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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儲位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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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雲澈突然道,“那個人找到了嗎?”

“沒有,進了俞國就沒了訊息。”說到此事浮笙也皺起了眉頭,“宗室不想讓伏夜染指皇權,便將那件陳年往事翻出來誣陷他,現下皇位已定,更是迫不及待要將罪名坐實了。雖說他們算是支援我的,但著實令人討厭。”

“恕臣逾越,未必是誣陷吧?”

浮笙一愣,扭頭間目光如炬:“你什麼意思?”

雲澈在她灼灼目光下迎頭相對:“據臣所知,先帝從前對大殿下頗為喜愛,卻在那件事之後收回了給他的羽林軍權,自此也與大殿下疏遠了許多。而事發當天,原本應當守衛上林苑的羽林天軍為何全不知情……”

“住口!那天伏夜根本不在上林苑!”浮笙厲聲打斷了他,“父皇若當真疏遠伏夜,為何在臨終前準備將皇位傳給伏夜?九公子乃聰明人,莫要妄言。”

“聖旨?可有帛書?只憑中書令一面之詞怕難以置信。”雲澈在未來天子的機鋒下毫不退讓,“況且禁軍兵符也不知所蹤,若真有傳位之意,為何不將兵符給他?”

“九公子……”浮笙雙目生寒。

“最後提醒殿下一句。”雲澈淡淡道,“權力中心本就是骨肉相殘的地方,你認為你二人自小要好,不會落得刀劍相向。但他能對一個骨肉至親下手,焉知不能如此對待另一個?若是你二人當真情深義重,為何令帝位空懸了許多年?”

浮笙臉色瞬息萬變,雲澈拱手一禮:“臣告退。”

即將繼任天子的少女目送深藍背影飄然遠去,低頭默默站了一會兒,招來輿鳥,也離開了這處殘垣。

樂琅看了許久的戲終於可以活動筋骨,長長出了口氣,扭頭去看帶他來到帝都的少女。浮荼已經顯形,立在原地不知在想什麼。

他思考了一下,覺得此事到底與自已有關,開口詢問道:“依你之見,二殿下對當年的事情到底知不知情?”

“無所謂。無論事實如何,浮笙都不會動伏夜的。”浮荼抿了抿唇,“我也是。”

“哪怕他想殺了你?”

浮荼輕輕笑了聲:“他有殺我的理由。況且我答應了父皇,會留他一命。”

樂琅想到方才那兩人的對話,似笑非笑:“若非我先在朔國尋到了你,你即便回到帝都,也多半會同意他們的處置吧?讓我做伏夜的替死鬼,那件舊事就此揭過,朝廷各方明爭暗鬥便重歸一片和氣了。”

浮荼沒有否認:“這是損失最少的結果。”

“哪怕犧牲一個完全無辜的人?”樂琅言語譏諷。

“完全無辜的人?”浮荼微微一笑,“不見得吧?”

……

帝都紫宸宮,年輕宮女們在掖庭漿洗衣物,晾衣繩子上帶著皂角香味的衣服迎風飛揚,歌聲帶笑迴響在掖庭一角:“玉階寂寞秋露重,梨花空落古行宮。落花有意隨春雨,逝水無情東無終。”

掖庭掌事宮女芳菲懶得去聽她們的嘲諷。那些凡人女子不知半仙的聽力遠在常人之上,以為自已聽不見便大肆笑話。在頭髮全白之前她還會暗中教訓她們,近來也漸漸了無興致,人們說到了年老之時人就會逐漸變得開闊通達、心緒溫和,如今看來是真的。

興許也是心緒通達的緣故吧,連看見大殿下的身邊有了另一名女子,她也能平靜以對。這是年輕時的自已絕對料想不到的。

半仙芳菲今年一百五十八,還是一百五十九歲,她已經記不清了,從她發現鬢邊有了白髮起就再也沒有記過自已的年齡。

不若全仙或是凡人,半仙成長衰老的速度差異巨大,從外表看不出半仙的年齡。芳菲年少時生長極為緩慢,比同齡的仙人還看上去還要年輕,她便自以為容顏永不會老去。但到了一百多歲,衰老來得猝不及防,讓她終於清醒地認知到自已是個冒牌的仙人,與深愛的男子終是殊途陌路。

但那又如何呢?即便不見到大殿下,她也能知道他在哪裡,在做什麼。這跟他就在自已身邊有什麼差別呢?

