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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任潯已經抵達溪城公園，他順著腐臭味一直朝著公園深處走去。
清晨的溪城公園被一層薄霧所籠罩，露水掛在葉梢，滴落在石板路面上，滴滴答答，彷彿正催促著任潯。
任潯不為所動，依舊不緊不慢地走著，他手中握著刻刀，感知力全面釋放，周圍一絲一毫的動靜都逃不過任潯的感知。
緊接著，腐臭味漸濃，甚至還有著些許血腥味。任潯皺起眉頭，在石板路的盡頭終於出現了一個黑影。
即使他整個人都被白色沾有血跡的大褂蓋住，但任潯依然可以清楚地看出他的具體模樣。
五官是由各種動物拼湊起來的，蝙蝠耳、貓眼、狗鼻、尖牙外露，四肢是機械的，裡面流淌著一半血液一半類似機油的化合物，五臟看起來並不像是原裝的，其中心臟有兩個，並且他捨棄了男人的尊嚴，也就是說它現在是無性別的。
等等！
不對勁！
他身上新鮮的血腥味！而且這味道還很熟悉——黃老邪！
不僅如此，他身上另一股血腥味比較淡，而且還被新鮮的血腥味給掩蓋了，如果不是仔細感知的話，根本就察覺不出來。
又是熟人的味道——周立仁！
他難道將自己的父親和老師都殺了嗎！真是畜生！
“給，這是黃老邪給我的小冊子，現在你滿意了吧？”
“嘎嘎，你，嘎嘎，可真會裝糊塗！嘎，你就沒有聞到嗎？嘎，我身上的味道？嘎嘎”
他的聲音和那天的紅眼寒鴉一模一樣，任潯很奇怪好好的人話不說非要說鳥話，導致現在任潯聽到“嘎嘎”就想砍人。
“你殺了你的父親和老師？”
任潯自己都覺得奇怪的是當知道周立仁和黃老邪被殺之後自己的情緒居然沒有任何波動，好像死的只是兩隻螞蟻，難道自己和他們兩個不熟才無感的嗎？
周子凌剛想說話就被任潯攔住了。
“算了，你還是別說話了，聽著鬧心。你不就是想殺我嗎？來吧，殺了我，你就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半仙了，來啊！”
任潯的狂妄激怒了周子凌，這個不人不鬼的怪物抬起自己的機械手臂朝任潯奔來，速度極快，一眨眼就到了任潯的身前。
但很可惜，任潯的速度更快，在他眼裡周子凌身上盡是破綻。任潯輕鬆躲開周子凌的鋼鐵利爪後，揮舞刻刀刺向周子凌的心臟。
周子凌的身體彎曲成一個詭異的弧度驚險躲開了這一刀，身上的機械咔咔作響，應該是剛才的動作對自己的負擔極大。
任潯見周子凌居然躲了過去，也沒有繼續追擊，他摩挲著刻刀的刀刃，輕笑著說道：
“你這算哪門子半仙，充其量不過是個怪物罷了。”
“嘎嘎！嘎嘎！”
“哼！嚇得連話都說不出嗎？欸……算了，不陪你玩了。”
任潯舉起刻刀，對準周子凌的心臟，猛地用力，刻刀幾乎瞬間就插入了周子凌的心臟。
噗哧一聲，瞬間淡藍色的血液噴湧而出。周子凌趕忙將刻刀拔出，然後將這顆破爛的心臟連同血管連根拔起，陰惻地笑道：
“沒想到吧，我可不止一顆心臟！哈哈哈！”
還沒等他笑完，他的下肢正逐漸變為一灘黑色的黏液，機械包裹的身體彷彿是熱鍋上的黃油，逐漸融化。
最終周子凌在不甘與疑惑中化為了一灘黑色黏液，隨後便被大地吞噬。
這場戰鬥就這樣虎頭蛇尾地結束了，當然這也並沒有出乎任潯的意料，他可是殺過真正的上古妖獸的，雖然只是投影，也不是一個拼湊出來的怪物可以比擬的。
不過……
任潯拿回了自己的刻刀，思緒萬千。
這把刻刀難道砍活人也會像投影那樣將其變為黑色黏液嗎？
如果……如果在自己手上劃一刀會怎樣？
任潯拿著刻刀，不知不覺中對準了左手手腕，刻刀上猩紅的血跡映照在任潯的眼眸裡。
紅色，滿目的紅色……
“不行！我會死的！我絕對會死！”
就在刀尖即將觸碰到任潯面板的時候，他終於停了下來，身上冷汗直冒，大口喘著氣。驚魂未定的任潯攤在地上，良久才恢復過來。
“果然……這是噬主的刀。”
清晨的太陽撕開了公園的薄霧，腐爛發臭的氣味已經完全消失，彷彿不曾存在過。
不過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卻告訴任潯這一切並不是幻覺，黃老邪和周立仁都死了，被他們的兒子、學生給殺死了。
“黃鶯會很傷心的吧，她爺爺的死和自己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人都會死，不是嗎？
“半仙”任潯對於黃老邪的死亡竟然有一絲愉悅，煩人的瘋老頭死了，這對喜歡安靜的他而言是件幸事；而對於周立仁的死，任潯卻是稍感可惜，他是個好醫生，而且還幫助了任潯許多次。
任潯起身，準備回學校，不過在此之前，他要去一個地方找個老朋友。
“芽子五金店”，
