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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躺病榻才子夢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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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工地上圍了一群人,摔得血肉模糊的祝毅平躺在地上,幾乎沒人樣了。旁邊還有一輛被砸成敞篷車的小轎車,那正是專案經理陸明的座駕。

站在一旁的孟津龍已哭成淚人了,因為看上去最好的兄弟祝毅已經沒救了。那是,從六百米高的樓頂掉下來還有個救啊?

因為工地旁邊就是一中心醫院,所以救護車來得很快,急救醫生們迅速檢查了一下祝毅的身體,什麼話也沒說就拉走了。

大家也沒多問,那還問什麼,這麼高掉下來能保個全屍就不錯了,等著料理後事吧。

包括專案經理在內,工地有七八個有關人員被建委、公安局和人社局的人帶走調查了,這其中就有祝毅的發小孟津龍,他是被調查的重點人員。

孟津龍被重點調查,是因為他是第一目擊者。

人們都在議論分析,當時樓頂就他和祝毅兩個人,其中一個莫名奇妙的掉下樓去,你說這事奇不奇怪?孟津龍說祝毅掉下樓是因為當時有兩團霧飄了過來,大概祝毅在霧中迷失了,不小心掉了下去。

調查人員認為這個解釋不可信,查當時氣象,除了晚霞,可稱萬里無雲萬里天,何來雲霧?再有,樓頂四周都有高一米五的護身欄杆和安全網,不特意跳樓或被其他人推一般是不會掉下去的。

於是,孟津龍被監視上了,事情沒弄明白之前,他是不能亂跑的。

令大家意外的是,當天晚上,醫院傳來令人震驚的訊息:祝毅沒死,還有一口氣,雖然情況不太樂觀,但還是有一線生機的,正在積極搶救中。

這有點太神奇了,人從六百米高空掉下來,居然沒當場摔死?大家紛紛議論,胡亂猜測,一致認為應該是專案經理那輛車救了祝毅。

專案經理陸明聽了不禁有些傲驕,以後我的車還停在高樓下面接人,這不是魔怔了嘛……

正在被單獨隔離問話的孟津龍也聽到了這個訊息,喜得差點兒昏過去。喜的一是好兄弟沒死,二是如果能把祝毅搶救回來,只要沒摔傻,那他就一定能替自己洗清嫌疑了。

回過頭來咱說祝毅,一週之內連做了三次手術,修胳膊修腿,修五臟六腹,簡直沒有不修的地方,讓人不由聯想起機械戰警來了,整完了會不會變成半個機器人?

而祝毅完全沒有感覺到手術的存在,眼睛仍然一直閉著,自打鬼門關回來就沒有睜開過。但是,祝毅的意識好象從那道白光中慢慢地恢復了過來,宛如在夢中游蕩。

不知隔了多久,祝毅感到有風在耳邊吹著。

那是多麼親切的夏日裡的涼風!想起來了,這味道是小時候的風,象是從一棵熟悉的筆直高大的楊樹上吹來的。

這夏日涼爽的風,不禁令祝毅想起了已去逝多年的姥姥。

小時候,姥姥經常坐在那棵大楊樹下,給祝毅講一些古代神仙鬼怪的故事。祝毅也特別愛聽,每每纏著姥姥講故事,其中有神啊鬼啊妖啊仙的。

就說這個姥姥帶大的小孩祝毅,一時間魂魄彷彿飄回到了從前。

從前的日色變得慢,車馬郵件都很慢……要念詩還是要唱歌啊?都不是,是找那種感覺,祝毅童年時的感覺。

下午慵懶的陽光灑在祝毅小時候家門口的一片空地上。

這裡是一所工學院的一隅,空地很大,隨處生長著一些蒼老高大的樹木。空地邊上是一排青磚灰瓦高大的平房,法式寬敞明亮的落地窗面朝著空地這邊。

窗前還有自建的紅磚鐵門的獨門小院,其中一家院中架著茂盛的葡萄和葫蘆藤子,那便是祝毅小時候的家,工學院教職員工的宿舍。

房前的那片空地中,一棵熟悉的筆直衝天的大楊樹下,姥姥坐在一張竹椅子上,緩慢地搖著蒲扇,面容慈祥地看著祝毅。

祝毅依偎在她身旁,催促著講故事,姥姥於是慢慢地講了起來,出乎祝毅的意料,這次講的是個新故事,以前沒聽過。

祝毅說道:“姥姥,我小時候你可從沒講過這個故事啊?”

“是啊,我生前沒有給你講這個故事,”姥姥微笑著說。

祝毅覺得這種對話匪夷所思,“我小時候、我生前……”,時空錯亂的有些讓人惆悵。

姥姥接著說:“因為這個故事跟你的前世有關,還不是洩露天機的時候。十幾年過去了,天劫即將來臨,所以必須給你講講這個故事了,一定要仔細聽,記下來,以便渡過此劫難。”

細思極恐,跟我前世有關?劫難?啥劫難?祝毅尋思著姥姥的這句話,白毛汗就都冒出來了。

前世,那現在算哪世?靜下來想其實也沒什麼,可能不過是一個夢而已。只是覺得很神奇,夢裡的邏輯匪夷所思,分不清自己是二十四歲還是五歲?姥姥彷彿即生又死?是不是祝毅太想念姥姥了?

姥姥說要記下來,祝毅便四下找手機,怎麼也找不到。

姥姥問找手機幹嘛?祝毅說錄音啊,您不是讓我把這故事記下來?

