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記住【微風小說】地址:www.wfxs.info
家裡,
麻雀呆在任潯房間內看著窗外,望眼欲穿,像是等待丈夫歸來的深閨婦人。
她時常在想為什麼任潯會答應保護自己呢?對他沒有任何好處,而且他根本不在乎我的生死,或許在他眼裡,自己和那些喜鵲沒有任何區別。
任潯,你到底是人是仙……
嘎吱,
任潯推門而入。
“什麼味兒啊?這麼臭!任潯,你掉糞坑了?”
麻雀用翅膀遮住口鼻,十分嫌棄的離任潯遠遠的。
“路上碰到一隻死瘟豬,味道太沖了,沒辦法。”
任潯嗅了嗅身上,果然一股死豬味,不過普通人察覺不到。
“麻雀,別這樣,正事兒要緊,我給你做裝備,你趕緊把那群喜鵲殺了。”
任潯放下書包,從書包裡將軟木和刻刀拿出來,正準備開始給麻雀做裝備時,麻雀突然一個猛子扎進任潯懷中,嗚咽著,哭喊著。
“別……別殺我,我再也不給你添麻煩了!嗚嗚嗚嗚哇啊啊,任潯,別殺我!”
麻雀哭的梨花帶雨,而任潯一臉懵逼。
“怎麼了?哭什麼?我是保護你的,怎麼可能傷害你呢?再說,你這麼可愛,我怎麼捨得傷害你呢?”
任潯柔聲安慰著,輕輕撫摸著麻雀可愛的腦袋,還順便把慌亂中弄亂的鳥羽捋順,溫柔熟練的樣子像個身經百戰的鳥媽媽。
“那把刀,我在那把刀裡看到了我的死亡……而且不只是我的死亡,還有整個世界的死亡。”
麻雀抽泣著,斷斷續續地說著。
“這只是把普通的手工刀,是用來削木頭的,它是捅不死人的。而且麻雀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傷害你,相信我好嗎?”
“真……真的嗎?”麻雀抬起她哭花了的俏臉,怯生生地問道。
“是的,我保證。”
“你發誓,仙神違背誓言可是會遭天譴的。”
“可我不……”任潯剛想否認,但是看著麻雀期待且執拗的眼神,無奈地改口說道:
“我發誓絕不會傷害麻雀分毫。”
“嘿嘿……”
“行了,我要開始工作了。”
任潯將懷裡的麻雀放在桌上,用尺子量出喙和爪子的尺寸,然後在迅速紙上畫出裝備的三檢視給麻雀看了看。
“這樣可以嗎?”
“好帥啊!可以給翅膀也安上嗎?”
“蠢鳥,翅膀安上軟木和刀片你飛的動嗎?”
“哦,那倒也是。”
這時麻雀忽然反應過來任潯在罵自己,剛想啄任潯一口發現他已經全身心投入製作裝備之中,然後為了不打擾到任潯,硬生生嚥下了這口惡氣。
很快,任潯便完成了製作。他將刀片固定在軟木中,然後在軟木內雕刻出適合麻雀喙與爪子尺寸的洞,就像盔甲一般包裹住喙和爪子,然後用繩子固定,這樣才不會脫落。
“來試試。”
任潯給麻雀的喙和爪子套上裝備,看下合不合適。
“哇啊!正好的耶!”
麻雀很興奮,在桌上蹦蹦跳跳,欣賞著任潯的傑作,但是爪子上的刀片把任潯的桌子劃花了。
“喂!你這蠢鳥,我的桌子!”
“(~o ̄3 ̄)~”
任潯看著正一臉心虛賣著萌的麻雀,也是無奈,只好用砂紙將痕跡磨除。
“你先在外面試飛一會兒,先適應了重量,再仔細想好到時候的應對策略,一定好做好萬無一失再下手,知道嗎?”
麻雀能聽出來任潯對自己的關心,心中暖暖的。
“知道了。”
“要是實在不敵一定不要勉強,直接逃就是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命是最重要的。”
“嗯。”
“還有逃跑的時候記得把裝備卸下來,只要抽著根繩子就可以了,明白嗎?”
任潯的設計很巧妙,雖然裝上去很複雜,但是要卸下很簡單,為的就是利於麻雀的逃跑。
“明白。”
“那行,你在外面試飛一下,熟練了就直接出發吧。”
該做的都做了,該提醒的也都提醒了,剩下就看麻雀自己了。
“要是我沒能回來呢?任潯你會替我收屍嗎?”