任潯在門口等著，時間還太早所以還沒有開門，不過店內的睚眥已經察覺到了任潯。
“他的氣息更可怕了。”
睚眥隔著捲簾門也能感受到任潯的壓迫感。
嘩啦，嘩啦。
捲簾門被拉起，睚眥依舊是不耐煩的臉色，而任潯叉著腰，一副老神常在的模樣。
“你殺人了？身上的血腥味怎麼回事兒？”
“不是人，是個怪物。話說原來你本體這麼大啊？”
在任潯眼前，睚眥的身形彷彿是一座巍峨的高山，不過她身上卻被鐵鏈纏繞，不能動彈。
“你渡劫了？”
“是劫主動來找我。”
“那你很幸運，居然能毫髮無傷。”
“確實很幸運。”
簡單的寒暄後，任潯進入了主題。
“你知道姑獲鳥嗎？”
“你招惹她了？”
“沒。”
“那就好，別說你，就是我都不敢招惹她。”
“她這麼可怕？”
任潯還以為只是尋常的上古神獸，沒想到連龍之子睚眥都不敢招惹。
“姑獲鳥還有個名字——精衛。”
“……”
這下麻煩了，任潯第一次感覺到棘手，他覺得麻雀是必死無疑了。
“你是愁那隻貓頭鷹的事情吧？”
睚眥早就清楚麻雀的事情了，甚至麻雀的父親還求助過自己，不過她當然是拒絕了——開玩笑，睚眥自己都有個飛廉要處理，怎還會去惹麻煩。
“對啊，這麼說那隻貓頭鷹是必死的了？”
“也不一定，或許對她是個機緣。”
“怎麼說？”
任潯十分自然地從裡屋尋到一個凳子，坐在睚眥一旁，準備好好聽聽，就當是上課了。
“你先離我遠點，你身上仙的氣味讓我犯惡心。”
睚眥不喜歡任潯身上仙神的味道，她現在的悽慘境遇就是仙神乾的好事！
“okok，我遠點。”
任潯把凳子挪到3丈遠。
“這樣可以了嗎？”
睚眥沒有回應任潯，只是自顧自地講述起來。
“姑獲鳥降下黑羽有兩種情況，一是盜取別人小孩來當自己的孩子養，也就是尋找有資質天賦的小孩兒作為傳承衣缽的弟子；二是將其煉化成自己的分身。兩種情況都會被抽取魂魄，這是不可避免的，她認為只有靈魂才是乾淨的，原身所沾染的俗世塵埃必須捨棄。魂魄被抽取後只能附著在她降下的黑羽上，最終是失去自我意識成為姑獲鳥的分身，還是保持自我脫胎換骨繼承衣缽就看造化了。”
“這還看機率的？”
“看天資。”
“那隻貓頭鷹的天資如何？”
“龍的標準和鳥是不同的，不過我能確定的是，在地球，那隻貓頭鷹是沒有希望的，它只能是隻貓頭鷹，別說化形了，成為妖獸都不可能。”
“你的意思是把她交給姑獲鳥？”
“這是貓頭鷹唯一的機會，唯一化形的機會。”
任潯思考良久，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於是又問了一個問題。
“姑獲鳥有多強？”
“高於我，低於我父親。”
難辦啊！任潯立即掐滅了想要和姑獲鳥死戰的念頭。
或許把她交給姑獲鳥是最好的選擇了……
任潯滿臉愁緒離開了“芽子五金店”，然後又來到了最初遇見麻雀的地方——貓頭鷹舊書店。
這次書店老闆在任潯眼中不再是人身鳥頭的樣子，而是和麻雀一樣，都是小巧可愛的領鵂鶹。
“半仙老爺，歡迎光臨，您這是又精進了？”
此時任潯給書店老闆的壓力不是一般的大，他差點都無法保持住障眼法了。
“老闆，我可能對付不了姑獲鳥，還是另請高明吧。”
“半仙老爺，既然我已經把女兒交給你了，她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了，我想麻雀也已經做好準備了。”
怪不得麻雀對自己的態度雖然表面上和自己不怎麼對付，但實際上麻雀對自己近乎諂媚，自己的要求她從沒有拒絕過，最近還特意粘著自己。
“你這是賣女兒啊！”
“她跟著您才有出路，不然她永遠只是一隻貓頭鷹。”
“麻雀知道自己被親爹拋棄了嗎？”
“我都告訴她了，我給了她兩個選擇，一是安心做個貓頭鷹，一生無憂無慮；二是傾盡一切化形。她想要成為人類，她的靈魂不應束縛在一隻小鳥身上。”
“……”
可是任潯……可是任潯也沒有辦法讓她化形！
難道麻雀經歷了被父親拋棄後，又要經歷被自己拋棄給姑獲鳥嗎？
麻雀是個可憐人，她的靈魂是人類，這點任潯比誰都清楚！
“讓她自己決定吧……”
任潯懷著無盡的愁緒回到了學校，學校學生們蓬勃的朝氣驅散了些許陰霾。
任潯回到班上，很多同學都來詢問傷情。
“已經沒問題了， 說是說3天，其實2天就差不多好了，都是些皮外傷。”
“真好啊！”
“那體育課還踢球嗎？”
“肯定踢啊！”
“好好好！”、
……
對於任潯提前痊癒不開心的只有一個人——張離昧。
“怎麼不傷得嚴重一點呢？”
這時，任潯發現班上少了一個人——黃鶯。
“黃鶯呢？”
“她爺爺去世了。”
楊徽之回答道，班上人的情況她都瞭解。
“是自殺，聽黃鶯說她爺爺精神狀態一直不太好，所以才……”
自殺……周子凌可真會偽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