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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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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馬鴻順的印象裡,只有爸爸媽媽這兩個親人,爺爺奶奶和姥姥姥爺的臉就像黑夜中水裡的倒影,只是一副模模糊糊的輪廓而已,而那還是根據爸爸媽媽的長相自我想象出來的。

對於那四名長輩名字的觸及,只有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父親馬鑫在自己小學五年級時就說起過。因為他認為男孩子嘛,下半身的毛毛也該發育了,所以腦袋也差不多能記事了。

爺爺奶奶和姥姥姥爺原先住在北方的農村地區,二十世紀九十年代爆發了一場饑荒,往年的光景倒不致使人非到了出去逃荒不可的地步。

他們居住的地方山連著山,別說種地,想養只山羊都成了一種奢侈。那山很怪,光禿禿的像中年後的男人禿頂的腦袋,連棵小草都不愛長。但那時不愁糧食問題,他們每天按規定勞作,領取自己應得的一份配給,只要別瞎說話瞎鬧騰肚皮肯定是不用發愁的。

後來這種情況變了,大約在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好不容易被脂肪堆起來的肚肚在幾天之內就癟了下去。嘴巴能控制住吃喝,但體內的細胞是要耗能的,糖沒有了就吃脂肪;脂肪沒了就吃蛋白質;蛋白質要是沒了,人也就差不多沒了!

終於二十一世紀初的時候,四人決定不能再坐以待斃了,跑吧!

可是往哪跑呢?那時候大多數人都南逃,他們也隨大流跟著跑。

父母都是在逃亡的路上被爺爺奶奶和姥姥姥爺給生下來的,從孃胎裡出來時幾乎在同一時刻,就是前後腳的功夫。

四人一商量,自己爛命一條,死了就死了,但倆孩子還沒睜眼看看這充滿光明而又美麗的新世界呢。於是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他們把兩個孩子放在了國營醫院的一條顯眼的長廊上,希望值班的護士能盡責些,儘早發現他們。

也不知道他們那一雙用血肉鑄成的腳底板是如何一路由北向南橫跨八十多公里的,最後逃到南部鄰國的邊境線上從此音訊全無了。

馬鑫與張桃花的名字在他們離開前就已經被起草完成,護士發現時他們的名字和身世用一張紙夾在腋下。那時候的人要麼往國外跑,跑不動的就溜進大城市另謀生計。即使人人都明白私自逃離家鄉是冒著把腦袋搬新家的風險,但肚子餓呀,肚子一餓腦袋就控制不住了。

馬鑫和張桃花是幸運的,即使知道是被災民狠心丟棄的嬰兒,但還是被一家國營孤兒院收養,殺人如麻的劊子手也不忍心拿孩子開刀。

兩人也是從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馬,高中畢業後沒上大學就早早工作結婚了。

與馬鴻順一家人的坎坷不同,韓詩雯家安安穩穩,就像一艘帆船行駛在平靜如鏡海面上,連船帆被海風吹鼓風馳電掣行駛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被暴風雨和瘋狗浪洗禮了。

詩雯的爺爺和父親都是軍人出身,活脫脫的軍人世家,那房子從爺爺那輩接手,二老去世後現在成了他們一家三口人的天下。

因為上面的人說了,軍人家的孩子不能搞特殊,所以小學的陽光分班就把詩雯和鴻順分到了一起。

一個班三十人,家庭地位雖有高有低,但人家講話了,大家一律平等,不能像萬惡的帝國主義和腐朽的資本主義那樣按種族和家庭地位把班級分出個三六九等,更不允許老師按父母的職業和收入差距給孩子排座排同桌。

希望之國小學的教科書裡講:西方聯邦一等教室的學生像生活在七月份的北極極晝那樣時時刻刻被光明擁抱,室外天寒地凍但室內溫暖如火;二等教室的學生像活在溫帶,光明與黑暗相互交替,冷熱並存;三等教室的公民就像活在十二月的北極極夜。但得益於邪惡國家的洗腦工作,三等教室的學生即使深處寒冷的黑暗深淵,但他們一想到自己國家的資本家富得流油的錢包以及在海外軍事基地和壓迫第三世界的勞苦大眾,三等教室裡的學生也會兩眼放光,身板看起來更顯直了!