登基典禮的日子終於定下來了,未來的天子是帝都的長公主浮笙。

空懸三十年的帝位終於塵埃落定,伏夜大殿下,如今在想什麼呢?

其實大多數人,包括芳菲,包括大殿下自已都料得到這場儲位之爭的結果。

長公主浮笙是已故遼國公主與先帝之女,而大殿下伏夜的母親,是個火族女人。

據說火族人如今都已被流放到荒無人煙的島嶼上,不過芳菲大半輩子都不曾離開帝都,一生得見的火族人便只得漱玉閣的寐夕娘娘,便是大殿下的母親。

那是個美麗的女人,她與先帝如何相識芳菲並不太清楚,只知道寐夕娘娘困在宮裡的半生都在致力於逃離先帝的掌控,最後她終於成功了,以自已的生命向先帝證明她是自由的,誰也困不住火族人。

真驕傲呀,芳菲敬佩地想,可是大殿下怎麼辦呢?

那樣孤獨的大殿下,寐夕娘娘死時一滴眼淚也沒有,只是不動聲色地染上了酗酒的習慣,芳菲就是那時跟在他身邊,默默地陪伴他。殿下是個不會訴說自已心事的性子,她便也不問,在一旁無言地替他斟酒。

只是現如今在搖光殿斟酒的,變成另一個女子罷了。

搖光殿以一整塊半透明的沉香木雕築而成的,整個大殿呈冰藍色,然而陽光打下來,會有無數細微的彩色輕輕搖晃,故名搖光殿。用來宴請上賓。因為大殿本身為沉香木,根本無需薰香,空氣中自有一股醉人的幽香。

此刻這裡並沒有賓客,也沒有來回走動清潔器具的僕從,只一人坐在大殿正中的白玉桌旁,倚著紫金檀木椅,著鴉青色繡銀線長衫,眉目清晰深邃,線條極為利落。

他一手執暖玉壺,一手執蕉葉碧玉杯,自斟自飲。

“別再喝了。”一隻手奪走他手中玉壺。

與芳菲所料的不同,此刻伴在伏夜身旁的並非哪位宮女,而是十日後就要登基的長公主浮笙。

伏夜手上一空,對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容露出苦笑:“你如今已有了未婚夫,無論鬥茶喝酒燒烤對弈都可以去找雲衡,就放過你可憐的哥哥吧。”

“你在生我的氣?”浮笙避過他搶奪酒壺的手。

“沒有。”伏夜擱下酒杯。

“那幹什麼一個人喝悶酒?”浮笙揉了揉額角,“火族那位皇子依然杳無蹤跡,而這幾天太常寺彈劾你的摺子堆得跟山一樣高,都說當年是你謀害儲君,要廷尉治你的罪。你倒是一點不著急。”

“你就是這樣,做什麼都這麼浮躁,才總是事半功倍。”雖然喝了不少酒,但伏夜面上一點醉意也沒有,“你突然要加緊登基,是因為朔國那位九公子告訴你,本家或許會在帝都有所動作,是吧?”

浮笙點點頭,其實也是因為想早些把軍權交到伏夜手上。皇權空虛,諸侯國和各州州尹們蠢蠢欲動,但禁軍直屬皇帝一人,兵符也不知去向,如今的羽林軍誰也指不動。

“水族四家,自兩千年前分家以來便各自為政,但因白家掌握水族本族語言、典籍、高階術法,是以時隔千年黑三姓依然奉白家為正統,包括皇室在內,各水族諸侯繼承王位皆須經由白家認同。”

浮笙當然知道,這是在當年分家時便寫入禮法制度,並沿襲一千九百多年的傳統,因為有這道程式,皇權交接才會拖這麼久。

伏夜接著道:“是以白家干涉皇權本就有正當理由。反倒是朔國,一國之君不好好在屬國待著,帶了上萬精兵囤伏帝都。說得好聽是勤王,說得不好聽就是說得不好聽就是挾天子以令諸侯——看帝都沒有天子,便自已立了一個。”

“可是除了朔國國君,還找得出誰忠心皇室的呢?若是有,我也不必接受這個下策。”浮笙長嘆。

“良甫真的是效忠皇室嗎?”伏夜冷笑,“或者說他哪天不想效忠皇室了,他帶來帝都的兵,你可指得動?可應付得了?”

