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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留在止水身邊了。
自己對止水的情感已經不是當初那種簡單純粹的摯友情了，它從溫暖穩定變得逐漸熾熱失控。這熊熊燃燒的感情很可能會將二人原先美好的牽絆燒得一乾二淨，最後什麼也剩不下。
春佳站起身，默默走向一旁的行李，從攜行袋中拿出紙筆，沙沙沙寫了起來。
大抵就是告別，外加囑咐的話，除此之外，她決定將自己對止水的喜歡清清楚楚完完整整地寫出來，算是告別前對雙方最坦誠的交代。
止水親啟：
我決定先離開了，這一別就有緣相見了，記得不要總是喝涼水，偶爾也要喝點溫熱的東西哦，啊，還有要多吃水果，不然面板會變得乾澀呢。總之，我不在的話，一定要學會照顧好自己。
至於離開的理由嘛……
如果沒有看到這封信，你也許永遠不會知道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你的。初次相遇是在終結谷邊緣的林子裡，那時的我只顧著哭，口齒也不是很清楚，畢竟才三歲，含含糊糊告訴你我迷路了，你竟然把我認成男孩子，所以我才賭氣一直不願跟你提起。
第二次相遇應該是七歲那年了吧，我與你分到了同一個下忍班。其實這也是團藏安排好的，五歲那年被他帶到木葉，開始暗無天日的苦訓，兩年間無數次被教導宇智波一族是邪惡的氏族，一開始我還會辯解幾句，畢竟模模糊糊記得，很小的時候似乎有一個自稱“宇智波一族”的哥哥曾幫我找到回家的路。
後來隨著泯滅人性的訓練，我也就漸漸忘卻了這一族的善良之人，成為監視宇智波的眼線成為了我的目標，表面裝作活潑開朗，其實內心早已封閉起來，每天如同失去靈魂的空殼，直到再次遇見你。
雖然記憶不是很清晰，但當你自我介紹說出“我叫宇智波止水”時，我的內心確實閃過了一個久遠的回憶，不同於團藏給我灌輸的意志，那是源於我最本真的衝動，我想多瞭解你，想要相信你。
之後的幾年下忍生涯是我作為“監視宇智波止水的根組織眼線”最快樂的時光，不只是可以經常與你在一起，而且從閒聊中還逐漸瞭解到止水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當然，我們的同伴朝陽的死使我第一次感受到忍者世界的殘忍，當你帶著我突破重圍，並且在我問你為什麼不殺了那些劊子手時，你告訴我“殺戮沒有意義，為了追求力量而產生怨恨是沒有必要的，就像現在的宇智波”，那時候的我開始想要更加進一步瞭解你，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可以對一個不可一世的龐大氏族唱反調呢？
這個問題最終得到了答案，在你母親的葬禮上，我切實感受到了止水每日所面對的境況，一邊是氏族的消極排外，一邊是對自己忍道的堅持，令我吃驚的是你竟然從未向旁邊的朋友提起過，甚至一直微笑著面對大家，苦楚止於自己。
面對這樣的止水，竟然產生了心疼的感覺。
我清楚自己幫不了你，我只是暗部安插過去的監視者，甚至連為你說句話都辦不到。
那天，你對我說“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想我應該是喜歡上你了，因為我發現，原來自己也是會流淚的啊。
之後便是無止境的任務，直到團藏下達了終極命令，殺掉宇智波止水，我們不得不短兵相見，我猜，你一定沒有用實力與我對峙，因為是我你才會失手讓團藏搶走左眼，對此我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所以當我跟蹤發現，在懸崖邊你將自己的右眼託付給鼬後決定墜崖自盡，那時我終於做了回主，決定將你救起並且想辦法讓你脫離這痛苦的忍者世界。事實上其後兩年我都在擔心你是否能夠甦醒，醒過來會不會因為我的自作主張而生氣……
當聽到止水同意我與你一起踏上旅途，是我感覺自己得到救贖的時刻，我下定決心一定要成為你的眼睛，彌補我欺瞞你的罪，所以從旅途一開始我便走偏了航向。你的目的是尋找合適的歸宿，而我只想與你在一起，打著與你一樣尋找歸宿為幌子，心安理得地享受我們在一起的時光。
直到我恍然發現，現在的止水沒有我的照顧也可以很好的生活，可以喜歡別的女孩子，可以想留在哪就留在哪，我完全沒有牽制你的理由了，但卻又不捨得與你分開，原來我是這麼的自私啊……
我是個太過自我的人，性格古怪脾氣差，佔有慾強，沒有其他女孩子那樣賢惠溫婉，只是像個笨蛋一樣一腔熱血去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這樣一無是處的我好像真沒什麼資格讓溫柔正直又靠譜的止水喜歡，所以我決定在還未被自己這熾烈的情感吞噬理智而變得神經兮兮前與你分別，因為……
我不想就這樣斬斷我們曾經美好的羈絆。
春佳留
寫完已經是後半夜。
春佳簡單收拾了下行裝，悄悄離開了客房，頭也不回地走向城池大門，她不敢回頭，生怕一回頭便會看見自己心上人的身影朝自己走來。
可她還是大意了。
春佳呆呆看著前方，那人宛如雕像般倚靠在樹幹上。
黎明前的夜總是如此靜謐，霧氣漸漸消散，月光灑在地上，枝葉間，那人的頭上。
為，為什麼。
明明確認過有在熟睡，春佳臨行前特地檢查了他的鼻息。
“怎…”
