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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河村的村民們剛從外面回來，人潮尚未散去，地上是黃表紙燃燒的灰燼，空氣中摻著著令人窒息的燃香味。
這群人顯然是不覺得向婉會再次出現在他們的眼前，那一雙雙眼睛幾乎快要瞪出眼眶，似乎都是在疑問我和向婉是人是鬼。
向婉跟在我的身後，我走在前頭嚷嚷道：“李氏魂歸，凡人讓路！”
這八個字已經是我編出來的極限了，再多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這些人好在是信了，於是紛紛讓出一條路來。
我是第一次看到回魂的人在回家後是做些什麼的，那些貢品李伯自然是摸了摸，但說吃，肯定是吃不了的。
他站在燃香下，注視著那幾個跪在地上的自家人，嘴角彎彎像是一個坐在屋簷下曬太陽的活老頭。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把我叫了過去，在我耳邊低吟道：“可否幫我傳達幾句話？”
我一愣，從小到大二十多年，這是我第一次有一種特別的使命感。
“您說。”
“家中大兒為人憨厚，只知農耕，煩請陰差大人告訴他不要苦了後代，舊河村只是我李家的根基，但一定是要走出來的……”
這李伯和我說了許久，其實說來道去都是平時最常聽到的話，但現在這李伯彷彿是將自己的一生的話都託付給了我。
我一一傳達給了李家的兩個兒子和一個孫女，期間還和這個孫女說了一個小秘密，算是證實了我能和李伯對話這件事。
整個過程舊河村的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同時也包括向婉的父母。
大概又過了一兩個小時，李伯的魂魄在陰雲之下終於走向了本該屬於他的地方，在他消失的一瞬間，懷中的小簿子不知何時又蹦了出來。
簿子的封面是藏青色的，扉頁上寫著幾個繁體字，我認不太清，但卻能猜出個大概。
風中簿子內頁翻轉，我隱約看到新出現了一行字。
——李陽輝，享年八十八歲，亡於舊河村黃仙洞。
這麼看來，舊河村接二連三的喪事確實並非是自然死亡，他們都和那個黃仙脫不了干係。
同樣看到這一幕的還有我身邊的向婉，不過她卻只言未語，顯然是已經無心招惹。
我本就不是個喜歡多管閒事的人，現在連這個女警官都不願意去插手，我就更沒必要淌這渾水了。
初次看到向婉的父母時，我便猜出了他們的關係並不是很和睦，經此一事三人更是無言。
我和向婉站在那鄉下的田埂處，看著修車師傅費力的修著輪胎，沉默了良久，直到天已經漸漸黑下去的時候她才忽然開口。
“我到底是怎麼出來的？”
我挑挑眉，有意調戲她：“都說了是我神威，怎麼還不信？”
她冷哼一聲，御的攝人：“是不是還有別人也來過？”
再三思考下，我還是將蘇沁的事情暫時隱瞞了下來，李伯有意讓向婉看到，蘇沁有意避著向婉，我猜他們也都有自己的用意。
我們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不知何時修車師傅竟然已經消失不見了，打電話給他也始終是正在通話中。
不過好在車胎是已經修好了的，我坐在駕駛室上她一把把我拉了下來，還挖苦道：“就你的車技，還是別開車了，丟人！”
我一時氣急，胡口反駁：“我車技是不好，但是我‘車技’好啊！”
說完後，我就覺得有些不合適，畢竟坐在我邊上的是一名女警。
可令我沒想到的是，這向婉竟然能接下話來！
“你車技好？”她上下打量著我，那眼神別提有多麼懷疑，“你也就敢夢裡玩的花吧？”
臥槽！這他媽竟然讓我一時間無言以對。
她是死盯著我床上的戰場不放了是吧？
關鍵，我睡了女鬼的事怎麼也不能說出來，丟人啊！
堂堂二十來歲的小夥，我自詡長相也不賴，竟然淪落到了睡女鬼的地步！
在進入楚南市市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的八點了，正是一天之中俊男靚女最為活躍的時段。
向婉眼眶殷紅，還沒等我安慰，就率先開口道：“陪我喝兩杯？”
我支支吾吾的還是應了下來，畢竟一個她是警察也是一個小姑娘，今天的事確實對她打擊不小。
我們去的是一家比較偏遠的清吧，我知道等她喝多了，付錢的人肯定是我，清吧便宜點，我就是這麼想的。
我給她點了一杯椰林飄香，用於試探試探她的酒量，沒想到她竟然一飲而盡還鄙夷的看著我道：“你果然也就只能玩玩夢裡的女人了。”
我嚥下一口唾沫，氣的直接點了兩杯長島冰茶，她這才捋了一把頭髮憨笑起來。
這種女人是最殺男人的，御的時候高貴的宛若女王，痴醉的時候又像小女人惹人憐愛。
我們喝到一半的時候，她有些醉了，臉上是潮紅的一片，醉眼迷人。
“我小時候看到那些警匪片，就在想，憑什麼只能你們男人去鏟奸除惡，女人為啥不行？我也要去！”
“但是我爸媽就不同意，那時候我有繪畫天賦，報了藝術班，但是揹著他們還是選了文科，他們知道後氣的要斷絕關係……”
她說話時呼著酒氣，我坐在邊上聽著，有很多次想要趁著酒勁強吻的衝動，但還是被她的職業威懾住了。
酒過三巡，更何況我們本就是在清吧，正欲離開的時候，她接到了一個電話，聽起來像是她的上司。
“你在哪裡了？”
“我……”向婉看了看周圍，又看了看我，“在吃飯。”
“現在能趕回警局一趟嗎？你跟的車場案有線索了。”
向婉擰了擰眉毛：“半個小時。”
電話剛斷，她就立刻起身開始打車，並用命令的口吻對我說道：“你自己先回去吧，找個代駕，我要回一趟警局。”
我表面答應，心底卻是暗罵，難得這麼一個冰山美人陪我喝酒，剛才邊上的那群人羨慕的頭都快掉了，就不能讓我多裝一會。
我訕笑著答應，這車還沒租滿三天，剩下的錢是可以退還七成的，這麼一想我還賺了一筆。
我坐在副駕上靜靜的等著代駕，過來的是一位二三十歲的小哥，身上穿著藍色馬甲。
“老闆稍等一下，我把車放後備箱去。”
我揮了揮手。
等再聽到他的聲音時，卻是一道尖厲的慘叫。
“鬼……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