麻雀這是第一次從任潯身上感受到如此溫柔的關懷,這讓麻雀對任潯有所期待,或許任潯是在乎自己生死的。
但很可惜,任潯讓她失望了。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你與喜鵲的爭鬥本就屬於自然的一部分,又何須我來收屍?優勝劣汰,這是自然界規律。為你做這身裝備已經違揹我的本心了,要知道我只答應你爹抵禦姑獲鳥,可沒答應幫你殺喜鵲。”
“……”
任潯一直就是這樣的,不是嗎?麻雀安慰自己,在他眼中自己從不是特殊的那個。
“好了,去吧,早去早回。”
任潯開啟窗戶,示意麻雀可以飛出去了,銀白色的月光透過窗戶照在任潯的側臉上,顯得更加冷酷無情。
麻雀沒有留戀,她扇動雙翅飛向窗外。喙和爪子上的裝備並沒有給她帶來什麼影響,她只是在空中盤旋了一圈便飛走了。
而屬於任潯難熬的夜晚才剛剛開始,他感知的範圍越來越廣了,接收的資訊越來越密集,不屬於他的情緒堆砌著,喜怒哀樂是眾生之苦,也是任潯的。
長夜漫漫,悲與歡在任潯臉上交織變換,詭異是夜晚的常態,越是明淨的月光下越是會滋生混亂與瘋狂。
……
月光被烏雲遮掩,給混亂畫上了休止符。
“Wuwuwu~”
低沉的鳥鳴打破了寂靜的午夜,麻雀艱難地扇動著幾乎掉光了毛的翅膀,身上傷痕累累,眼皮耷拉著,喙和爪子上的刀片上沾滿了血跡,不過不是她的。
麻雀踉踉蹌蹌飛進窗臺,看見任潯正枯坐著,似乎是在等待麻雀的歸來,這讓她十分欣喜,甚至身上的疲憊和傷痛都少了幾分。
“任潯,我回來啦!我成功了!它們全都進我肚子裡了!”
麻雀驕傲地挺起圓滾滾的肚皮,但卻沒發現任潯神色的異常。
“脫了。”
任潯的聲音嘶啞且冷淡,漠然的神色給正處於興奮狀態的麻雀潑了一盆冷水。
“什麼?”
麻雀面露難色,眼眶含著淚水,委屈和不解被任潯冰冷的眼神嚇了回去。
“我說脫了。”
麻雀不理解為什麼突然任潯變得這個樣子,她以為會得到任潯的關係和誇獎,為什麼在這個時候他要這樣羞辱自己?
委屈的淚水止不住地流著,但面對任潯如同仙神般的語氣,她不敢不從。
麻雀哽咽著,她用翅膀將下腹的羽毛撥開,光潔的下腹上烙印著一個黑色羽毛印記。
“死變態任潯!你看啊!”
麻雀幾近崩潰,但任潯沒有理會她的情緒,而是伸手向麻雀抓來。
“人不能……至少不應該……我還只是只鳥,還沒化形!任潯,能不能等我化形再來?”
麻雀已經絕望了,她沒想到任潯居然趁人之危,而且居然會對一隻鳥下手,真是不可理喻!
但任潯只是從麻雀身上找到一根線,輕輕一拉,麻雀喙和爪子上的裝備都掉落下來。
接著任潯盡力溫柔地微笑著,即使對於現在的他而言難如登天。
“蠢鳥,誰要看你屁眼了?”
很明顯,“脫下”是指脫下裝備,並不是其他意思,麻雀奇特的腦回路把自己給搭上去了。
麻雀這才意識到自己理解錯了任潯的意思,她再也承受不住打擊暈了過去,在失去意識前麻雀想的最後一件事情就是再也不看亂七八糟的書了。
任潯及時接住麻雀,將她抱入懷中,仔細檢查了一下麻雀的身體,發現並沒有什麼大礙後鬆了口氣。
麻雀終於可以休息了,她在任潯懷中睡得很香。
任潯很羨慕懷裡的小東西,累了可以睡,餓了可以吃,闖禍了還有人為她兜底。
任潯也想休息了,可他做不到,屬於他的漫長的夜晚仍在繼續,他並不累,無論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都很飽滿。
任潯只是厭倦了,他不想再聽到別人說什麼話了,他不想看到別人的小動作,任潯只是想清淨一會兒,但擴大的感知就像黑洞一般無差別地吸收著一切。
學校的瑣事、睚眥、神烏將軍和麻雀闖的禍,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像是多米諾骨牌,第一個倒了,剩下全部坍塌。
任潯想起了《亂世佳人》女主常說的一句話——說到底,明天總是一個新日子。
任潯做不到像斯嘉麗那樣樂觀,因為他沒有新的一天,只有不斷迴圈的日月輪轉、星河變換,而他是不變的、永恆的。
……
滴答,滴答。
麻雀緩緩睜開眼睛,在任潯懷裡的她看見了他還未曾風乾的淚痕,自己羽毛上漂浮著剛落下的淚滴。
半仙也會哭嗎?麻雀看著雙目無神的任潯,莫名心疼。
他成仙了就好了,就沒了紅塵的萬千煩惱,為什麼他這麼執著於人間呢?
麻雀想不明白,也不願去想,她只知道此刻在任潯懷中很溫暖,絲毫不像他臉上表現的那般冰冷。
“天亮了,你醒了就別裝睡了。”
任潯嘶啞的聲音讓麻雀有些奇怪,難道是哭啞的嗎?
“你聲音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口渴了。”
半仙不會口渴,麻雀清楚任潯又在撒謊。
“我以後狩獵還能用裝備嗎?”
“不能。”
“為什麼?有裝備多方便啊,這樣每天都能吃飽了。”
“對你的獵物不公平。”
“都是獵物了還要什麼公平?”
“對你而言它們是獵物,對我而言你和它們一樣,都是自然的一份子,並無高下之分,更無貴賤之別。”
“那你為什麼對我……”
“我答應了你爹,僅此而已。”
“既然不是因為我,那為什麼你要答應我爹?”
“……因為書可以免費。”
“騙子……”
如果麻雀真的是一隻蠢鳥就好了,一隻小白鼠就可以把貓頭鷹逗得團團轉。任潯懷念前世作為護林員時與動物朋友們相處的時光,它們總是單純得可愛。
“我該上學去了,麻雀,到時候我媽進來打掃衛生的時候你記得藏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