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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見三人走遠了，晚晚忍不住長舒一口氣。
陸曉澤見狀感到好笑，他扶著晚晚慢慢爬上那些早已被歲月腐蝕的石質臺階。每一階的高度似乎都不一樣，一些佈滿了青苔，導致很容易滑倒，一些則是缺胳膊少腿，踩上去可能就會碎一角。
“嘆什麼氣啊。”他左肩貼著的內側石壁很是冰涼，樓梯過於狹窄導致二人不能並肩而行，不過這樣也能讓他先試過下一階臺階的結實程度後，再側身拉著晚晚前進。
“我算是知道，為什麼梓漆他搭檔一進新營地就不怎麼和他一道活動了。”
“這就知道啦，你這麼聰明啊。”
陸曉澤語氣如常，似乎並沒有什麼情緒波動，就連腳下的步伐速率都沒有改變，在拉她上來時輕輕提醒了聲“小心”。
晚晚聽出來他沒有把這事放心上，但他放心上的事實在是太少了，便兀自往下說：“他哪兒還需要他搭檔啊，他搭得過來嗎。也不知道是誰被誰迷住了，他搭檔真可憐。”
“這塊有點鬆動，來，直接跨上面的。”
“雖然說搭檔不是結婚，但是搭檔不就是一起活動嗎？如果都去和別人一塊做任務了，那還有什麼意義。”
“當心滑，拉緊我。”
“你有沒有在聽啊？”晚晚有些不滿地用力捏了一下他的手掌。
曉澤笑著搖搖頭：“那你說他為什麼不解除搭檔協議呢？”
“還能為什麼。”她的神情在聽到這話後，一下變得有些落寞，“一個都放不下唄。一邊是情懷，一邊是新鮮感，可給他糾結壞了。”
“要我說，沒什麼好糾結的。他根本沒有在做選擇，因為他肯定不會解除協議。是三個還是零個，他比你我可聰明多了。”
陸曉澤輕輕放下晚晚的手，仰視著馬上就要到達的瞭望臺，將包上懸掛著的霰彈槍取下後握在手中。
“等在這，我把上面清理乾淨。”
說著他便小心地走了進去，留下晚晚在臺階上思考他的話。
原來是這個心理嗎，好像確實不錯。如果和熊可解除了協議，梓漆會和兔鳴或是紅裳簽訂搭檔嗎？如果不籤，這二人自會離開。如果簽了，對梓漆而言，這份自由快樂還會存在嗎？
“好了狄奧提瑪。”一陣槍響過後，陸曉澤探出半截身子，笑著看向晚晚，“現在該做點攝影師的活了。”
登上瞭望臺的一剎那，晚晚的精神都是恍惚的，她從沒有以這個視角看過新世界。
自從萊文市淪陷，那些感染體、那些倖存者亦或是所謂新世界的條條框框，一切都將她踩於腳下，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二十多年來第一次這麼清晰這麼具象地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似乎稍有不慎，就會被殺死在睡夢中。
可現在，此時此刻，她可以俯瞰這些讓她恐懼的東西。秋日森林也好，亞述丘陵也罷，都在她的腳下。
遠處是綿延不斷的山脈，山體高低錯落，形成一道道優雅的弧線。秋日森林那塊的群山被繽紛的秋葉裝點得如詩如畫，亞述丘陵這塊的則更為壯美。
群山層巒疊嶂，雲霧繚繞間彷彿置身仙境。
這一刻，她知道自己還活著。
“傻了？”
陸曉澤一直注視著晚晚的側臉，忍不住出聲提醒。對方則好一會才轉過頭來看他，眼裡的驚喜都沒褪去半分。
她靠上圍欄，整個人用力往外探，想看到更多的景色。這一舉動嚇得曉澤趕緊伸手虛扶住她，下面石階都老成這樣了，誰能保證這木頭欄杆沒有爛掉。
“你幹嘛，你現在掉下去我就給你從地裡摳都摳不出來了。”
相比陸曉澤的神情嚴肅，晚晚卻是笑得很燦爛。
她深吸一口氣道：“你聞到什麼味道了嗎？”
曉澤也學著吸了一口，微皺著眉猶豫道：“爛泥、樹葉、臭氧的味道？”
“是自由的味道——”晚晚對著外面大喊，她的聲音在半途就被劫持了，畢竟瞭望臺離群山其實很遠。
陸曉澤將手中的東西遞給晚晚，她將包裝紙開啟後愣了下：“這是？”
“牛肉芝士漢堡。”
他低頭拆開自己手上的漢堡，咬了一大口。
牛肉的鮮嫩多汁、麵包的香軟微鹹、蔬菜的清新爽口，配上芝士的奶香順滑，共同演繹著絕妙的味覺協奏曲。
“你一大早做的漢堡肉？”晚晚慢慢咀嚼著食物問道。
“不是一直這樣嗎。早上晚上就是用來做美食的，這叫良好的開端和結尾。”
他一隻手耷拉在圍欄上，吹著風愜意得都快閉上了眼睛。
無言間，晚晚拿起脖子上的相機，對著遠處的群山拍攝起來。
“晚晚，你思考的太多了。”
陸曉澤閉著眼，冷不丁地開口。
晚晚只是低頭檢查著自己剛剛拍的照片，聽到他的話後看了他一眼。
“我們懂得了很多道理，卻還是過得不好。有時候思考太多就會失去生活的意義。”
一個每天都要疲於奔命的世界，一個一不留神就會喪命的世界，他陸曉澤在談生活。
“你說我呢，你明明自己想的也不少。”
“你和我不一樣。”
晚晚的目光從相機上離開，她抬起頭看他。四目相對間，她讀出了一種悲傷，像殘燭的微光，悄然滑過指尖，勾勒出無盡的淒涼。
最後他笑了，剛剛那隻名為悲傷的寒冬孤鳥振翅離開，給這片山林留下悵然若失的幻覺。
又拍攝了幾張照片，晚晚嘆了口氣：“真想在這直接住一晚上。”
“你也不怕睡著睡著，那些執著的運動員又爬上樓來找你聊天。”
要知道前幾隻喪屍的屍體才剛被陸曉澤扔下高塔。晚晚想了想，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晚上要去竹館。”
“嗯。”
“我不想去。”
陸曉澤微笑著將她被風吹亂的長髮理到耳後：“那就不去。”
“你怎麼一點主見都沒有。”晚晚輕輕拍了下他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手，佯裝生氣。
“你怎麼想？”他也不惱，仍是問她的看法。
“我主觀上是不想去的，我不喜歡社交。”晚晚下意識地摩挲起了手邊的相機，“可是兔鳴說的對，新人確實需要一些人脈。如果碰上像梓漆這樣熱心又厲害的人，那是多少金條都換不來的。”
“不管怎麼樣，我們都得先去你要看的玫瑰花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