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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是另一隻，再是頭，再是整個身體。
她狼狽的站起身，短髮裡滿是沙粒，臉上也髒汙不堪。
白金色制服被脫了一半，裡面是一件黑色背心，右邊軀體裸露在空氣中。
沙粒中被一滴滴液體浸溼粘成一小團，一團一團形成一條軌跡。
她右手握著一塊尖銳的石頭，上面帶著暗紅的痕跡。
微勾起嘴角，不再費力辨別方向，只選定一處，步履蹣跚。
疼痛，是最敏感的神經。可以讓她保持清醒，不迷失自己，從而看清正確的方向。
抬眼，孤山險峻，一柱擎天，雲間隱約可見恢宏宮殿。
低頭，一道天塹，山崖之底，黑水靜淌。
她將手中的石塊扔下，沒有濺起水花便被腐蝕殆盡。
“唉！”她輕嘆一聲，依依不捨的看了眼自己的制服。
最終，將它完全脫下，拿在手中，縱身一躍跳下山崖。
男人眼眸微抬，看著那件帶著女人飄在黑水上的制服，“倒有些運氣。”
衣服挨著黑水的地方已經有腐蝕跡象，她只能將手裹在衣袖裡加快划動的速度，終於靠近了山壁。
殘破不堪的制服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她抓住山壁凸出的石塊開始攀爬。
沒想到居然要在這裡磨鍊她的攀巖技巧，還不能有反覆重來的機會。
左手使不上大力，她儘量將重量落在右手上，右手手掌也是血肉模糊，現在兩隻手都不相上下。
雙腿痠軟乏力，她已經踩滑多次，幸好右手死死摳著岩石穩住了身形。
低頭看去，才將將爬了十米不到。
她咬住唇瓣，沒有向上看，悶頭繼續攀爬。
這座山有多高？
1000米……2000米……
停住，不能想！
為什麼要做到這個地步？放棄吧！
放棄？不可能。
為什麼……
她也不知道。
她思維有些混沌，兩種思想交織在腦海中。
頭痛欲裂，眼前漆黑的峭壁變得模糊，更深的黑暗襲來。
“結束了。”
男人起身，像是看了一場無趣的戲劇，曲終人散，也不值得再關注。
向內殿走去的腳步停歇，那個應該已經陷入昏迷跌入黑水淵的女人居然還牢牢貼在峭壁上。
嘴裡含糊不清道：“不會放棄…不認輸……絕不……”
下一刻，男人身影出現在她身旁，懸浮在半空，眼眸微眯注視著她。
揮手間，一道靈光打在她的手背，居然沒有撼動分毫。
她的確是失去意識了沒錯，不過……
“執念深重嗎？”
抬手準備斬斷她手的動作停住，轉而斬斷了她死命抓著不放的石塊，摟住女人的腰，飛身上去。
愚蠢又渺小的人類，意外的讓他有了些興趣……
*
白墮悠悠轉醒，入眼便是酆樓如刀削般的下顎。
她微微愣神，雙眼透露出迷茫。
她記得自己進了幽冥宮入口，然後看見了很高的天空，然後……
記憶模糊而紛亂，光怪陸離的場景片段交織在一起。
白墮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動作驚動了酆樓，他低頭俯視：“醒了。”
“我好像做了個很長的夢，這個夢有些辛苦……”
面對酆樓，她不由自主的開始傾訴，語氣中含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情緒。
酆樓默默地傾聽，眼簾低垂。
此刻的他收起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卻更似高不可攀，不容褻瀆的神佛。
白墮說著說著，視線與酆樓相對，聲音卡殼。
她突然覺得自己和酆樓現在的姿勢，似乎有些怪異。
掃視一圈，腰身發力，立即坐起。
妖獸啊！她居然躺在酆樓的腿上！
“你…你你……我……我……”白墮手指自己，又指向酆樓，結巴好一會兒，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我為什麼會躺在你腿上！”
酆樓保持一腿伸直，一腿彎曲的姿勢，右手隨意地搭在曲起的那隻腿上，只平淡地望向她：“你來找我，睡著了。”
頭偏向一側，繼續道：“這裡沒有給你休息的地方。”
白墮因為剛才的事太過震驚，這次才注意到兩人所處的位置。
他們在一棵樹上，手撐著的地方有一層屏障，隔絕了人與樹，讓她第一時間沒有發覺異樣。
她跪趴在屏障上，看向身下紫黑色的巨大古樹：“你這麼大個宮殿，就睡樹上，沒有寢殿嗎？”
酆樓眼睛直視著她，一字一句道：“這裡，能讓我安心。”
白墮被他這樣盯著，心裡感覺怪怪的。
一句再簡單不過的解釋，總覺得其中蘊含著其他的含義。
她不自在的撓撓頭，別人有睡樹上的愛好，她也管不著。
話題到此終結，一時之間，氣氛顯得有些沉默。
“怎麼想起了我？”酆樓語氣平淡的好似隨口一問，垂在腿上的右手，食指與拇指無意識地摩挲。
“啊！對了，差點忘了正事！”白墮經此提醒，才如夢初醒般，交待了事情的經過。
“所以，若不是因為他們的事，你不會來找我？”酆樓的語氣有片刻停頓，眉梢微動。
偏過頭，視線下移，望向淺紫色的潭水。
白墮被他突然的反問，弄得有點尷尬。
她承認自從有了足夠的信仰點，不需要酆樓這個歐神附體之後，對他的確是多有疏忽。
酆樓這話問的，讓她覺得自己像個拋妻棄子的負心漢。
呸呸呸！
什麼拋妻棄子，頂多也就是過河拆橋，翻臉無情，提上褲子……呃……
不是……她為什麼要對他的話那麼在意，如此唾罵自己，明明是他自己不合群好吧！
要是他自己多出來走動走動，曬曬太陽，在她面前刷刷存在感，就像那幾個惹事精一樣，自己怎麼會忽略他。
白墮心裡百轉千回，堅決不自我PUA，拒絕內耗，成功把過錯推給酆樓後，心安理得許多。
“你就說，這事你能不能處理吧？”
酆樓聞言，左手掌心翻轉，四面八方擴散的氣流逐漸匯聚起來，在他的掌心凝結出一小片紫色的冰晶。
掌心合攏，冰晶破碎，稀碎的紫色粉末飄落入古樹下的潭水之中，不見蹤影。
他抬眼看向白墮：“他們已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