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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潯灰暗的眸子望著天空,絲絲神性縈繞在他的眉眼。神不會憤怒,祂只會厭惡。
“消……停……會……”
聲音嘶啞、細微,斷斷續續的,像是喉嚨撕扯出來的。
灰暗無神的眼眸盯著烏雲密佈的天空,像是君王等待著臣子的跪拜。
上蒼似是懼了,祂象徵性地打了幾個悶雷,接著吹散了威壓了大地多時的烏雲,太陽終於君臨天下。接著一道彩虹倉皇地掛在天邊,彎著腰,似乎是在為誰賠罪。
任潯眼眸的灰暗褪去,但感知強化的狀態依舊還在。
“感覺好多了,我覺得越來越適應了。”
任潯之前因為接收的資訊太多而大腦處理資訊的能力有限導致整個人暈暈乎乎的,現在任潯的大腦像是一瞬間開竅了一般,可以“多執行緒執行”了。
“怎麼放晴了,這下媽媽不會來接我了,欸!要走回家了……”黃鶯看著這萬里晴空,氣不打一處來,雨停的不是時候啊!
“任潯,你是沒帶傘嗎?”黃鶯看著任潯一直在走廊上望著天,心中不免感到奇怪。
“是的,我以為今天不會下雨的。不過還好,正好放學的時候雨停了。”
任潯早就注意到黃鶯了,也聽到了她的抱怨。
“是……是哦,真好,正好停雨了。”
任潯在黃鶯臉上可看不到一絲高興的表情。
“任潯,你和季念予……”
“我和她不熟。”
任潯搶先回道,今天任潯聽到最多的就是這句話了。
“哦……”
黃鶯不是那種喜歡聊別人八卦的人,所以問完之後心中也有些不好意思。
“哦!對了!任潯你昨天怎麼會在那裡呀?醫院舊址一般人不會去那裡的,你不會想去那裡探險吧?”
“當然不是,我……我那天……那天迷路了。”
“迷路?迷路還能走到那兒去?”
“額……額……我得趁著沒下雨趕緊回家了,下次再聊!再見!”
任潯實在不知道怎麼扯謊了,於是隨便找個藉口就溜了,留下黃鶯一人風中凌亂。
“希望任潯不要和爺爺扯上關係吧……”
這時,黃鶯看見樓道深處有個人很眼熟,是個短髮的少女,她氣喘吁吁的,似乎是跑了很長一段時間,褲腳和衣袖處已經被淋溼,整個人狼狽不堪。
“哈嘍!吳雙!怎麼了?”黃鶯注意到她手上拿著兩把雨傘,心中不免疑惑。
“吳雙這是給誰帶的傘啊?”
雨水順著她的髮梢流落臉頰,吳雙渾然不覺,她故作堅強地微笑著回道:
“不小心多借了一把,不過看這天,估計也不需要了……”
吳雙眯著眼,望著這可恨的晴空,不知是厭惡這天還是厭惡某個人。
任潯此刻正騎著車,穿梭於車水馬龍的街道上,強大的感知力讓任潯如魚得水。
任潯此前感知力強化時要麼在家、要麼在學校,環境都不復雜,感觸還沒那麼深。
現如今任潯的大腦已經可以多執行緒運轉之時,他才第一次有了掌控一切的滿足感。
來接孩子的家長們正耐心聽著自家孩子的抱怨,書店的顧客不厭其煩地挑選著心儀的書籍,奶茶店內女孩們吐槽著不知哪個班的糗事。
街道上行人的一言一行都逃不過任潯的感知,任潯完全可以閉著眼睛騎車回家。
街道下水管道處老鼠正探頭探腦的,觀察者來往的人群,眼睛盯著一旁的垃圾桶,伺機而動,準備覓食。
樹幹上的天牛正忘我地啃食著嫩俏樹皮,渾然不知身後的白頭鵯早已等候多時。
綠化帶內的黑眉錦蛇吐著信子,尋找著落巢的鳥蛋。
螞蟻們傾巢而動,搬運著路旁不知誰人扔掉的餅乾。
……
目之所及、耳之所聞、身之所感的一切,在任潯面前都失去了應有的神秘。
“極限大約是50米。”
也就是說以任潯為原點半徑為50米的圓內,裡面發生的任何事情都逃不過任潯的感知。
“若是……”任潯舔了舔嘴唇,危險的紅芒於他的眼中一閃而過,臉上似笑非笑,狀若癲狂。
“若是我的感知範圍再擴大……再擴大一點,我是不是可以掌控整個溪城,甚至若當我的感知可以無限擴大,是不是可以掌控整個世界!或者整個宇宙!”
