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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給季念予來了個當頭一棒,剛才激動的情緒立刻失落起來。
“欸~到時候豈不是要異地?!”
年輕少女對未來總是有著美好的不切實際的幻想,她們雖然缺少生活的閱歷,但卻從不會缺少對生活的熱情,這是任潯所羨慕的。
“川嶺又不是隻有護林員的工作,肯定有其他適合的呀。”
“嗯嗯,也對。”
少年人對未來總是過分的樂觀,但任潯不會。
他不清楚季念予對自己無條件的愛戀會持續多久,也許一年、半年,甚至更短。
青春期的情感總是來的快,去的也快。但是任潯自己能夠確定的是,對於已經34歲的他而言,仍然喜歡著17年前的女孩兒。
“對了,任潯,和校隊的比賽你還上嗎?你不想踢的話我可以替你上,今天我和他們配合得不錯。”
“不用了,我惹出來的事,我不能逃避。”
……
暴雨漸漸停息,狂風也不再呼嘯。天空變得澄淨,飽滿的弦月終於衝破烏雲灑滿人間。
任潯前世的見識和經歷總能讓季念予深陷其中,大多都是關於在保護區關於動物的趣事。
“任潯,你真的是重生而來的嗎?你沒騙我?”
“是的。”
“那我真的在和一個大叔戀愛?”
“重新申明一下,我和你清清白白,只是同學關係。”
“(ง •_•)ง”
“雨停了,我們回去吧。你是騎車還是走路的?”
“騎車,說不定還順路呢!”
路上,
任潯和季念予兩人騎車並排而走,不過季念予的注意力時常不在騎車上。
“看路啊,別看我!”
“路上又沒什麼車……誰稀罕你啊!”
季念予顯然沒什麼底氣,她可不願承認自己注意力完全被一旁正專心騎車的任潯給吸引了。
“安全第一!”
……
“外套你週日還給我,再見!”
“好的,拜拜哦~”
季念予一離開,普通人任潯又變回“半仙”任潯了,在靈敏的五感下,世界完整地呈現在他眼前。
路過汽車的發動機有節奏地轟鳴著,被鋼筋鐵骨保護著的司機只需要簡單操作就能開動這個兩噸重的龐然大物;道路兩旁的樹深深紮根地下,交錯的根系不斷地汲取著土地中的養分。
任潯能看清楚人行道上漫步的路人身體肌肉同骨骼和神經系統精妙的結合,這比世界上最智慧的機器還要複雜得多。、
不僅是微觀世界,宏觀上整座城市是由電與化石能源作為動力的鋼鐵機器,這機器晝夜不停地運轉著,城市中每個人都是維護機器的員工。
任潯此刻身上沒有了剛才和季念予在一起時的青春活潑的氣質,神性纏繞在他灰暗的眼眸裡,天也彷彿在顫抖。
……
回到家中,
任潯只能看見父母的骨骼與血肉,他看不到家人的相貌,在任潯眼中,沒有現象,只有本質。
“你又到哪兒瘋去了?這麼晚來,飯也不吃!”
任國強恨鐵不成鋼,大兒子總是這樣,不聽管教,和小柯差遠了。
“在外面吃過了。”
“小潯啊,家裡做了飯就不要在外面吃啊,外面的東西不乾淨。”
“好的,媽。”
任潯回到房間,麻雀看任潯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對勁。
“任潯,你怎麼了嗎?發生什麼事兒了嗎?你身上的氣味讓我有些害怕。”
“我渡劫了。”
“那……那你要成……”
“還遠著。”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
麻雀心有餘悸,她敢篤定成仙后的任潯絕對不會幫自己抵禦姑獲鳥,仙神都是一夥的!
而渡過眼劫的任潯,則在麻雀身體內看到了一個少女的虛影,那或許是她靈魂,也是姑獲鳥選定的獵物。
這時,任潯聽到了什麼動靜。
“快!麻雀,快藏起來!有人要來。”
等麻雀藏好之後,房間門正好開啟。
“任潯,你今天為什麼不去合練?這件事本就是因你而起,你有什麼臉不去?!”
任柯憤怒地質問著任潯,在他看來,任潯的懦夫行為簡直讓他這個親弟弟顏面盡失。
“下樓的時候迷路了。”任潯沒有說謊,他確實迷路了,走了很久很久才走出來。
“週日你必須得過來!真讓女生上場真是丟我們班的臉,你丟得起,我都丟不起!”
說完,任柯摔門而出,他從來都討厭這個哥哥,從小便是。
良久,麻雀才敢露頭。
“任潯,你可是半仙啊,他怎麼能對你這個態度!更何況,你還是他哥哥!”
“沒什麼,我今天確實該去的。”
“……”
“你真的迷路了嗎?”
