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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飲酒 .
“各自掌嘴二十！”小圓子目光凌厲地掃過跟前跪著的一排宮女，“妄議主子是非，都活膩了嗎？”
宮女們個個漲紅著臉，啪啪啪地便開始抽自己耳光。她們都是最底層的宮女，平日裡做的都是掃地提水等一些粗活，手勁兒自然不必提了，沒幾下臉上便開始腫了。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稍稍輕點，唯恐用力不夠，便真的丟了命。
都怪她們一時嘴碎，哪裡想到就被三公主聽了個正著呢？
二十下很快便打完了，只是小圓子沒叫停，這些個宮女便真的不敢停。
“好了，”昭寧輕聲道：“再打下去，本宮豈不是要坐實了這隱私毒辣之名？”
她手裡捏著一枝花，話音一落，便將花掐了下來。翠綠的汁液沾了一手，
綠夏連忙掏出帕子來替她揩乾淨，蜀繡絲帕觸碰到面板時無比順滑。
“瞧您說的，”小圓子笑嘻嘻道：“不過是教訓了幾個嘴碎的宮人，如何就成了隱私毒辣呢？”
他同昭寧說話時，目光裡的凌厲早就散得一乾二淨。白嫩的小臉上掛著大大的笑意，模樣乖巧，與剛才下令的模樣判若兩人，“你們說是不是呀？”
他看著那一群宮女。
“鄧公公所言極是，奴婢們該罰！”領頭的那個如今腸子都要悔青了，話是從她嘴裡說出來的。只怕要罰，也是她首當其衝。她用的力氣最大，兩半邊臉就像是發酵過的饅頭，說話已經有些含糊不清了。只希望這樣，能讓三公主消消氣。
“小圓子。”昭寧把花放在鼻下嗅了嗅，什麼香味兒也沒有，只有花粉的味道。御花園的花多半是為了好看，
爭奇鬥豔的擠在一起，有香味的還真不多。
昭寧手裡把玩著那朵花，她對這些宮女的話渾不在意，“其實她們說的也不錯。”
“公主，咱回吧？”小圓子著實氣惱，公主才回來沒多久，這些個嘴碎的宮人就在嚼舌根子。
“公主不必將這些蠢貨的話往心裡去。”小圓子在宮裡浸i淫多年，早就練就了透過一個人的眼神來判斷他是什麼樣的人。三公主若真是隱私毒辣之人，剛剛這幾位宮女的下場絕不會是掌嘴這麼簡單。況且，公主在庵子裡生活數年，能讓她在那裡下令杖殺
之人，定然是觸了逆鱗。
昭寧心道，若自己是太后，如今才要好好護著她的名聲。畢竟狄戎使臣不日便到了，她既然想讓自己去和親，難道狄戎願意迎娶一位名聲不佳的公主？
——
“你果然在此。”周遠山揮了揮手，讓領路的小二下去。
子的那天，她杖殺了被派去接她的那嬤嬤。那是太后的人，她原想著太后會再她一回宮的時候，就提起這茬。但是並沒有，合著實在這裡等著她呢。
小圓子腦子靈光，知曉她的意思，“奴才可將此事稟告皇上。”
“奴才知曉。”小圓子應下。
昭寧抿了抿唇，沒再說下去。離開庵
“皇兄已經夠累了，”昭寧制止他，回眸看了一眼御花園的另一側，淺笑道：“本宮聽聞母后有意讓貴妃娘娘執掌鳳印，你倒不如去見見貴妃娘娘。畢竟這後宮之事，就不必讓皇兄所累了。“
周遠山愕然，上前拿起了酒壺，晃了晃，裡面只剩下淺淺一層。
“幾個掃地宮女都聽說了，那其他人呢？”昭寧低頭看手裡的花，才摘下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嬌嫩的花瓣已
經開始萎了。
“你沒醉啊？”
“公主心善，”小圓子冷聲道，“這次便放過你們。如有下次.”
