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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疏一,戒圈刻了你的名字。”
目的地為京市城郊蒼夷山,他們頭天晚上在山腳下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時疏一和沈川翎背上登山包,興致勃勃地上山。
兩個缺乏鍛鍊的“溫室花朵”頭腦一熱,大夏天頂著高溫爬山,不出意外的話就出意外了。
早上還好,山裡溫度暫時沒起來,除了累,時疏一併沒有發現其他異常。可一到中午,爬山大量體力消耗,加上氣溫升高,兩個人多少都有點扛不住。
登高望遠,蒼夷山山巒連綿起伏,雲霧繚繞。
遠處的山川和湖泊在陽光的映襯下,宛如一幅壯麗的山水畫。
美景當前無心欣賞,踏在崎嶇的山路上,山風拂過臉頰,時疏一沒有感覺到涼爽舒適,只有熱,無比的炎熱。
“我不行了。”時疏一氣喘吁吁往石階上一坐,率先打起退堂鼓。肺裡火辣辣的,好像有火在燒。
沈川翎停在他上面兩個臺階,人也沒好到哪去,大汗淋漓,上氣不接下氣。但他回頭看了時疏一一眼,咬咬牙:“還不到一半呢,怎麼也要爬到半山腰再回去。”
時疏一搖頭:“不行,我們回去吧。我一點力氣沒有了,腿腳發軟。”
“疏一,再堅持堅持,來都來了。”
沈川翎:“下山不費力氣啊?半山腰還可以坐纜車下去。”
病號的福利沒享受幾秒,寧雪見他並無大礙,頓時板著臉數落:“大熱天地去爬山,虧你想得出來。山上中暑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多虧小沈給你送到休息區,要不然……”
時疏一遲鈍的意識漸漸回籠,剛一抬眼,立刻迎上幾道灼熱的視線。
半小時後,纜車還沒坐上,持續暴露在高溫環境中的兩個人,齊刷刷中暑。
時疏一確實口渴的要命,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就著霍望的手,咕嘟咕嘟喝完一杯溫水,全程連手指都沒動一下。
寧雪和蕭綺曼站在床邊,神色凝重,直到病床上的時疏一緩緩搖搖頭,兩位媽媽肉眼可見的放鬆。
“寶貝,還有哪裡難受嗎?”
在山上時疏一隱約還有意識,他感覺頭暈,噁心,渾身提不起勁兒。
她話都沒說完,拍了拍胸口,一陣後怕。
那一瞬間,他好像看見了太奶的身影。
憑著坐纜車下山的信念,兩人咬著牙繼續往上爬。
時疏一渾身無力,憋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嗓子又啞又疼,發出來的聲音都不像自己的。
蕭綺曼順了順寧雪的後背,輕聲安慰:“好了好了,沒事。醫生說只是輕度中暑,休息兩天就好了。”
*
再次醒來,時疏一躺在陌生的單人床上,空氣中隱隱瀰漫著消毒水的味道,不用想都知道,在醫院。
時疏一:“……”
他清楚地記得沈川翎攙著他走進休息區,還記得工作人員幫忙扶他,喂他喝水,可當他們坐進纜車準備下山時,時疏一忽然眼前一花,徹底失去意識。
一週未見的霍望側身坐在床邊,及時遞上水杯,杯子裡還貼心地放了一根吸管,遞到唇邊,“喝點水。”
“對不起,媽,蕭阿姨,讓你們擔心了。”
“頭疼不疼?”
爬山,中暑,進醫院——丟臉丟大了。
別說寧雪後怕,他自個兒也挺怕。蒼夷山登山的人那麼多,他怎麼也沒想到,爬個山居然中暑了。
丟臉事小,丟命事大!
時疏一目光掃了一圈,他住的單人病房,房間內只有寧雪,蕭綺曼,霍望三人。愣了兩秒,他忽然想到什麼,掙扎著想要坐起身,卻使不出半分力氣。
“怎麼了?”霍望俯身湊近,順手替時疏一掩了掩被子,並不打算幫他坐起來。
時疏一啞著嗓子:“沈川翎呢?他沒事吧?”
“沒事。”霍望眼眸低垂,眸光晦暗不明。
“小沈在隔壁病房,跟你症狀差不多,沒什麼大事。”寧雪緩過來,嘆了口氣:“你呀,以後手機不許再關機。這幾天好好休息,不許到處跑,知道嗎?”
時疏一放下心,乖乖點頭:“嗯。”
“餓不餓?有沒有想吃的東西?”蕭綺曼走到床頭,定眼看著時疏一,眉宇間皆是關切的善意。
時疏一嘴唇動了動,剛想拒絕,霍望搶在他前面開口:“媽,母親,你們先回去。一一現在需要休息,我留在這裡照顧他就好。”
蕭綺曼看在眼裡,與身旁寧雪相視一笑,推著她往病房外走,“小望慣會心疼人。我們走吧雪姐,讓孩子好好休息。”
寧雪回頭看了一眼,踩著高跟鞋離開。
時疏一大腦宕機。
母親?一一?
“咔噠”一聲,房門重新關上,病房內一片寂靜。
霍望倒了一杯溫水,重新在床邊坐下。他垂眸看向病懨懨的時疏一,目光冰冷不帶一絲溫度,語氣卻十分柔和。
“還喝嗎?”
