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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無境這樣子，看著也不像是個關心母親的乖兒子啊。
他那嘴角的嘲諷和看好戲的姿態，可絲毫沒有遮掩。
可是他那麼驕傲的人，願意為了初雪跪下，若是不在意，怎麼可能做到這一步呢？
“救救我！海蘭她是個瘋子！她剛剛都是胡說八道，我對她們姐妹那麼好，怎麼可能會害她們？我有什麼能力害她們？”
浮光佩服地驚歎了一聲。
怎麼有人在這麼狼狽不堪的時候還哭得這麼好看呢？
這誰看了不心疼呀？
事實證明，海蘭和褚無境都沒有心疼。
褚無境笑眯眯地伸出腳，然後猛地把人踹了出去。
浮光海蘭和初雪三臉懵。
“無境……”
“你還好意思叫我。”褚無境喉嚨裡泛起一陣癢意，只覺得一陣噁心感洶湧而來。
這人怎麼好意思求他？
明明她是他的親孃，卻在他年幼時拋下他跟男人勾勾搭搭，任他在旁邊等著，被妖獸叼走了許久才發現。
他差點活生生被妖獸吃掉，得救的時候，他半邊血肉已經進了妖獸的肚皮。
敵人襲擊之時，她哄了父親留給他的東西獨自逃跑，那時她怎麼沒想到叫他？
可笑的是，她竟然還在做過那些事情之後還能舔著臉向他求救。
而他的忘年交，他的知己，竟然還將他的親孃的面目遮掩，每次都帶到他面前晃悠。
“鮫皇知道你的真面目嗎？”
見沒有轉圜的餘地，初雪瞬間收起了臉上的淚珠。
她嘲諷地看向褚無境：“他自然知道我和你的關係，呵呵，你也就是因為我弱小，所以才偷偷摸摸對我下手不是麼。你很恨鮫皇吧？為何不去把他也殺了？”
鮫皇也不過是她往上爬的工具罷了。
她只恨自己資質太差，修為太低。
但是，哪怕這樣，她也能殺死高高在上的海馥呢。
“不知悔改！”海蘭憤怒道。
“我從不後悔，至少，你們以為我做不到的事，我做到了，”初雪依舊是那樣纖弱，但是這時已經沒人會再小看她了，她轉過頭，看向褚無境，溫柔一笑，言語卻極盡狠厲，“我只後悔，當初沒有再狠心一點，把你掐死。”
褚無境瞳孔緊縮，從來冷靜無比，哪怕跪下都不顯得狼狽的人，這時候竟然露出了些許倉皇。
浮光興致勃勃地看完這場好戲，垂著頭，若有所思。
這樣睚眥必報的人，那麼朝她一跪之後肯定一直在心裡記恨她吧？
這可真是不得不防啊。
最後，褚無境不知道跟海蘭傳音說了什麼，後者點了點頭，遺憾地後退一步：“好。”
他扯著初雪匆匆離去。
浮光朝海蘭揮了揮手，準備告辭，但是海蘭卻忽然叫住她。
“浮光，我很喜歡你。”
浮光捂住心口：“那什麼，雖然你很好，但是吧，我的心裡只有仙途，只能不好意思地拒絕……”
海蘭怔愣一瞬，無奈地叫了她一聲：“浮光，我是說，你千萬莫要走上初雪的老路。”
浮光粲然一笑：“嗯，我知道的。”
她和初雪很像。
她們同樣弱小，且同樣面對著難以越過的關山。
但是她又比初雪幸運。
她有上好的資質，有光明的未來，所以她有堂皇大道可以走，不必像初雪一樣不擇手段。
接下來，鮫皇宮的日子有些雞飛狗跳。
鮫皇的皇后忽然慘死，兇手竟然是他們的公主海蘭。
這件事足夠令海族們議論許久。
據說，那吹雪是殺害前公主海馥的兇手，所以海蘭才將人挫骨揚灰，以解心頭之恨。
但是大多數海族並不相信這個說法。
因為他們都不相信，那柔柔弱弱的皇后能夠殺死強大的海馥公主。
浮光以為海蘭會難過，誰曉得她看起來還有些春風得意的樣子。
不過她轉念一想就明白了。
作為公主，海蘭絕不該只有仁慈的名聲，她該是剛柔並濟的。
這樣的傳言從另一種程度上來說，也幫她樹立了威嚴。
而且，海族們都知道鮫皇寵愛皇后，而海蘭就這麼把人殺了還依舊風光無限，更加證明她才是那個備受寵愛的。
在修仙界，得到強者的偏愛，大致等於受到了這個世界隱形規則的偏愛。
總之這件事情爆發的時候轟動，落幕的時候草率。
就連鮫皇，也只流露了一些很表面的懷念。
浮光還要趕回去參加新秀會，而褚無境也無心逗留，故而，過了幾日，兩人邊告辭離去。
“你自己回去還是我送你？”褚無境用一根又粗又長的鐵索，拴住初雪的雙手，面無表情地問。
他最近都是這張死人臉，浮光早就習慣。
她思索片刻，問：“你送我回去會影響你拖住明心的計劃？”
“不會。”
“哦，”浮光點了點頭，“那你送我吧，最好大張旗鼓一點。”
褚無境扯了扯嘴角：“你要怎麼大張旗鼓？”
浮光想了想，一拍手掌道，朝他傳音說了什麼。
褚無境的神色不斷變化，最後定格成怪異。
“你確定？”
浮光連連點頭。
“走吧。”褚無境搖了搖頭，無奈道。
初雪抬眼看了兩人一眼，而後又快速垂眸，遮住眼中的異樣。
褚無境的手段狠厲，初雪在他手裡肯定是吃了苦頭的，但是她雖然模樣狼狽，目光卻一如既往的平靜，似乎沒有什麼折磨能夠摧毀她的意志和堅定的道心。
……
百鍊宗一個普普通通的早晨，天邊泛起魚肚白，晨練的修士穿過山林來到廣場。
一陣清脆的鳥鳴響起，而後滿天霞光自天邊鋪陳而來。
一隻絢麗的鸞鳥拉著精緻的馬車，從旭日之處駛來，在天邊劃出一道如水波的尾跡。
“這什麼動靜？”
百鍊宗眾人被這樣浩大的聲勢吸引，一個兩個皆是仰頭看天。
“這誰啊？我們宗門沒有這麼高調的大能吧？”
之所以先入為主地認定車裡是大能，是因為修為低的修士搞這麼花裡胡哨的東西，容易被打。
一位修士挽起袖子，嚴陣以待地拿出自己的武器：“說不定是其他宗門的修士上門挑釁來了。”
這時候，車簾開啟，裡頭的人終於千呼萬喚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