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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進醫美店後，秦雪就一直死死跟著我，被鬼盯著的那種感覺還怪難受的。
“哎呦，你的身體是在車場被發現的，腦袋也……找到了嘛，我能幫你的全都幫了！還想咋樣？”
她靜靜地注視著我，沒說話。
女人，真的很煩這點，明明是有事，可又得讓我猜。
“我就是一個小醫生，你的陰魂都是布丁幫忙的接上的，肉體我更沒辦法接頭，人家有專業的法醫，比我好多了！”
“我不是求你這些的。”她囁嚅著說道。
OK，完蛋，這至少說明她真的有事兒了。
女人，更麻煩了。
“你說吧！”我癱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等待著。
“我剛剛拜託蘇姐去買了一顆顯身丸，我可以離開這醫美店了。”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嘴角嵌著一點笑意，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笑，雖然眼眶還是深紅的，但笑起來的時候竟然也還挺好看。
“然後呢？”我雙手一攤，“你要出去就出去嘛，我家又不住大海，管那麼寬。”
但轉念一想，我他媽好像還是個掛名陰差，隨即又說道：“準了！出去撒歡吧。”
人鬼都一樣，是關不住的。
“我……別人看不見我。”
我聽著這句驚為天人的話，不禁心中一顫，好傢伙，你小子人小心不小啊，都當鬼了還想被別人看到？
但她接下來的話，還是讓我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
“我那天，是說好要回家的，我父親身體本就不好，常年臥床，都是我媽在照顧，前段時間她工作又被車撞到了，醫生說半年下不來床，所以我……”
“我想回去看看。”
我他媽真該死啊，多好一個小姑娘，我竟然還質疑她！
“你就沒有一個兄弟姐妹嗎？”我抿抿嘴，老家的家族觀念中多少是要有個男丁的。
“有，”秦雪壓低著頭，“大哥為了給父親討回公道，被人打成了傻子，二哥是個混蛋，家裡成這樣還常年不回家，有時候還要向家裡要錢。”
我瞪大雙眼，看著煙盒中僅剩的一支菸陷入了沉思，所謂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秦雪這一家也算是倒黴。
“我也想幫，但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幫你啊！”
這時候蘇沁“嗖”的站了出來，她挽著秦雪的胳膊，像是陽間的一對姐妹般：“曹公不是給過你一瓶暝瞳水？”
“什麼玩意兒？”
蘇沁嘟著嘴，似有不滿：“就是那瓶藍色的藥水！”
聽到這個，我氣不打一處來，一下子就跳了起來：“媽了個巴子，怎麼就是給我的了？那死老頭從王婆那裡拿了三瓶，只給了我一瓶還是我付的錢！”
“反正它能讓普通人看到我們……”蘇沁的聲音也放低了一點，縮在秦雪的身後，倒有幾分嬌俏。
我們幾個人對視了幾分鐘，最終壓力都來到了我的身上，我長嘆一聲，今天就不該來的。
“有時間限制的吧？”我手中捏住那最後一根菸。
“暝瞳藥水三個小時。”蘇沁搶著替秦雪回答了，“顯身丸一天，但是……”
蘇沁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秦雪攔住了，不過我也沒追問，隨她吧，有什麼代價她自己知道就好。
次日早上，我早早就站在了警察局的門口，只是身邊還多了一個除我以外沒人看得到的秦雪。
“想好了？”我塞下一口包子，隨意問道。
秦雪點點頭，看起來已經做好了十足的打算。
晨曦初現的時候，向婉也終於騎著她那大號的小電驢駛了過來。
“姐，向姐！”我連忙嚥下嘴裡的包子，擺手招呼著，“和你商量點事唄？”
她上下掃視著我，冷聲道：“這麼早就來取車了？人家還沒上班呢。”
“誒，不關車的事，今天你們不是要去成嶺嗎？”
聽到這句話，向婉頭也不回的就走了，我於是趕緊追了上去，她騎著電驢，我在邊上氣喘吁吁的小跑：“你聽我說完嘛！”
在停車棚的角落，我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給了她。
她意味不明的指了一下我的左邊，含笑道：“你的意思是，秦雪也站著這兒？”
我瞥了一眼身邊，又指了指右邊：“在這邊。”
她一抿嘴，不屑和我多計較什麼，攤開一隻手掌道：“那藥水給我，我先看看。”
我還是有些不捨的，畢竟這玩意兒也不便宜，但剛拿出來就被向婉搶了過去。
她慢悠悠的抹在自己的眼皮上，抹著抹著動作也忽然慢了下來，目光就落在了我邊上那無人的空缺處。
十幾秒鐘後，她才深吸一口氣說道：“讓我緩緩。”
顯然，她是看到了秦雪的存在的。
讓我意外的是，這暝瞳水不僅能讓人看到平日看不到的東西，還能聽到、摸到一些本不該屬於這個世界的聲音和觸感。
秦雪主動試圖拉住向婉的手，向婉也本能的後縮了一下，但還是很快的接受了眼前的一切。
“向警官，求你了，我就想和家裡人報個平安，爸媽身體本就不好，真的不能在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了。”
向婉欲言又止，最後才憋出幾個字來：“這種事瞞不住的，他們遲早都會知道！”
“但是……”秦雪聲帶哭腔，“但是我還是想讓他們現在安心點。”
這段話真的很諷刺，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卻要給尚且在世的人報個平安，這人吶，活過一次，連死都有所掛念。
向婉默不作聲，最後甩出了一句“盡力”便離開了此處。
我不知道向婉是用什麼手段徵求了同意，但上午發車的時候包括我也一共只有三人。
我們是坐在了一輛私人轎車上，駕駛的人是那個面熟的輔警，而蘇沁雖然帶著警服卻並沒有穿著。
“我不去，你怎麼把這什麼藥水抹在老人家的眼睛上？”
這是向婉丟給我的話，不過也確實，有她手上的這套制服，很多事都會方便很多。
只是，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卻苦了一頭霧水的小輔警。
我們先是去了成嶺的那家紋身店，這家店鋪坐落在鄉鎮的一個街道盡頭。
看起來還是相對殘破的，不過這也正常，紋身應該也不會有多麼火爆的生意。
可奇怪的是，這家店偏偏和我設想的完全相反，雖然外面的磚瓦已經發黑，滿是衰落蕭條的模樣。
但屋內卻烏泱泱的站著許多的人，其中有一大半就和那花臂大哥劉巖一樣，大機率都是混混。
在店的裡頭，他們圍成一圈，中間圍著一名滿頭花白的老人，他一手拿著紋身筆，一手壓住一個人的胳膊，看起來是正在工作。
“祈老，今天這個神眼，會畫眼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