任潯想起來那天瘋老頭說過的成仙二境——五臟境和七識境。
“如果我能找那老頭要來應劫的方法,說不定真能成仙……”
仙啊……
“任潯,一言為定哦。”
不知為何。任潯腦中忽然出現季念予的話語,將任潯從幻想中剝離。
“好險啊,差點就變得和那個瘋老頭一樣魔怔了。”
但任潯潛意識早已接受了超自然的存在,對瘋老頭的話也是半信半疑。
“即使瘋老頭說的是真的,我也不會選擇成仙。人生百年,匆匆過客罷了,何必強留?若仙神能聆聽世間疾苦,但卻又無能為力,於凡人何異?人力可以上天入地、移山填海、千里傳音無所不能,要仙神何用?人力的偉大絲毫不遜於神力!”
這個世界從不需要神仙。
“我絕不能成仙!”
任潯暗下決心,他不能保證自己成仙后會幹出什麼事,就像剛才任潯權慾薰心,差點失去自我就可以明白——成仙哪有不瘋的,仙神害人害己,絕不能碰!
任潯回到家中,整棟居民樓內所有的動靜都逃不過任潯的感知,過去任潯只在半夜時分,由於寫作業感知才被強化,所以只能聽見些許的酣睡聲。
現如今任潯才發現這棟居民樓意外的很熱鬧。
一樓的老太太逗弄著孫子,怡然自得;任潯一家是在二樓,任潯母親江燕正做著飯,任潯即使在房間裡也能聞到味道。
江燕在上午的時候會留在家裡為兄弟倆做午飯,之後就會騎著小電驢去店裡給任國強幫忙。
三樓是一對年輕的夫妻,週日不用上班,兩口子正看著電視;四樓應該是獨居的年輕女性,週日中午的鬧鈴打攪了她的美夢;五樓和六樓空著,任潯能聽見時不時有老鼠悉悉索索的聲音。
一切都很和諧,這正是任潯所珍視的。
飯桌上,
“小潯啊,你最近怎麼吃這麼少啊?是媽媽做的菜哪裡不合胃口嗎?”
唯一會關心自己飯量的人就是母親。
“媽你做的菜很好吃,但是我最近胃不太舒服,所以吃少了點。”
“胃哪裡不舒服啊?要去醫院看下嗎?或者吃點藥,上次藥好像還剩了點。”
上次?應該是高二開學的一個月吧,任潯正好沒有那時的記憶。
“不用,就是前幾天晚上著涼了,修養幾天就好了。”
“行吧,小潯你覺得沒事就行。”
江燕放下心來,接著她看著正在埋頭苦吃的兄弟倆,語重心長地說道:
“媽媽不期望你們出人頭地,只希望你們平安健康地長大,以後做個有良心的人。爸媽又沒退休金,等媽媽以後老了,開不動店了,就看你們姐弟三人了……”
“好了,好了,媽,你都說了幾萬遍了,都聽膩了。”
任柯並不像任潯這麼有耐心,青春期的孩子總是這樣厭煩父母的嘮叨。
“好的,媽,以後肯定有良心的。”
江燕原本皺著的眉頭在聽完任潯的話之後舒展開來,一臉幸福的樣子,母親的快樂就這麼簡單。
“還是我們家小潯乖,來,多吃點肉。”
江燕笑盈盈地給任潯夾了一大塊肉,同時看向一臉不耐煩的任柯,說道:
“小柯你要多學學你哥,你哥多聽話!”
“切……”任柯冷笑著,一臉不屑。
“他也就只剩聽話了。”任柯說的很小聲,細微到他自己都很難聽清楚,但逃不過任潯的耳朵。
吃飯的氛圍冷卻了下來,母子三人默默地吃著飯,客廳的時鐘不停轉,時光不會眷戀於此。
吃完飯,按照平常任潯會午休一會兒,但如今卻不行了。
“媽,我先去學校了!”
