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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章 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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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四月好‬時節,春‬色滿園關不住,百花爭豔惹人醉,無‬數‬佳麗爭‬寵粉。花‬開花謝皆風景,衰‬敗謝‬幕‬正‬當‬時‬。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花‬朵年‬年都‬‬盛開‬,人‬活‬一世,草‬生一秋,人生不‬過‬亦‬如此吧。

看著東方逐漸升起的太陽,我腳步輕盈滿心歡喜一路小跑閃進校園,陽臺已透過大樹在地上散落了片片斑痕,陽光暖暖的,我今天穿了新買的白球鞋,我把校服的褲子用針從裡面縫了五厘米,因為這樣看起來褲子就很順溜。新華沒有發現,我的針線活遺傳了我姥姥的智慧和細膩,我不需要特別學習天生就會做這些,就像滑冰一樣。只是在人群中我的身材看起來更高挑腿更長了。我把包放下,開啟窗戶看到外面窗臺上有一隻前頭是黑色尾巴呈墨綠色的大鳥,站在窗臺上探著頭望著前方,大概在他們的世界裡,也會有他們的特有的情感和牽掛吧,或許和人的世界是相似的,我不明所以的看著這隻鳥,生怕驚動了它就會飛走了,我大氣也不敢出,瞪大眼睛看著它身上的羽毛,一根根閃著隱匿的光芒,在太陽的照射下顯得格外清晰,日常裡沒有陽光的時候是看不到這種光照的閃亮。所有的羽毛連在一起似乎湊成了一匹流光溢彩的緞面在太陽的照射下閃閃發光。我從包裡拿出本子和一支筆,一筆筆勾勒出這鳥的輪廓,逐步細化到它的眉眼和羽毛,姿態,不一會我筆下一隻活生生的大鳥躍然紙上,我嘴巴里不停的“嘖嘖嘖嘖”我為自己讚歎不已。旁邊的王澤亮陰陽怪氣的學著老薑的口氣:“如果把精力放在課程上,成績早上去了!”我話到手到在他腦袋上比劃了一下:“你別總學那個老孃們說話!哈哈哈!說正經的你不是也會畫畫嗎?你看看怎麼樣呢?交流一下嘛!”他裝腔作勢的假裝捋著鬍子拿過來:“嗯~不錯呀!很有大師的潛力呢~”我倆正討論著,張婧婧猴一般的衝進教室,一個超大的紅蘋果放在我桌子正中央。我張大了嘴巴:“這麼大的蘋果哈哈哈哈!你自己種的嗎!”張婧婧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咧著嘴巴:“你怎麼知道!真的是種的!”“誰種的?你嗎?!”他打了個嗝擠著眼睛:“當然不是我種的了,是我大媽家在郊區種的!太沉了所以我就給你帶了一個哈哈哈!”王澤亮把蘋果拿起來聞了聞,我大聲呵斥他:“你拿過來,我剋你啊!”我把蘋果奪過來一股泥土的清香撲鼻而來,我把它放在我書桌的左上角一摞書的上面,枯燥黑白的教室裡竟增添了一種喜慶的氣氛。

“喲!孝敬我的呀!~嘿嘿~”大平邁著四方步滿嘴貧油的唸叨著。我笑嘻嘻的說:“張婧婧帶來的,就一個哈哈哈!”“我知道肯定是給你的,我可不吃啊!哈哈”我嬉皮笑臉的拿起蘋果在他臉前晃了晃。他接著說道:“看起來今天心情不錯昂,昨天好傢伙跟要吃人似的兇的很!”我翻了他一白眼撇了撇嘴沒說話。

大課間時間我看了張婧婧一眼拿起包裡的錘子向車棚走去,過了一會,廣播操音樂響起,遠處我看見張婧婧半彎著腰鬼鬼祟祟的跑過來,手指頭指著嘴巴:“噓!”他停在我旁邊在地上坐下,從褲兜裡掏出鉗子,老虎鉗之類的一系列工具,我跑到右側幫他打掩護,張婧婧嫻熟的把老薑的腳踏車前面的車圈拆下來,朝我壞笑著,我忍不住哈哈大笑,他跑過來,迅速的把工具收起來塞進張婧婧的大褲兜裡,張婧婧把拆下來的車圈用盡全力的扔過車棚左側的矮牆,我倆嘻嘻哈哈鬼頭鬼腦躡手躡腳得意的跑開了。我繞著操場後面趁著老薑不注意鑽進人群裡假模假式的做起廣播體操,我看張婧婧那張義正言辭的樣子實在忍不住哈哈大笑。我覺著張婧婧應該去當演員,一定是個好演員,剛才那副嫻熟的樣子,就好像剛才那一幕跟他毫無關聯。這一點我和張婧婧很像,像是親兄弟一樣默契和一致,唯一不同的是他是男生我是女生,但這些似乎在當時毫不重要。

