什麼非分之想？
老先生緩緩收起麻袋，不過轉念一想，自己女兒那麼好，這小子居然不喜歡？果然該打！
那一年，沈久凱聽聞了如初天下，便想獨自一人去尋找破鏡契機
“這次，要走很遠？”少女已然出落的亭亭玉立，兩人坐在桃花樹下，背靠著背
“嗯”沈久凱輕聲應道
“好吧，正好沒人和我搶點心了”
微風拂過，一朵桃花翩然落下，正好落在少女頭上
“我最近學了笛子，要不要聽聽”
“好”
那笛聲一絲一絲，一縷一縷，像千萬根綵線交織卻不雜亂，飛舞著，和著涼涼的且夾著草香味的風兒，又像吮吸著微熟澀澀的青梅，淡淡的，好不清逸。
時間從指尖流過
綺疊縈散，飄零流轉。婉轉的笛聲牽動了落日的餘輝，恍若長空裡萬點的花瓣紛紛飄落，將凝重的圖畫點綴成⼀副夢的意境
“走了”
少年背起行李，擦了擦臉，忽然一個老人擋在少年身前
“師父…”沈久凱有些愧疚，低下頭
“哭什麼，年輕人嘛，就應該出去闖闖”老人拍了拍沈久凱的肩，讓出道路“記得回來，臭小子”
少年起而行之，殘陽落，天欲晚
思緒被拉回，沈久凱心湖久久未平
今年桃葉不見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