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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月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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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後,哪怕洪水滔天。即使任潯死後能夠回到原來的世界,但這個世界的自己確實是消失了,她們的未來裡沒有任潯。

第二天的耀陽如同昨日一樣刺眼,不過任潯察覺到了些許的不尋常,溼潤的空氣和較低的氣壓可能預示著一場暴雨。

“天上沒什麼雲,可能只是錯覺吧。”

溪城的秋日天氣總是變幻無常捉摸不透,以防萬一,任潯還是帶了雨衣和傘。

隨著考試的進行,在下午,天氣越來越悶熱,即使頭上的吊扇已經吹得嘎吱作響,依舊沒能驅散瀰漫在教室內的暑氣。

顏羽手臂和額頭上的點點汗珠像是清晨熟透果實上的露水,飽滿而誘人,不過也只有任潯這樣早早寫完卷子的人才有閒心欣賞這番美景。

轟隆!轟隆!

悶雷帶來的一整片烏雲將天際籠罩,狂風將教室內的窗簾吹得胡亂飛舞,監考老師不得已將窗戶關上。

“臥槽!我沒帶傘!”

“這是要下暴雨啊……”

“明明剛才還是大太陽,怎麼突然就暗了?”

……

此起彼伏的私語並沒有打擾到正專心答題的顏羽,勾人的鳳眼從未離開過試卷,可惜紙張不動情,否則肯定會將答案雙手奉給這個誘人的少女。

嘩啦!嘩啦!

暴雨如約而至,教室內的溫度陡然降低,監考老師關上吊扇,教室內只能聽見外面沉悶的雷雨聲,給教室內原本就緊張的氣氛又增添了一分忐忑。

直到交卷的鈴聲響起,顏羽才將將停筆,這時她才發現天早已暗了下來,大雨傾盆,考完試的喜悅瞬間被衝散,取而代之的是憂慮與愁緒——沒帶傘,怎麼回家啊!

“給你。”

任潯將傘遞給了顏羽,這天氣想必很多家長都來給孩子們送傘,但顏羽沒有,她奶奶腿腳不便,何況是這種糟糕的天氣。

“你呢?”

“我帶了雨衣。”

“哦……”

顏羽有些失落,和任潯同撐一把傘的願望破滅了。

這時一道明亮的閃電在教室的窗外閃過,緊接著一道響雷在近處炸響,顏羽驚慌中撲向了任潯的懷裡,緊緊抓著他的衣領不肯鬆手。

“欸……”

任潯無奈,看著情況只好親自送她了。

“別裝了,我送你回去。”

“嘿嘿”

是啊,這麼年輕就擔負著生活壓力的女孩兒怎麼可能會害怕區區的閃電雷鳴呢?生活的暴雨都沒能摧垮顏羽,自然的暴雨又怎能傷她分毫?

就這樣,顏羽得償所願與任潯同撐一把傘,她身高和任潯差不多,可她依舊縮在任潯的懷中,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在暴雨中有安全感。

“原來你真的怕打雷啊!”

“什麼?任潯你以為我是裝的?”

雷聲能讓顏羽回憶起小時候父母永不停歇的爭吵,男性渾厚的怒吼與女性歇斯底里的吶喊就像是一場暴雨的前奏,最終暴雨落下,洗刷乾淨本就所剩無幾的感情,留下一地狼藉。

顏羽很怕打雷,但這麼多年來,她不得不讓自己勇敢點,再勇敢點,她必須獨自面對,也只能獨自面對。

她將任潯視為可以停靠的港灣,實際上不過是海市蜃樓,可望而不可即。

暴雨中躲在一把傘下的二人,彷彿外界的潮溼與混亂都入侵不了傘下溫暖的小空間,顏羽喜歡這種甜蜜的安全感,小小的卻很溫馨。

如果……顏羽想著,如果未來能和任潯組建一個家庭,她不期望多麼富有,她只期望著和任潯患難與共、生死相依。

“真想快點長大啊,長大後就能賺錢,就能有自己的家庭,就能有個依靠……我對未來的另一半要求不高,不論他貧窮還是富貴,只要他有上進心,只要他愛我,這就足夠了。任潯,你呢?你對未來的另一半有什麼期待嗎?”

未來?任潯沒有未來。

前世的他一直保持著單身,雖然沒有高二高三的記憶,但他知道,高中畢業後他和顏羽便失去了交集。

這個世界的顏羽喜歡任潯,不代表原來世界的顏羽喜歡他,任潯清楚,一切從自己重生的那一刻起都變了。

“我?我未來就想找個富婆然後躺平,上班是不可能上班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顏羽聽完後一愣,難以置信地看著任潯,她不相信任潯是這樣的人,他前幾天還說自己要考第一,怎麼現在就想著躺平了呢?

“任潯你……你在開玩笑吧。”

“當然不是,我本來就是想混日子的,榜上富婆有錢了才能混日子,想考第一是因為學歷也是找富婆的資本……”

任潯胡亂編造著,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可他沒注意到此時的顏羽淚眼朦朧,委屈和失落寫滿了她的俏臉,傘下的溫馨一瞬間便分崩離析。

終於顏羽還是沒能忍住,淚水如潮湧一般溼潤了她的臉頰。破碎的幻想,落空的期望,情悽意切的她腳下虛軟,趴在任潯的肩頭,浸溼了任潯的心房。

“我……我真的很喜歡你,任潯……從高一起我……我就覺得你長得真好看……”

任潯高一對顏羽唯一的印象就是從來都不叫自己名字,而是叫自己“帥哥”,讓任潯一度以為顏羽是不是在哪家服裝店做兼職。

“而且你還這麼溫柔善良,對我這麼好,做你同桌的一個月裡是我最幸福的時光。”

暴雨中顏羽哽咽的表白只有任潯能聽見,可他現在只有愧疚,或許應該更溫和地拒絕她,任潯這樣想著。

“任潯,你剛才是騙我的,對吧?”

梨花帶雨的顏羽抬起頭看著任潯躲閃的眼眸,她清楚自己絕對沒有看錯人。

“是。”

“那……”

顏羽眼睛一亮,剛準備說什麼就被任潯給打斷了。

“你值得更好的人。”

“我已經找到最好的了!”

“我也找到最好的了。”

任潯指的是季念予,相信顏羽已經聽出了任潯的話外之音。

“任潯!你喜歡過我嗎?”

倔強的顏羽紅著眼抵近任潯,鼻尖都快要與他相觸,無論結果如何,她都想要一個答案。

任潯清楚自己是天厭之人,被這個世界所排斥,他不願有人因自己而被誤傷。

張離昧的例子就是前車之鑑,她在川嶺之行中和任潯關係親密,可結果卻是差點死在暴雪之中,任潯絕不允許這樣的情況再次發生。

“我一直只當你是我的同桌,我的同學,僅此而已。”

“……”

不知不覺中,暴雨已然停歇,兩人也抵達了目的地——顏氏早餐店,顏羽和她的奶奶就生活在這裡,忙碌而又充滿生活氣息的地方。

“顏羽,明天見。”

“……”

任潯沒能得到回應,顏羽還小,青春的苦澀需要時間來抹平。

任潯想著,這樣就好了……

這樣就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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