昭寧想起那天的情形，本是不欲弄髒了那塊清淨之地。只是那嬤嬤想借她之手，毒害整個毒害整個庵子裡的人。若是發現得再晚一些，只怕那一瓶□□就要被倒進粥桶裡了。背後下令之人顯而易見，大抵是氣惱主持留了她一命。
沈洵臨窗坐著，聽見他的聲音，頭也
不回。他身旁的桌上擺了一隻酒壺，手裡的酒杯已經空了。
綠夏、綠漪等人跟在昭寧身後，低著頭，裝作聽不見。
“奴婢知道了，”聽到這話，幾個宮女才敢停下，朝著昭寧感激涕零，“多謝公主殿下，多謝鄧公公！”
他話沒有說完，但誰都知道他剩下未說出口的話是什麼意思。
沈洵終於施捨給他一個眼神，目光清明，哪裡有半分醉意。
“你一個人喝的？”周遠山把酒壺放回去，見沈洵頷首，不由得撇撇
嘴：“我怎麼不知道你怎麼能喝呢。”
“我們才認識多久，”沈洵騰出手來，將酒壺裡最後幾滴酒倒出來，一飲而盡，“以你的頭腦，不知道實屬正常。”
“這跟我的頭腦有關係嗎？”周遠山湊近了他，也沒聞出來他身上的酒味，不由得嘖嘖稱奇。
“有。”沈洵一本正經地打擊
他，“我就知道你沒有王湛能喝。”
王湛是探花郎，文文弱弱的小書生，長了一張白麵皮。
周遠山不信，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比王湛強壯得多。於是看向沈洵的目光充滿了鄙視，好好的一個狀元郎，為了證明自己比別人聰明，竟然撒謊，還是這樣蹩腳的謊言。
沈洵喊來了小二，另上了一壺酒，“瓊林宴那晚，你喝了沒幾杯便
倒了。”周遠山也是服氣，居然在瓊林宴上還有心思注意別人。他那晚近距離得見聖顏，又是剛剛中了榜眼，心思激動，根本沒顧得上旁人。
“你在這裡等著看狄戎使臣進京嗎？”周遠山認清了現實，不願再與他爭辯，“據說還得兩三天呢。”
沈洵聞言，神色有了幾分變化，但是沒理他。
正在這時，窗外正對著的那條街上由遠及近傳來一陣馬蹄聲。
“駕！”
“快快避開，霍小將軍回來了！”
周遠山看向窗外，遠遠就見一隊人駕著高頭大馬，揚鞭而來。
為首的那一人，一身銀白盔甲，在太陽底下泛著冷光，隔得老遠仍覺刺
眼。背後披著紅色大氅，隨著馬兒奔騰，大氅一起一落。右手拽著韁繩，左手握著一柄紅纓長戟，好不威風。
待到近了，周遠山終於能看清霍小將軍的長相，那雙桃花眼似是笑著，但又不太像。因為太冷，看起來不好接近。兩瓣薄唇向一側勾起，顯得有幾分桀驁不馴。
他沒有戴頭盔，整張臉張揚地暴露在眾人眼裡。
“這個小將軍.”周遠山一下子想不出來用什麼詞來形容他好，就聽見沈洵不滿地冷哼一聲。頓覺頭疼，他終於想起來沈洵會什麼會等在這裡了。
“沈兄，”周遠山頓了一頓，一句話在腦子裡過了好幾道，又在舌尖上滾了滾，才道：“三公主的駙馬人選裡，好像就有這位霍小將軍。”
沈洵抿了抿唇，乜了他一眼：“你的記性真不好。”
周遠山原是顧忌他的感受，說話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卻被鄙視了一番，索性道：“不知道三公主會不會.”
這話倒是沒能說完，因為沈洵站起身來，徑直往外去了。
“你等等我。”周遠山心下一驚，這反應科比自己想象得更大，該不會真的上心了吧？
他想了想皇上那日的話，又開始猶
豫。皇上到底是什麼意思？大半個月都不見反應，若是皇上有意招沈洵為駙馬，早該提了。
過了這麼久都不提，難道是生了什麼變故？亦或是三公主不願意？
思及此，周遠山倒不敢同沈洵說出自己的猜測了。
樓下噠噠的馬蹄聲已經漸漸消失，沈洵站在酒樓門口，無端地生了幾分鬱郁。
江城人喜飲酒。
冬日天寒，家家戶戶便在爐子上溫一壺酒，待到用飯時，便小酌一兩杯。
沈洵的酒量便是這麼練出來的。
只是今日這酒，越喝越不是滋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