“連當面道別都省略了嗎？”
那人放下抱在胸前的雙臂，一步步朝春佳走來。
他的面容從樹影中移出，被清冽的月光照著，更顯冷若冰霜。春佳緊緊抓著揹包的帶子，大腦一片空白。方才揮毫袒露自己心聲的那股血湧早已被這猝不及防的“劫持”，以及這從未見過的冷酷表情嚇得蕩然無存。
隨著止水一步步逼近，春佳下意識地往後退，直退到後背撞上另一棵樹幹。
怎麼辦，好想跑。
被止水這麼步步緊逼的春佳慌亂無比，本以為可以就這麼悄無聲息地一走了之，卻不曾想自己還沒離開這個城市就不得不跟他正面“對峙”。
“別，別過來…”
春佳害怕得小聲說道，聲音略帶顫抖。
距離她還有一步之遙的止水果然停住了腳步，背對月光，不知道表情是什麼樣的，一定很可怕吧。
她就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低下頭去不敢看止水的臉，不知道接下來會有什麼樣的懲罰。二人就這麼靜靜站著，誰也沒有說話。
良久，止水猛然抬起手抓住春佳的胳膊，只輕輕一拉，便將她緊緊抱入懷中。
春佳整個人嚇傻了，不知道應該做什麼，或者說什麼，連掙扎也沒有，就任憑止水這麼緊緊抱著自己，她甚至都不能確定眼前的一切是不是現實發生了的。
止水的擁抱很溫暖，雖然力氣不小卻並不粗魯，就像抱著個易碎的瓷娃娃般，穩妥又溫柔。春佳嗅到了他身上清新的洗滌劑味道，彷彿回到了那年火之寺後山上，二人切磋比試的時候。
應該說點什麼，總不能就這樣一直被他抱著等天亮吧……
“止水……”
“太過自我，脾氣古怪也好，佔有慾強又不賢惠溫婉也罷。”
止水打斷她的話，平靜地開口說道。
“只要是春佳就足夠了。”
聲音就在耳畔，春佳卻覺得遠在天邊一般，虛幻飄渺。
“你看了？那封信。”
“嗯，看完了。”
“我……”
該說些什麼呢？已經把所有情緒都發洩在紙上的春佳，方才還滿心言語恨不得多長一隻手寫下一切的春佳，此刻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止水會說什麼呢？春佳暗暗猜測著。
“本以為我的顧慮已經夠多了，沒想到春佳竟然也不相上下。”
或許是離太近的緣故，止水聲音聽起來很有磁性。
“誒？”
春佳有些摸不著頭腦，止水的顧慮？
“你在信裡提到，這樣一無是處的自己好像真沒什麼資格讓止水喜歡上，其實，我也同樣在糾結，這樣一事無成的自己又有什麼資格被春佳喜歡呢？”
“可是止水明明有那麼多優點，被女孩子們喜歡上不是應該很輕而易舉嗎？”
“但春佳並不是普通的女孩子不是嗎？她同我一起長大，一起出生入死，一起闖蕩四海，她救過我的命，還幫我重拾光明。”
止水的語氣變得無比溫柔，與以往任何時候的語氣都要溫柔。
春佳的眼淚再也抑制不住了，撲簌撲簌往下掉，浸溼了止水肩膀上的衣物。
“那為……為什麼……”
哽咽到說不全話了。
“為什麼遲遲不說喜歡？”
“……”
春佳雙頰微微發燙。
“因為我現在還給不了可以一直在一起的保障，你我都是漂泊之人，在沒有尋找到合適的歸宿前，不能貿然向你保證什麼。”
“我不在乎！”
春佳抓著止水的衣服，也緊緊抱住他。
“我只要止水一人就夠了！”
止水輕輕笑起來，這笑聲也好似溫柔到骨髓裡。
“至少得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吧。”
“原來你顧慮的是這個啊，我以為……”
春佳小聲咕噥著。
“你以為我說的歸宿是尋找一個相伴終生的人嗎？”
“我……”
春佳的臉更加紅了，她一直以為是這樣的，但卻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二人理解的區別。自己彷彿傻瓜一樣，又一次在止水面前出糗。
“那麼我現在找到這個人了，至少你現在知道了，我並不是不夠喜歡你了吧。”
止水將春佳放開，愛戀的撫去她臉上晶瑩的淚水，天邊一抹朝霞灑下金光，將淚珠映得晶瑩剔透。
“嗯……”
春佳抬頭望著止水，這張熟悉得刻入靈魂的面孔竟是如此親切溫柔，那種感覺是自己從未見過的憐惜與依戀。原來止水的感情也是這麼熾烈啊。
“吶，止水，關於幾個問題我想知道。”
拉著止水的手，春佳突然想到了幾個細節。
“什麼？”
一旁並排走著的止水側過臉頰問道。
“我離開之前明明確認過你在睡覺，就算吵醒了你，也不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看完信，並且追上我吧？”
“關於這個嘛……”
止水俏皮地閉上一隻眼睛，款款解釋道。
“前一晚朧夜的話也是故意讓你聽到，並且我認為你會在深夜悄悄離開，你不是個不辭而別的人，所以一定會留下書信類東西，於是我提前用了兩個影分身。”
他的睫毛纖長，在日光中盈盈閃動。
“一個躺下假寐，為的是讓你察覺不到，另一個在你離開房間後潛入進去閱讀書信，而我本人則悄悄跟著你出城。”
“……可是你為什麼會趕在我前面到城門外，而且行裝都收拾好了。”
春佳不可置信地看著止水，晶瑩的琥珀色雙眸反映著朝霞的光輝，讓人心生愛憐。
“因為直覺告訴我你會直接出城，並且不會戀戀不捨地回顧，所以乾脆就加快腳步先過去，直接等你經過。至於行裝……”
止水雙頰有些微紅，拉著春佳的手握得緊了些。
“既然女朋友隨時都會走，那我不得時刻準備著一起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