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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潯說完,便從遊艇一躍而下,準備弒神!
從遊艇上跳下來的任潯並沒有沉入海底,他在洶湧的海面上穩穩站立,而後隨著波浪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前方的風暴中。
睚眥將遊艇駛離危險區域,在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等待著,等待著任潯的凱旋。
在任潯進入雷暴中不久,颱風“山竹”便停下了腳步,世界各地的氣象站都監測到了這個異常,但沒有人知道原因。
睚眥發現前方雷暴閃電的頻率正在加快,而且裡面的水龍捲也都朝著一個方向移動,她的臉上寫滿了擔憂。
“煌煌天威,區區半仙怎能與之相抗?或許就不該告訴任潯飛廉的行蹤。”
睚眥已經後悔了,但是太晚了。
在雷暴的中心,任潯正與一隻鳥頭鹿身的巨獸對峙,祂頭上的雙角正泛著雷光。身上花紋似豹,複雜而精緻。蛇尾被堅硬的鱗片包裹,顯示出仙神的威嚴。
“前望舒使先驅兮,後飛廉使奔屬。說到底,不過是個後衛侍從,在前驅車的馬伕都不如,還膽敢妄言自己是仙神!你今日若是將這颱風撤去,我還可以放你一馬,否則你將是死在我手裡的第一位仙!”
任潯當然是詐祂的,不論飛廉怎麼做,他都不會放過祂。
“吾乃上古龍雀,不過是承了風伯的名號。至於這場風暴,一旦開始便無法停止。”
飛廉出乎意料地沒有發怒,反而友好且有耐心地向任潯解釋著,就像是多年的老友一般。
“你上回見我不是挺神氣的嗎?怎麼這次被我指著鼻子罵都不生氣呢?”
“因為你已經踏出成仙的第一步,現在的你已經不算是凡人了,已經有了與吾平起平坐的資格了。”
這風神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偏偏提起了任潯的逆鱗,他最厭惡半仙這個身份了。
“但我需要你的一滴血才能更進一步,你能幫我這個忙嗎?待我成仙那天必有厚報!”
“哦?還有這種成仙法?不過可惜,吾是世間一切風的總和,風是吾,吾也是風,並無血脈流淌。”
“哼,不試試怎麼知道……”
任潯舉起右手猩紅的刻刀,乖戾陰冷的眼神死死盯著眼前的不可一世的仙神,像是一隻待宰的羔羊。
雷暴外,
睚眥的遊艇在洶湧連綿的巨浪下搖搖欲墜,風更猛烈了,大雨傾盆而來,月光被層層的烏雲籠罩,電閃雷鳴之下彷彿是一幅末日景象。
這還只是風暴外圍,睚眥可以想象此時的任潯面臨著怎樣的壓力。在自然的偉力下,凡人之軀妄想抵抗如同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自然是仙神,仙神也是自然,任潯,自然本身是沒有生死的,你贏不了。”
睚眥從來都知道仙神的真面目,殺死風神?別開玩笑了!有風的地方就有風神,祂可沒有生死的概念。僅憑一把詭異的刻刀,任潯不過是徒勞罷了。
眼前的雷暴更加恐怖了,像是要將天空吞噬,雷電也變成了詭異的紅色,不斷劈著雷暴中的某處。雷暴中的大雨變成了一顆顆尖銳鋒利的冰雹,誓要將挑釁神威之人紮成篩子。
“任潯!回來!你贏不了的!”
茫茫的大海將睚眥的吶喊掩埋,狂風暴雨擊打著她的臉龐,是後悔,是惋惜,更是傷心……
數萬年的時光讓她錯估了仙神真正的力量,被封印太久讓她逐漸習慣凡人的思維方式,仙神是不可知的存在,半仙任潯根本不能傷祂分毫!
雷暴中心,任潯的身體被一次次地分解重組,再分解在重組,但是他緊緊攥著紅色手環左手和與刻刀融為一體的右手卻安然無恙。
風聲,耳邊的風聲讓任潯幾近失聰。隨著風而去的最開始是頭髮,然後是面板、血肉,緊接著是內臟、最後是骨頭。
一切都被風吹走了,甚至連意識都在逐漸消散,他的記憶正隨風而去。
先是一些瑣事和一面之緣陌生人,接著是一些認識但卻不熟的人。然後是熟悉的人,比如班上的同學和親戚。隨後是楊徽之、張離昧、顏羽、陳會、吳雙、趙瑾、睚眥、麻雀……他們的樣子漸漸模糊,與他們的經歷也在消散。
最後是父母、姐姐任晴、弟弟任柯……家庭的一切都不復存在,家庭的記憶都隨風而去了。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去幹什麼?”