時疏一本想說喝,話到嘴邊,突然頓住。
他不是還在生氣嗎?爬山中暑也有霍望一份功勞。
時疏一越想越氣,被子一拉,矇住頭,不搭理霍望。
霍望短暫的怔了一秒,旋即放下水杯,輕輕掀開被子一角,不容拒絕的將時疏一藏起來的腦袋撈出來。
病床上不滿的小貓氣沖沖瞪來一眼。
剛剛經歷中暑昏迷,他白皙的面板不帶一絲血色,過分漂亮且靈動的眸子染上一層朦朧的霧氣,好似高潔的白瓷,脆弱而嬌氣。
霍望抽回手,眸色一沉:“多呼吸新鮮空氣,不能悶著。”
時疏一鼻間溢位一聲輕哼,別過臉。
“疏一,”霍望坐在床邊,輕輕叫了他一聲。沒有被鴿的不滿,也沒有任何責怪,霍望專注地看向時疏一,“一個人生悶氣,別人都不知道錯哪了,豈不是白白生氣?”
時疏一聽到這話,微微一愣。
好像,有點子道理?
秉著自己不痛快,霍望也別想痛快的心理。時疏一讓霍望遞來一杯溫水,一邊享受他的服務,一邊滔滔汩汩地數落他的罪行,把這些天的不滿一併發洩出來。
“出差出得妙啊霍總,知道我幫你試婚服出了多少汗嗎?”
“哥們給你幫忙,你無以為報,只能恩將仇報?”
霍望全程認真聽著,沒有任何怨言。
直到時疏一最後一個字尾音落下,霍望攥著他的手,沒有解釋,態度誠懇地與他道歉:“抱歉疏一,是我的問題,是我考慮不周。”
時疏一:“……”這年頭主打一個真誠?
不是,這樣道歉還生氣倒顯得他狹隘了?
時疏一被他一句道歉堵得不上不下,怨氣也漸漸消了點。沉默半晌,他小聲埋怨:“我知道你也不想結這個勞什子婚,但麻煩你上點心吧,本來就是你的事。我還想靜下心畫畫呢,別成天……”
話音漸弱,忽然間,時疏一的左手被霍望握住,手指被人分開,無名指傳來一陣稀薄的涼意。
銀色戒圈套入無名指,橢圓形藍鑽猶如星空中的繁星,散發出無盡的華彩。戒指設計簡約而精美,線條流暢且優雅,每一個細節都經過精心雕琢,完美契合時疏一的手指。
“s鑽?”時疏一望著戒面碩大的藍鑽,瞳孔猛地一縮。
這玩意兒……最便宜也得頂一套房。
霍望嗯了一聲,凝眸低笑,“婚期比較緊,臨時定的戒指,你要是不喜歡……”
“糊塗啊霍總,”時疏一打斷他的話:“我們就走個形式,你準備這麼貴的戒指幹嘛?”
“傻不傻,好東西留給你女朋友!”
時疏一伸手就要摘,霍望立刻捉住他的手腕,笑著制止:“疏一,戒圈刻了你的名字。”
手上力道卸下,時疏一摘下戒指一看。
事實正如霍望所說,戒圈內側——y個字元格外顯眼。
就,挺突然的。時疏一拇指蹭了蹭戒面藍鑽,眼底漾開一抹極淡的笑:“真的送我?離婚我可帶走了哦。”
“嗯,送你。”霍望點頭,只回答了前半句。
時疏一重新戴上戒指,舉著左手翻來覆去地看。過了幾秒,他拍了拍霍望的手,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一臉諂媚地笑:“霍總,您公司有事兒您先忙。結婚這種事,小的來辦。”
霍望輕笑一聲:“靜下心畫畫?”
“忙完婚禮再畫怎麼了?什麼事能有哥們的終身大事重要?”時疏一義正辭嚴。
“小財迷。”
“什麼錢不錢的,見外了啊。”
小貓盯著戒指痴痴地笑,算是徹底哄好了,但霍望……
趁他正在興頭上,霍望斟酌片刻,頗為嚴肅道:“疏一,以後的相處中,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直接告訴我可以嗎?不要把事情憋在心裡。這場婚姻本就為了幫我,我不想你受到任何委屈。”
說到這霍望頓了一下,眉心微蹙:“還有,以後爬山記得帶上我,我經常鍛鍊,體力好。”
看不起誰呢!偶然中暑而已。
時疏一剛想懟回去,抬頭對上霍望深不見底的眸子,忽然就有點說不出話。
霍望比他年長兩歲,褪去霍氏總裁的外衣,不過是一個二十五歲的年輕人而已。凡事要求他面面俱到,做事滴水不漏,這對哥們來說,好像是有點嚴格。
無名指婚戒泛著光,時疏一越想越心虛,索性一拍額頭,“哎呀,頭好暈,想睡覺。”
霍望立馬起身,“我去叫醫生。”
“不用不用。”時疏一裝模作樣地捂著額頭,“我睡一覺就沒事兒了。”
“發燒了?”霍望側身上前,伸手撫上他的額頭。
時疏一乖乖放下手,躺平任摸。
溫熱的手掌在他額頭反覆摸了一遍,似乎並未發現異常。時疏一自以為逃過一劫,剛鬆一口氣,然而下一瞬,手掌抽離,一張俊美無儔的臉頃刻放大無數倍,近在咫尺。
霍望俯身與他額頭相抵,認真感受他的體溫。短短几秒,呼吸交錯,炙熱的鼻息掠過唇角,不禁讓人心尖兒一顫。
“不燙。”
磁沉喑啞的嗓音響起,霍望仍未起身,時疏一慌忙挪開視線,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正在這時,病房房門一把被人推開,沈川翎啃著蘋果,裹挾一身熱氣,吊兒郎當闖進門:“疏一,好點沒?沒——”
蘋果驀地從手中脫落,順著光滑的地板,“咚咚”滾到床邊。看著病床上幾乎快要吻到一起的兩個人,沈川翎默默握住門把手,輕輕將門帶上。
“——沒、沒沒事我先走了,打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