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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平時的確會看一些小說，什麼主角出生就是九道驚雷、萬獸來朝，什麼出生就是煞星剋死了親人，甚至還有從棺材裡出生的。
但我不是，我這一生，如履薄冰，沒有那麼多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件，我膽大可心小，只想平平安安度過一生。
如果可以，我還想著家人也能頤享天年。
所以在聽到祈老頭說的話後，我多少還是有些膈應的，心情自然低沉。
“怎麼了，臉色這麼黑？”向婉看到我有些頹靡，不禁打趣我，“這就怕了？”
這個輔警小張也是一點好臉色都不給我：“怕了就趕緊下車，上了我們警察辦案的車，就沒一個是孬種！”
我努努嘴，懶得搭理他們。
成嶺紋身店和秦雪老宅距離很近，大概只有半個小時的車程，趁下車的時候，向婉又偷偷向我要了一次暝瞳藥水。
我們三人站在祈老頭說的那個草堆處，盯著一個通體發黑像蛇一般扭曲著的身體，那胸膛處紋著麻繩紋身，但此時卻已經看不太清楚了。
覆蓋在上面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抓痕，在他的身邊，有幾塊尖銳的石頭上也沾染了泛黑的血跡，令人觸目驚心。
可以想象，在他生命的最後時刻，一人一鬼的靈魂在做著劇烈的鬥爭。
秦雪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先是時哭時笑，她笑的難看，哭的傷心，蹲在草堆邊上整個身體止不住的顫抖著。
“小張，去打電話給局裡，”向婉後退一步，沉聲補充道，“對了，讓他們要儘快，別聲張。”
“我去和這裡的居民瞭解一下情況。”
這種事，一旦和靈異掛鉤，就不難理解，但想用科學去解釋，卻真的難如登天。
為了社會的安定，我估計這個案子將來又是很難定性，但好在，這些都和我無關。
向婉先是在警車內拿出了自己的警服套在身上，本就乾淨利落的模樣現在更是神聖了一些。
“走吧，趁著他們還沒來。”向婉站在車邊，衝著我說道。
我們並沒有讓秦雪第一時間出現在兩位老人家的面前，畢竟如果塗上暝瞳她就突然出現，那未免有些太瘮人了。
如果說向家老宅是鄉下大部分的那種宅子，那麼秦家老宅就屬於鄉下的老破小了。
總共三間屋子，一間茅廁，甚至連個院落都沒有，只有那種樹枝插起來的欄柵。
我們進去的時候，屋內正起著爭執，翻箱倒櫃的聲音時有傳出。
“你們兩個老傢伙，就這麼點破宅子了，還藏錢，大哥是個智障，小妹遲早嫁人，這都不都還是我的？”
“現在給我，我將來還能給你們找個好地方安葬，要是……”
看有人進來，說話那人忽的停住，在背光處仔細盯著我們，我知道向婉很是生氣，因為話中，滿是鋒芒：“你就是秦家老二吧？”
“父母尚在，威脅長輩，這是犯法的你知道嗎？！”
“你他媽誰啊……”
秦家老二說到一半，許是看到了向婉身上的警服，立馬吃癟般的閉嘴。
我環視了一圈秦家，比我想象的還要殘破一些，屋內的東西很少，看起來就十分清冷，就連牆壁都脫落了好幾塊。
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站在一個角落啃著那髒兮兮的指頭，雙眼無神的四處看著，那蓬亂的頭髮活像是個雞窩。
向婉給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去開口讓秦家人塗上暝瞳，這種事放平時肯定是有困難的，但有了向婉在，事情也還算是順利。
甚至那個秦家老二還是主動要塗上去的，就因為我說這個是可以更改運勢看見未來的藥水。
在鄉下，越是離譜的事情，反而相信的人越是多，相比於科學，他們更願意相信玄學。
一切就緒後，秦雪終於從屋外走了進來，她走的歡快，是肉眼可見的愉悅，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真是回家的閨女。
“呦，老頭子誒，雪雪回來哩！”
秦雪手中拎著幾袋水果還有一箱牛奶，那些都是向婉提前準備好的，也許都是女生，她們會更加共情一些。
“喃爹、喃媽那天有事耽擱了一下，今天剛抽出空嘞！”
聽到這一聲呼喚，那躺在床上的老爺子激動的就快坐了起來，連忙伸手顫抖著囈語起來。
秦雪轉頭看向我們的時候眼眶中帶著淚珠，整個人幾乎是半跪在地上。
“娃別怕，警官都是好人哩！剛剛……”
我尋思秦雪媽自知可見未來是為荒謬，自己都不好意思說出口來，讓女兒見了笑話。
待秦雪轉過頭，向婉俯身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便拉著我走了出來。
我們站在屋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心情頗為沉重。
鬼這種東西，還真不全是惡鬼。
就像人，也未必都是好人。
警察大部隊來了後，他們又做了細緻的調查，根據各項指標比對均可以和車場案的嫌疑人對上。
看著天際漸漸昏暗，直至夕陽顯露空中，秦雪才面帶笑意的走了出來。
可剛走出屋，她就愈發頹靡。
“放心吧，你家裡的事，我會幫忙的，你爸、你大哥國家不會不管的。”
秦雪衝著向婉笑了笑，艱難的點了點頭。
我不是和眾人一起離開成嶺的，因為來的時候人不多，只有一個小輔警，但現在向婉的領導也在場，我沒辦法再有理由坐在警察辦案的車上。
但這樣也正好，因為我還有點私事需要處理，就是關於秦雪的陰間引路。
她的時間不多了，吃了王婆的顯身丸，最多隻能在陽間逗留一天，否則魂飛魄散不得輪迴，這便是代價。
陰間的事，比人間更公平。
先前的李伯是自己進入輪迴的，現在的秦雪，我還是想多幫助一下，畢竟身為陰差這也是我的職責。
那本小簿子出現在我手上的時候十分自然，似乎已經和我融為一體，意念一動便浮在空中。
秦雪站在一個草垛的背後，目光一刻不離自己的老宅，我不知道她是咋和家裡人說的，但今日一別，就是此生不見。
翻開簿子，一條聚陰的小路便緩緩出現在了眼前，路的另一頭是漫無邊際的虛無。
“放心吧，簿子在我手裡，陰間的事我來打點，雖然幫不了太多，但總會舒服些……”
我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兩個黢黑的影子從我邊上躥了出來，衝著陰間路的那頭就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