“小潯你不睡會兒嗎?下午可能會打瞌睡的。”
“不用,我昨天睡得挺早的,不用補覺。”
說完任潯便推門而出,沒有給江燕繼續嘮叨的機會。
“這孩子,最近也太努力了,身體怕是要吃不消。”
江燕唸叨著,她知道自己的大兒子最近壓力很大,但也無可奈何,她的兩個兒子性格都很要強,不過表現的方式不同罷了。
任潯回到學校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趟廁所把午飯吐了,他現在越來越抗拒進食了。
“真是浪費啊!”
任潯感嘆著,只得無奈地清洗好水池,現狀依舊無法改變。
任潯不是沒有想過將自己的情況坦白給父母,但他不知道父母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或許隱瞞,或許告知政府,無論如何任潯正常安寧的生活將一去不復返,這是任潯所不能接受的。
任潯寧願自己默默承受所有,也不願打破自己所珍視的安寧。
教室內,
零星幾個同學正趴在課桌上休息,口水從嘴角流出,打溼了墊在下面的書本。
任潯輕手輕腳地入座,儘量不打擾到他們的美夢。
任潯望著窗外,雨後的陽光顯得格外刺眼,他眯著眼看向遠方。
一眼望去只有無盡的鋼鐵叢林和川流不息的街道,更遠處的山躲在雲後,任潯只能看見絲絲背影,似是海市蜃樓。
近處是學校栽種的幾排常綠的樟樹和松柏,正中心是一顆巨大的銀杏,它的年紀比三中要長得多。
任潯可以清楚地看見這些樹葉的紋理,知道這些樹上有多少鳥安了窩,甚至可以數清有多少隻蟲子,但這也意味著原本令人著迷的自然失去了它應有的神秘的吸引力。
任潯撇過頭,空虛與無聊佔據了他的內心,空洞的情緒在不斷地蔓延,好在同學們正陸續回到教室,讓任潯的注意力能暫時轉移到他們身上。
“偷聽是不對的!”任潯這樣告誡自己。
“但是我又不是故意的,沒辦法啊……”任潯這樣安慰自己,企圖降低自己的罪惡感。
“感覺不用學了,別人動個筆我都知道他寫的是什麼。”任潯這才反應過來可以作弊這回事兒。
“不行,考場都是打亂的,信別人還不如信自己,還是認真學吧,高中的知識相對大學還是很簡單的,只是需要一個熟能生巧的過程罷了。”
任潯不再胡思亂想,他得在下次月考前回到自己應有的水平。
臨近打鈴前,任潯的同桌吳雙才姍姍來遲,她看著正認真刷題的任潯,氣不打一處來,說道:
“任潯,你上午不說你不喜歡季念予嗎,我把你的話轉告給她了,你猜她怎麼說?”
“哦,謝謝你的轉告。”
任潯只是冷淡地回了一句,看的沒看吳雙一眼,他知道一旦開始對她的玩笑產生興趣,就沒完沒了了,只有趙瑾這個傻妮子每次都會上當。
吳雙希望從任潯那裡得到回應,可總是失敗而告終,生氣也好喜悅也罷,吳雙都能接受,她最厭惡的就是得不到反饋,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一下午漫長的自習開始了,即使是吳雙也在奮筆疾書,因為傍晚時分就要收作業了,沒人想要挨批。
燥熱的午後,惱人的蟬鳴,再歷一場秋雨,或許就會徹底失去蹤影。
烈陽西落,天邊染血,薄暮將近。
“任潯,你該收作業了。”身後的陳會拍了拍任潯的後腦勺,他就猜任潯可能忘了這回事。
“啊?”
“啊你個頭啊!快去!”
“哦……”
任潯只好起身,去找各科課代表,讓他們把作業收了交到自己這裡來。
這時任潯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回頭,問道:
“老陳啊,課代表都有誰啊?”
“(⊙_⊙)?”
“額……我忘了。”任潯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
陳會瞬間臉就黑了,他沒想到任潯能這麼離譜,都開學一個月了,居然會把課代表忘了。
“拿去!”陳會從抽屜裡拿出了名單遞給了任潯,順帶還吐槽了一句:“我有時候真懷疑你是不是被奪舍了。”
“欸……嘿嘿,多謝了,老陳!”
任潯迅速掃了眼名單,瞬間就記了下來。
語文:段舒英,數學:狄淺墨,英語:白玉倫,物理:範銳,化學:付康,生物:虞蓉卿。
除了白玉倫和付康,基本上都是高一時3班和4班的老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