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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一層透明玻璃，身上都流淌著一樣的血，彼此是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至親，卻在此刻是沉默和相視無言。
但這沉默的中卻瀰漫著一股不言而喻、兩人都心知肚明，卻誰都不肯率先打破的寂靜。
指標在一點點轉動，一下一下敲著白笙的心，白笙再也按耐不住。
“爸……”白笙小心的喊了一聲。
連著電話線的那頭，白燁握著電話機，佈滿血絲通紅的雙眼看著白笙。
他緩緩開口道，聲音低啞而微弱:“我還以為……是你媽媽回來了，所以我就……我就……”
“爸，媽媽再也不會回來了。”白笙帶著哭腔繼續說著，“爸，你別再這樣了好不好？”
白燁沒有說話，只是眼神空洞洞的，雖然是在看向白笙，卻讓白笙感覺他此刻並不是真的眼裡有自己。白燁陷入了一種遠遠的回憶，他遲遲沒有反應，眼睛瞪了許久，直到眼睛痛得眨了眨，眼裡微弱的光才回來。
“爸，媽媽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是不是？”
白笙沒想到，白燁一聽到這話，像是被點著了般，頓時破口大罵起來。
“這些還不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這一切才會那麼糟糕，如今我才會變成這樣！”白燁緊貼著玻璃，指著白笙罵道，要不是隔著玻璃，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
白笙愣神，殊不知淚水一滴滴滾落，浸溼了他的衣領。
“不……”白笙咬著唇，眼裡閃著以往不同的異樣光芒。
“不……”白笙重複了一次，像是再三確定肯定般，他張開嘴一字一字緩緩說著，“我沒有錯，從來都沒有。”
語氣是那麼堅定，一點點打破了白笙心中的枷鎖。
是的，他從來就沒有錯，他的出生不是錯。
錯的是這個世界。
“你說什麼？”白燁有點不敢相信，以為是自己幻聽了。以往的白笙唯唯諾諾，不敢反駁他一句，才幾天沒見，翅膀就這麼硬了？
“我說，我沒有錯！”白笙這次可是扯著嗓子大聲喊著，帶著一直被壓抑的情緒一齊衝進白燁的耳中，白燁被震得將電話機摔到一邊，人也把持不住人仰馬翻的倒在了地上。
這時候，探訪時間也到了，兩個警察走了進來，看到摔在地上的白燁，霎時疑惑，將白燁帶走了。
父親的反應讓白笙感到一絲後怕，但是已經說出的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一切都無法挽回。
他並不知道白燁心裡是怎麼想的，他不抱有任何幻想，覺得白燁會從此對他改觀，會徹底放下對他的恨，因為永遠他放不下對母親的愛。
一路狂奔，不知跑了多遠，他停在了一處電話亭前。
幾乎是沒有思考，他就按下一連串早就熟記於心的電話號碼，在片刻停頓後，他按下了撥打鍵。
嘟嘟……
“喂？”
一聽蕭川的聲音，白笙哭得更厲害了，所有的委屈在一瞬間爆發。
電話那頭沒有說話聲，只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在哭。
蕭川微微皺了皺眉，雖然對方是陌生電話，但憑著直覺，他喊出了那個名字，“是你嗎，白笙？”
“嗯，是我。”
“你在哭嗎？”
“沒……沒有。”
“誰欺負你了？”蕭川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
“不是的，沒有人欺負我。”
“你在哪？”
“什麼？”
“告訴我你在哪，我去找你。”蕭川的話是那麼不容置疑，像是非要見到白笙。
“我沒事……”白笙也不知道為什麼，鬼使神差打了蕭川的電話，他可能就是想聽聽他的聲音罷。
“不，你現在需要我。告訴我，你現在在哪裡？”蕭川頓了頓，聲音充滿了溫柔，“有我呢，別一個人。”
白笙怔住，像是被一個人開啟了塵封已久的心，心中盪漾起微微的暖意，“好……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