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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晚對辛紀表示感謝，二人又道了“再會”，他便離開了。
陸曉澤這麼多天也發現了，新世界對待女性的態度很極端。要不就是不屑欺侮，要不就是像梓漆和辛紀這種，無端厚愛。
天色逐漸黑了下去，花園的小徑上竟然升起了星星點點的光，旁邊的鐵藝路燈相繼亮起，如同童話一般。
“螢火蟲？”晚晚猶豫地看向陸曉澤。
“不像。”
他走近了瞧，發現是從碎石路下生出的和草一般高的植物，它們不知道含有什麼化合物，在夜裡會發出微弱的光。
“我聽說狩狼野有螢火蟲。”
晚晚注視著地面的漆瞳中也泛著點點星光。
“下次一起去吧，二十多年都沒見過螢火蟲，我也很好奇。”
曉澤看著她的側顏一會，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麼？”她偏過頭來，滿臉不解。
他只是笑，搖搖頭。
笑是會傳染的，看著他笑，晚晚也揚起了嘴角。但她還是裝作生氣地捶了曉澤的手臂一拳。
“你到底笑什麼？快告訴我！”
二人就這麼坐在石頭上看著互相大笑，晚風吹動低矮的牡丹叢，陣陣清香將他們包圍。
“一天到晚和你出去旅遊啊。”
“什麼旅遊，是勘察，去熟悉新世界的。”
晚晚嘴硬得很，陸曉澤也不反駁，伸手幫她把笑歪的貝雷帽戴好。
“石頭冷了，站起來吧。”
說好是來見世面的，可兔鳴這一大花園實在是太吸引沒見過世面的二人了。
他們一致認為不逛完就回別墅內太虧了，以後不一定有這樣的機會，便順著小徑繼續走下去。
“我以前家裡也有小花園。但是比這個小多了，也沒那麼華麗。不過這裡的花都比不上當時媽媽打理的薔薇。你都沒法想象，春天的時候那一牆粉薔薇有多漂亮”
陸曉澤很適合做一個聽客，是晚晚這個平時在外人面前話不多的人的聽客。要社交時他就做她的發言人，陪她接觸她不習慣接觸的人。
“咦，那是熊可嗎？”
聽到晚晚突然這麼說，曉澤也看過去。
一個女人獨自坐在後花園入口處的鞦韆上，那邊沒有燈，女人的臉上被打上了陰影，但曉澤看得分明。
晚晚卻是走近了幾步，歪著頭眯起眼睛，仍舊不十分肯定。
“我之前就想問了，你近視嗎？”
“近視？”她感到奇怪地轉頭看他，“我視力好得很，一點不近視。只是天太晚了，又離得遠，我看不清。”
可是陸曉澤能清清楚楚地看到熊可，就連她的表情都能看見。
是因為潛能嗎
他沒有說出這些，只是告訴晚晚那就是熊可。
“她一個人在那邊”晚晚的聲音有些同情。
“你要去陪陪她嗎？”
聽到讓她社交，她面色糾結起來，曉澤笑了：“沒事，和她說說話吧，我就在附近不走。”
“我又不是小孩要去和老外互動。”
嘴上說著，這個女孩的善良還是讓她忍不住走向了熊可，曉澤笑著找了個長椅坐下。
“你好。”
熊可抬起頭看她，又注意到不遠處的陸曉澤，立刻記起了二人的身份。
“是被梓漆救下的兩個新人。”
她的眼裡有悲傷，臉上卻沒有淚痕，多的是一種木然。
“是的，我是晚晚。我能坐下嗎？”
熊可往鞦韆長椅一側靠了靠，晚晚便坐在她身邊。
“你搭檔？”她用下巴指了陸曉澤的方向。
晚晚點點頭。
“你不用可憐我，他最終也會變成我搭檔那樣，新世界男人逃不開的宿命。”熊可語氣平淡。
晚晚不確定她是遷怒還是忠告，便對這句話不加理會。
“為什麼不換一個搭檔呢？”
這話一出，熊可就感到身邊這個女孩被保護得太好了。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她直率地認為不合適就換，不想去就不去，可是哪有那麼簡單。
熊可看著天空搖頭：“他還是我的戀人。”
“那就更應該換了啊！他都這麼朝三暮四了。”晚晚瞪大了眼睛，替她感到不值。
“你這麼覺得？可是他不這麼覺得，他認為他對我一心一意。”
“你沒和他聊過嗎？”
“沒什麼好說的，不是兔鳴她們，也會是別人。”她話鋒一轉，“你覺得我們一生中遇到這些人是因為什麼。”
“宿命。”
“你這麼稱呼這樣的事嗎？那就是宿命吧。”熊可打量了眼認真的晚晚，這姑娘的磁場很純淨，給人很可靠的感覺。
“我為什麼不換呢，因為下一個搭檔永遠比不上那個陪伴幾年的搭檔，這是習慣的恐怖之處，大概也是宿命。”
新世界倖存者的體魄都如此強大，晚晚自從到這卻沒碰上過一個真心快樂的人。
他們都年輕靚麗，又都比舊世界的老人還悲慼。他們與廢土融為一體，似乎生來就是在這片蒼涼土地上的。
她的回應很安靜，安靜到晚晚不知道該如何開解她。
晚晚突然注意到了花園的一角，便開口道：“姐，你知道山茶花的花語嗎？”
沒等熊可有所回答，她自顧自往下說：“是理想的愛。梓漆大哥不是你的山茶花，你該鼓起勇氣離開。”
熊可看著她不含一絲雜質的眸子，噗嗤一聲笑了：“他好歹救了你，你轉頭就說他不是山茶花。”
“一碼是一碼。”晚晚見她心情好些了，心裡也舒了口氣，這就是強大的共情能力吧。
“他是你的戀人嗎？”
“什麼噢不是不是，我們是朋友。”
熊可突然將她打了個措手不及，但她馬上篤定地回答。
熊可的目光帶著審視，奈何晚晚實在真誠，最後她放棄了。
“別和搭檔做戀人，我已經吃過苦頭了。”
二人今晚上是第一次見面，卻都感到和對方在一起很舒適。
她們輕輕蕩著鞦韆，享受著這份寂靜，直到熊可開口：“快進去吧，再不進去你搭檔變成冰雕了。”
晚晚看向陸曉澤，發現他不停地搓手，時不時往這邊探頭，但就是沒有催促。
“新世界的氣溫和以前不能比，在外頭凍死可是要被嘲笑的，但卻不是不會發生。”
這麼說晚晚也感覺有點冷了，是倖存者體質都有些承受不住的寒冷，晝夜溫差是真的大。
“姐。”
陸曉澤見到熊可走近後禮貌起身，溫和地和她打招呼。
她依舊神色冷漠，不著痕跡地點了下頭算是回應。
“怎麼回事，說我壞話了？”熊可超前走遠了，他才狐疑地看了看晚晚。
“誰稀罕說你，自己不討人喜歡。”
晚晚笑著撣去他肩頭的葉片，應該是站在小徑靠樹叢那側時粘上的。
他從認識她開始就將她護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