姥姥說你五歲的時候哪來的手機?也是,又尋了半天筆紙,也都沒找到。

最後祝毅只好放棄做筆記了,心想算了,不過是個夢,夢裡寫的東西上,醒來還能看得見啊?乾脆就用腦子記吧。

隨後象小時候那樣催促著:“姥姥姥姥,快講啊!”

姥姥講的是個神話故事,祝毅的童年就是聽姥姥的神話故事渡過來的。這個故事是說上古時期一隻九尾紅狐和一隻九尾白貓偷寶物讓天帝給懲罰了的事。

幹嘛都是九尾啊?《山海經》亦云:“又東三百里,曰青丘之山……有獸焉,其狀如狐而九尾。”

上古神話中動物多九尾,也許不止九尾,是多尾而已,古人愛用最大單數九表示罷了。

姥姥講完神話故事,祝毅便問,您說跟我前世有關,我怎麼沒聽出來裡面有我的事?

姥姥說,現在你有一件緊急的事要去做,完成這件事,我再來講講你的前世。

什麼緊急的事?姥姥一說,祝毅差點兒沒樂死,可真是件好事啊!

那位看官說了,夢裡交待的事也當真?不是祝毅當真,而是這個事對祝毅來說太希望是真的了。

因為如果這夢是真的,祝毅家將突然的得到一大筆鉅額財產。

姥姥在夢中告訴祝毅,你祖先家在英租界,就是現在的五大道上。

眾所周知,住五大道的一般都不是人,不是人象話嗎?不是一般的人。你高祖父當年是天津衛有名的買辦資本家,家大業大,有的是洋蠟,相聲聽多了?那叫有的是車馬。

但是經過幾次戰爭和政治風雲,到你爺爺那輩家財就基本都散盡了。不過後來落實政策,政府將一座老宅子歸還祝家了。

這事你爺爺奶奶、爸爸媽媽都知道,當初因為你小就沒告訴你,姥姥說現在你已經二十四歲,這事該告訴你了。

祝毅問老宅子在哪呢?姥姥說,在咪哆士道上。

“誰多事?”祝毅沒聽清。

“你多事!不是,咪哆士道,就是現在的和平區泰安道。”姥姥說,“坐落在當年英租界裡,現在著名的五大道風景區中,兩層帶閣樓洋房,總共面積約一千平米,自帶100多平米的前後小院……”

“停!”祝毅都聽不下去了,“我算算啊,現在五大道老洋樓便宜的都得八、九萬一平米啊?一千平米,還帶一百多平米小院,那差不多得值一個億啊!”

這是一筆鉅額遺產啊!祝毅心說,你看,姥姥講的故事如果是真的,我現在就不是我了,就不是跟父母擠住在一間70平米老舊居民樓裡的我了,不算家有礦,也基本算別墅靠著海的那種。

祝毅興奮得睡不著了……猛然意識到一直在夢裡,在夢裡興奮得睡不著了,多麼奇怪的事情。

祝毅忽然有些心酸,看著眼前坐在竹椅上安詳地搖著蒲扇的姥姥,喃喃地說道:“姥姥,我們現在是在夢裡呢,我的夢裡,不知您是否知道?”

姥姥摸著五歲的祝毅的頭,微微笑著對二十四歲的祝毅說:“毅兒,現在的我們不是在夢裡,是在你五歲的時候,也是在你二十四歲的時候,那時我還在世,這叫什麼來著?對,用後來的話說叫穿越,我們現在穿越回來了。而我跟你講的事都是真的,未來的你一定要去接管那棟小洋樓。”

祝毅心裡有數,夢早晚得醒,一旦醒來,我就會回到二十四歲,姥姥也不會復活,最多活在夢裡,家還是這個老舊小區頂層。

不過,按照夢裡的邏輯,祝毅還是有個疑問,這事以前怎麼沒人跟我念叨過?

“那是因為,”姥姥說,“在夢裡,從來沒有以前,夢裡的一切,都是平行的,時間平行、空間也平行。比如現在,你從樓上掉了下來,然後鬼門關走一遭,被一白衣女子救回來,躺在了醫院病床上,正在昏迷中。”

祝毅驚呆了,姥姥怎麼知道這些事的?我正在昏迷中?正在醫院病床上?在醫院這事我自己都不知道。

祝毅覺得有點兒燒腦,愕然地問姥姥:“您是說我住院了?正在昏迷中?”

“別擔心,你死不了,被梅妖救了。”姥姥慢慢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看著發傻的祝毅,接著說:“記住,你出院後,第一時間就去辦收回五大道房產的事。時候不早了,你媽喊我們吃晚飯了,扶我回去。”

梅妖?祝毅還想再問下去,見姥姥已柱著拐往回走了,只好收起竹椅,攙著姥姥回家。

祝毅望著西邊的落霞,眷戀著美景,眷戀著陪祝毅度過童年的大楊樹,眷戀著姥姥的神奇故事,不捨的往回走,不知這一夢中別離何時還能相見,接著聽她娓娓道來的古老故事。

眼前就是小時候的家了,不覺已到院門口了。

姥姥推開院門走了進去,回頭朝祝毅微微一笑便消失在那扇熟悉的小時候的家門中。

而祝毅卻無論如何就是進不了家,急得滿頭冒汗。只聽到姥姥在屋裡喊:“飯熟了,該吃飯了……”

終於把祝毅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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