任潯忘卻了自己,他成為了失去靈魂的一個半仙軀殼。
“任潯,你記住,不論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我都喜歡你,那個拒絕你的世界是不存在的、虛假的。”
“任潯,我想和你一塊兒踢球!”
“任潯,約定好了,可不許鴿了。”
“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對吧?”
“任潯,……”
“任潯……”
……
“我是6班的季念予……”
與右手融為一體的猩紅的刻刀突然向某處刺去,只聽“噗嗤”一聲,這是刀刺進血肉的聲音。
“抓到你了!”
此時遠在華夏任潯的好友們都有種莫名的感覺,彷彿忽然忘記了一個人,但是這種感覺很快便消散了。
“錯覺吧。”
陳會翻了一個身子,然後繼續睡覺。
“任潯,我一定會等到你主動進入我的貓籠的!”
張離昧在睡夢中的囈語正是她此生最大的願望。
唯一不曾有過變化的只有一個人——季念予,她世間唯一不會忘記任潯的人。
雷暴外,
睚眥此刻癱在遊艇上,她已經不抱希望了,任潯必死無疑,惹怒仙神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但睚眥沒有駕駛遊艇離去,她要等,即使任潯是屍骨無存她也要等,她要一個結果,她要親眼見到這個結果!
此時,距離颱風“山竹”預計到達的時間已經過去了3個小時,“山竹”此時依然在原地不動,各國的監測站的專家想破腦袋也分析不出到底是什麼原因阻止了颱風的行進。
翻湧的巨浪已經將遊艇掀翻,睚眥及時撐開了救生艇才免於溺亡,她此刻只是凡人,甚至連任潯都不如。
風雨飄搖中的救生艇隨著巨浪一上一下,隨著海浪而動,沒有目標地漂流著,睚眥也不知道此時的方位。
漆黑的雨夜,洶湧的浪花,睚眥頭暈目眩,什麼也看不清、什麼也思考不了,只有時不時的閃電會在一瞬間點亮這個末日般的場景。
雷暴內,
任潯的身體不再分解,他眼前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風神飛廉,而是一隻受傷而驚慌失措的野獸。
“你的刀!這是什麼刀!怎麼可能!”
飛廉身上小小的一道口子卻像一個水泵一般不停地流淌著黑色粘稠的血液,祂的氣息正迅速變弱,祂看似無窮的生命正在不可阻止地流失。
“你的一切應該都被吹散了,怎麼你還能記得一個人?!怎麼還有一個人能記得你!”
“這就是你的遺言?”
季念予再一次救了自己,任潯知道,她是唯一。
“為什麼?!為什麼你一定要殺吾!吾不曾與你有過齟齬,你在世間想幹什麼吾也從未阻止。為什麼吾非死不可?!”
飛廉是真的憋屈,祂想死個明白。
“這個世界從不需要神,你有點多餘了。”
“……”
“還有,我需要一個藉口。”
“什麼藉口?”
“趕走一個人的藉口。”
“……”
飛廉猜到任潯想要趕走誰了。
“為什麼不像殺吾一樣直接殺死她?”
“殺人要坐牢的。”
“……瘋子!你真是個瘋子!”
風神飛廉無法想象這樣一個精神不正常的人是怎麼成為半仙的,簡直不可理喻!
雷暴外,
睚眥終於從救生艇上清醒過來,風浪正在減弱,天空不再暗沉得可怕,明淨的夜空漸漸不再被烏雲遮蔽,不過天邊依然會時不時響起幾陣悶雷,不過這只是一首樂章最後的休止符了。
暴雨停歇,可是不一會兒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咦?這雨的顏色怎麼是黑色的?而且還黏糊糊的。
黑色的小雨落在海面上並沒有浮起,而是很快沉入海底,消失不見,甚至連落在救生艇上的黑雨最終都會消失不見。
“是血,是神血,仙神隕落了。”
睚眥抬起頭,本應是漆黑的夜空出現了一大片的猩紅,像是日出,也像是落日餘暉。
眼前的雷暴散去,平靜地海面上漂浮著一個少年,睚眥趕緊划動救生艇,朝任潯趕去。
睚眥將任潯救上船,摸了摸他的脈搏——還活著!還很健康!
“他真的做到了!”
此時烏雲再也遮不住天上的那輪明月,它倒映在平靜的洋麵上,映照在少年安詳的臉上,為他增添了一絲聖潔與飄渺。
“天快亮了。”
圓月的光輝正逐漸暗淡,幾縷晨光悄悄越過海平面將遠處的天邊染紅。
此刻各國的監測站都發現颱風“山竹”已經消散,不少專家都鬆了一口氣,幸虧沒有登陸,不然得有多少人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最感到慶幸的是馬尼拉的政府,他們因此免於鉅額的財產損失,而華夏的各地政府也紛紛取消了颱風紅色預警,沿海的城市可以免於一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