馬鴻順的性格隨媽,就是一個字:蔫。

也正因為如此,性格給他招來了禍端,小孩子都知道,柿子要挑軟的捏,挑硬的打非把手打腫不可。

校園霸凌也和某些國家發動侵略戰爭一樣,開戰之前高低總要有個理由。同一年組的男孩子欺負鴻順時就經常用反對霸權這個百試不厭的理由,掰斷個樹枝就往他腦袋上敲,一邊敲一邊說打倒西邊來的小鬼子!言行舉止就像和尚邊敲木魚邊唸經似的。

為首的霸凌者和馬鴻順有同一年紀的,但也有不同年紀的。不同年紀倒也還好,小學一畢業誰知道又換哪個地方欺負人了,但同一年組的霸凌者就像聞見鮮肉的蒼蠅一樣在他身邊嗡嗡嗡地叫,公共廁所裡的排洩物也滿足不下這些蒼蠅了。

劉文源和劉寧安是這些人的頭頭,兩人也是孿生兄弟。雖然考試的時候一腦袋高粱花子,但身形隨他們的父親人高馬大,上衣一脫肌肉輪廓赫然可見,血管也條條框框的排列整齊,兩人單手就能把瘦弱的鴻順像拎雞崽子似的提溜起來。

刨除肉體上的霸凌,他們還喜歡說馬鴻順的身世。

鴻順不曾對外人說起過自己的爺爺奶奶和姥姥姥爺,他們的名字自己至今也沒鬧明白,他們是從何得知的呢?但又一想,他們也住在自己家那一片,都是街坊鄰居,平常傍晚下班父母就喜歡和鄰居坐在滿是塵土的街門坎上東扯西扯,所以他們知道也不足為怪。

“你那一家人都是累贅!”劉文源說,“我可聽說了,南部邊境的土裡埋著的可都是地雷,有反步兵地雷,也有反裝甲地雷,而且我聽說在2040年代出現了一種新型的智慧化地雷……”

“是啊,聽我父親說,那種雷是最新研製的,它們安裝了AI系統,可根據風速的變化,土地的振動以及紅外感知能力,判斷出周圍是否有人經過。”劉寧安接上了話,“尤其是紅外感知能力,當有熱源出現在它的殺傷範圍內的時候,根據輪廓判斷它是人還是動物。要僅僅是野貓野狗路過就觸發了引信,那也太浪費了。我合計呀,你那一家四口子要想過雷區,必須四肢著地爬過去,運氣好就騙過地雷了。但是呢……爬著像個狗一樣算什麼?這也難怪,南逃的人都是西方的走狗,是美狗,爬行也不足為奇。”

“估計呀,那四個人早都做鬼投胎去了……”劉文源呲著一嘴焦黃的大牙,一臉幸災樂禍地對馬鴻順說,“他們估計都讓反步兵地雷炸碎了,轟隆一聲響,連人帶土一起上天,然後像下雨似的噼裡啪啦落下來。要是沒有士兵給收屍,炸剩的玩意准入了野狗的肚子……”

馬鴻順聽著他們的嘲弄,內心卻波瀾不驚,因為這些人似乎和自己毫不相干,連面都沒見過一回又怎能為他們傷感呢?而且他們憑什麼詛咒自己家人死?他們倒像是沒有父母教養的東西,想到這,鴻順的內心竟有了一絲傷心,他們的媽媽白遭了生育的罪,產出了這麼倆玩意!

晚上放學兩人走在路上,詩雯在前面瘋跑,鴻順在後面追。直到他岔氣得已經跑不動了,詩雯才重新回到他的身邊。

“今天怎麼了,一點精神頭都沒有呢?”

“劉文源和劉寧安說起了我的長輩,我素未謀面的長輩,做了智慧化地雷下的橫死鬼!”馬鴻順說。

“聽他們胡咧咧……”詩雯笑了,“按時間來算,二十一世紀初是智慧化剛剛起步的時代,他們所描繪的武器按照當時的科技水平來說遠達不到標準。我爸爸說了,南部邊境的地雷大多數都是戰爭年代遺留下來的,下場雨基本全暴露了,地雷一個個露著腦袋像雨後樹底下的狗尿苔似的,多但不危險。只要躲過邊防哨塔上巡邏計程車兵和探照燈,就沒事!”

鴻順也笑了,但有些勉強。除了爸爸媽媽會這麼安慰自己,世上還能有第三人這麼說,連他這種十多歲的孩子都知道,感激是要表現的,要總是一副面癱臉,誰還想幫自己呢?一點感恩都不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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