浮笙低聲道:“皇權被架空也不是一兩年的事,我除了相信他,別無他法。”

“不錯,所以玄家做的事情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伏夜道,“其實我也知道,良甫未必就想要這帝都,不過是朔國想脫離本家的控制,又不想自已開這個頭,便切斷皇室跟遼國的聯姻。白家不能直接影響皇室,對幾個諸侯國的掌控便力不從心了。”

“沒關係的,只要我們兩個一條心,誰也別想奪走這帝都。”浮笙把手放在兄長肩上,“這次無論宗室那群人說什麼,我都要把軍權交到你手上,我們要把失去的一切,一件一件奪回來。”

伏夜輕輕蓋住妹妹的手,微微闔上了眼:“是的,我們失去的一切。”

“我曾覺得自已失去了一切。在我離開帝都的時候,我希望此生再也不要回來。”毓秀坐在床榻邊,凝視睡夢中的少年,“但現在我回來了,那些失去的也一起回到了身邊,一切都好像一場夢一樣。”

“你錯了秀秀,失去的一切是不會回來的,如同死者不能復生。”綠衣武士抄著手站在窗邊,透過一絲縫隙看外面人群熙攘,明天就是第二場比武。

毓秀往香爐裡續了些香粉。綠衣武士當然認得那是某種致幻的香料,看來這些天她跟在主上身邊,對香道頗有些心得。

她的聲音幽微如夜,流入煙霧繚繞的昏暗裡:“不回來就不回來吧。我親生的爹孃原本也只偏心哥哥,對我動輒打罵,而我哥哥是個賭鬼,拿著家裡的錢不是去酒坊就是去賭桌,但就算是這樣,他們死的時候,我還是很難過。”

綠衣武士關上窗戶,隔絕了夾雪的冷風。於是嫋嫋的薰香徘徊屋間,環繞不去。他瞥一眼床榻上眉頭緊鎖的少年:“你自已沉浸在失而復得的美夢中,卻不讓別人從噩夢中醒來嗎?”

聞言毓秀彎起嘴角,一縷嘲諷:“喜歡我原是一場噩夢。”

綠衣武士不置可否,只道:“古柯精用多了會損傷大腦,當心他會神智不清。”

“那樣不是很好?只有神智不清的人才會喜歡我這樣的女人。他若變成個傻子,就能愛我到天地變色、鬼神哭泣了。”

“隨你便吧。但這少年背後興許還有牽連,別玩得太過火。”屋內的香味越來越濃郁,綠衣武士終於難以忍受,推門而出。

毓秀沒有理會,她看見少年全身一震,終於從夢中驚醒,緩緩睜開朦朧的睡眼,目光觸及她的面龐。

這張臉傳舍已經無比熟悉,在那個白樺林郊外的午夜,一開始他被驚鴻一瞥的容光驚豔,但看得多了便不難發現這其實是一張滿是缺陷的臉:過高的顴骨、凸出的雙頰、又短又塌的鼻子……但因為高超的妝造很好地修飾了缺陷,讓初見的悸動執拗地留在心底,揮之不去。

無數次他在午夜的夢裡見到這張臉,少女對他一笑,森然如鬼魅。而後房屋隨之傾坍,木頭七零八落地砸下來,密密麻麻的蟲蟻噬空樹幹鑽出樹皮,如潮水吞沒少女,爬滿了他的全身。

“你來了。”少年彷彿隔著一層劣質的琉璃看她,眼中一片虛幻迷濛。

“你一直在等我嗎?”少女的絲帕柔柔地拂過額角,她的聲音也柔柔的,像羽毛撥弄心尖,“我真高興。”

少年覺得喉嚨有些乾渴:“我現在是在做夢嗎?”

毓秀握住他的手,牽引著他解開腰帶,剝下外裳,裡衣隨之層層褪下,少年的目光直直地,呼吸逐漸焦灼。

眼前少女的臉逐漸放大,遮天蔽日地佔據了全部視野,她的聲音就在耳邊:“你覺得,是在做夢嗎?”

傳舍一把將她按到床上,揮手拂滅了蠟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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