老薑仍然義正言辭的站在講臺上宣揚著她是如何用心良苦的為大家的成績而常夜不息,如何為了班級榮譽自我犧牲了很多很多,我想那不是你應該做的嗎,不過太多的話我也聽不進去,只有一個感覺就是真的很煩!我翻著王澤亮的課本,一頁頁的看著那些出自他手的十二生肖,忍不住讚歎:“王澤亮你知道嗎?你這個人看起來很欠揍,但你這些畫的確畫的很棒!哈哈哈~”王澤亮翻了個白眼撇了撇嘴巴:“我就知道你肯定不可能誇我!”“哎?你以後考美院吧真的。肯定行的!”“我媽根本不讓我畫畫,上次把我畫畫的那個本給斯了,就是我畫了很多漫畫的那個你記得吧?”“啊?!你媽給斯了?”王澤亮點點頭:“我爸還行,他不管我,也沒表揚我,但說我畫的挺像的嘿嘿!”我看到了王澤亮眼裡的失落和光芒。我鼓勵的說:“嗯,沒關係以後可以再畫啊,再畫很多!”他看著我笑嘻嘻的點了點頭。李哲滿頭大汗的跑進來:“特大新聞!猜猜猜!是什麼?!”超級大嗓門打斷了我和王澤亮對於理想的憧憬。“被你嚇一跳!”張輝煌坐在桌子上:“別賣關子了,怎麼了又!”大平站起來神秘兮兮的:“我去!不會吧???!”李哲擦著額頭的汗:“是真的!”我說:“你倆別打啞謎了,說不說啊,不說我們散了啊。”大平說:“傻進照被開除了!”我們幾個互相看了看,相顧無言,我捂著嘴巴:“真的假的啊?我怎麼一點都沒聽說啊!”“真的啊,上週四他訓練的時候跟別的學校的女生吵了幾句,最後拿個釘子鞋掄人家腦袋了!”我不可思議的瞪圓了眼睛。大平接著說:“我星期六那天就知道了,他這種早晚開除!還打女同學呢!還是外校的,人家家長和校長一塊來的咱們學校!”李哲幸災樂禍的說:“對啊!這種人你們想想老莫怎麼可能不開除他!”說完輕蔑的搖了搖頭。我心裡一陣竊喜,之前我跟傻進照也吵過幾句,如今他被開除了我當真開心到故障。傻進照是個練體育的男生,但是用來講的話來講就是頭腦極其簡單,四肢極其發達,他對於生活和學業上也的確和正常人略有差池,他不像別的同學貪玩不好好學習才成績差,他是的確學不會。但我並不想叫他“弱智”。這個名字也是老薑送給他的,我們私下都喊他傻進照。那時的我如果班裡誰有麻煩了或者誰遇見困難了,我頭一個想法就是幸災樂禍,然後才是想著他們是否需要幫助,這一切在我看來都是拜老薑所賜。

說曹操曹操到,老薑一臉官司的邁著小短腿走進教室,臉能砸到腳面了,聲音尖銳而低沉,這樣的聲音真的很刺耳。“我宣佈一件事昂!從今天開始!聶進照就要從咱們走了!因為他被開除了!大家都給我記住他!”我差點笑噴,老薑向來是陰陽怪氣正常說不了話,比如現在吧我就沒聽懂她想表達什麼意思,我不懂她是氣憤還是快樂,但憑藉我是老薑的瞭解她此刻是愉快的,因為傻進照終於不用給她的班級拉後腿了,因為傻進照如果不走將會永遠將初一二班定在恥辱柱上讓老薑永無翻身之日,老薑眼裡閃過一絲輕鬆的光芒被我一眼看穿!下面的同學們騷動著,沒有人站起來送傻進照,傻進照流著兩行活該的眼淚默默的抱起書包走出了教室,我眼看著傻進照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再也不見。我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這種表情也只有元寶才能讀得懂,此刻我的死黨們,同學們他們一概無法理解也看不懂我。只有我自己心裡明白,傻進照這樣的人早就該開除了,我在心裡為教導莫主任和校長夏強狠狠的點了幾個黑體加粗的大讚。傻進照沒有讀完一整個學年,就永遠的離開了我們,離開了代表著榮譽的華英中學。當然,花英中學是決不允許這樣的學生存在的。也是在那時突然發覺我有一種特別的能量,就在幾個月以前和傻進照因為排座位發生口角的之時,我心裡默默閃過一個念頭:傻進照你趕快滾蛋從這裡消失!結果今天的場景讓我宛如置身於夢中,但我無法抑制上揚的嘴角,我心裡想著難怪今天我一大早就那麼愉悅,原來有如此這般的好事在等著我。

講臺上的老薑義正言辭的黑著臉說:“都看到了吧!這就是打架不遵守紀律的後果!你們都警醒著點!”下面鴉雀無聲安靜的出奇,我不以為然的翹起二郎腿,翻著政治書一行行的看著,我毫不關心老薑在前面講什麼,因為只要是從她嘴巴里說出的話都讓我感到厭惡。那天,是班裡第一次少了一個人,似乎大家的情緒有些複雜,說不上是驚恐,害怕,喜悅,壓抑,還是別的什麼,但有一點確定的是大家都沒有任何不捨,似乎這是第一次我與那些所謂的好學生達成的唯一一次的公共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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