“是的。”
在麻雀看來,任潯既不像正常的人,也不像爹口中的仙神,他處於兩者之間,承受著二者的苦難,真是……真是可憐啊……
午夜,任潯枯坐在椅子上望著窗外的月亮,弦月越來越飽滿,相信不久之後便會成為無數人共賞的一輪圓月。
現在的任潯已經不需要一晚上來釋放一天所接收的情緒和資訊——它們與今天的眼劫相比如螢火同皓月之差,不值一提。
“話說,爸媽長什麼樣啊?記憶有些模糊了……”
任潯只記得似乎是206塊骨頭……
不對,所有人都有206塊骨頭。那父母和其他人的區別是什麼呢?
分不清啊!分不清啊!
不都是一樣的嗎?!
任潯胡亂抓著腦袋,努力想要回憶起父母的模樣。
明明早上才見過面的,怎麼就忘了?怎麼就忘了!
對了!有照片的!有全家福的!
任潯趕緊在抽屜裡翻找著,終於找到一張,應該還是十幾年前的,照片都泛黃了。
“鹵化銀,樹脂,明膠,青色、品紅色和黃色染料……”
這些是什麼?
我父母的模樣呢?
我不想知道這照片是什麼做的!我只想知道他們的模樣!
任潯抬眼看去,他的目光穿透了牆壁,看見了正在熟睡之中的任國強和江燕二人。
一根根血管的排列,一條條肌肉附著骨頭,他們的心臟正平穩地跳動著,血液被送往身體各處。其他器官各司其職,一同演繹著自然界最偉大的最精妙的作品——人類。
不只是父母,其他人的模樣好像都在逐漸淡忘,除了一個人。
“季念予……”
週六一整天,任潯幾乎沒有出過房間門,麻雀見任潯一直枯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些什麼,神色總是那麼痛苦,她很擔心。
“任潯,你還好吧?要不去外面散散心?”
任潯搖了搖頭。
“裡面和外面是一樣的。”
……
週日,9月16日。
在去學校的路上,任潯終於明白了一件事——他離不開季念予。
她或許是一切異常的開端,但也是一切異常的終結,他需要她。
學校內,
任潯一進教室,楊徽之、卓不凡、程頂等人立刻圍了上來,質問著任潯那天的情況。
“說吧,那天怎麼回事兒?”
“我迷路了。”
“……”
眾人都無語了,這個時候任潯還在說謊。
“那今天還踢不踢?”這是大家都關心的。
“肯定踢啊!今天得把校隊給踢爆!”
“行,任潯你這小子今天至少得進三個這件事兒才能過去!”
卓不凡對任潯的信心比對自己的還好足。
“哈哈,一定!”
任潯終於把這些人穩住了,他剛想拿起書本準備開始一天的自習之時,“半仙”的感官消失了。
只見季念予在教室門外探出一個小頭,輕輕呼喊著任潯的名字,她手裡還拿著一件校服外套。
她非要在眾目睽睽之下把校服還給自己嗎?就不能下課還嗎?任潯也是服了這小姑娘。
“喂!任潯!你女朋友找你!”
不知是誰這麼喊了一聲,所有班上正低著頭刷題的人都抬起頭來,準備看看熱鬧。
於是任潯在眾人豔羨的目光中起身來到教室門前,接過季念予手裡的校服。
在看到季念予笑嘻嘻的可愛面容之時,任潯心裡的些許無奈也無影無蹤了。
“任潯,我可以在你班上自習嗎?放心,絕不會打擾你們的。”
聽到這個,任潯深深吸了口氣,他真的被季念予奇妙的腦回路給打敗了。除了在大學,任潯還沒見過不在自己班上自習的人。
“你確定?沒在開玩笑?我們還只是普通同學關係吧!這樣過於高調了。”
“誰說是因為你啦!我想和趙瑾一塊兒看書不行嗎?”
很明顯,季念予的理由在任潯眼中很是蹩腳。
“行吧,你去問楊徽之,她是班長,她同意就可以。”
“你幫我去問,我和她不熟,萬一被拒絕了呢。”
任潯是看出來了,季念予不是怕被拒絕,她單純不不敢去問,楊徽之在外人看來冷冷的像塊冰一樣,看起來就不好接觸。
“你可真是會給我找麻煩!”
說實話,任潯也不太敢去問,他是知道楊徽之對自己的感情的,這種行為簡直是在雷區蹦迪。
“嘿嘿,快去,快去!”
季念予揮了揮手,催促著任潯。
任潯回到教室,把校服塞入抽屜,然後深吸了口氣,轉過身來,忐忑地說道:
“班長,問你件事兒。”
“說。”楊徽之頭也沒抬,只是簡短的回應,她猜到任潯是要求自己了。
“額,6班的季念予想在咱們班自習,你說可以嗎?她保證不會打擾到其他人。”
“為什麼?”楊徽之筆下沒有停,依舊沒有抬頭。
“額,她覺得我們班自習環境比較好……對,我們班比較安靜。”
楊徽之終於停下了筆,她抬起頭眼睛盯著任潯的眸子,一言不發,像是要從任潯眼中看出什麼似的。
“不……不行的話就算了。”
任潯也是被楊徽之莫名的眼神給嚇住了,不知為何,他心裡總有絲絲的愧疚。
“沒說不可以,讓她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