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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石榴
跟路萌說完話, 路雲隨收拾好行李，去客廳跟父母道別。
房間裡他留下的那句話似乎還在迴響, 路萌有些發怔, 自顧站著。
路雲隨的父母都在，父親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房間裡出來了，帶著老花鏡在看報紙。
“爸媽, 我要出國去比賽了, 快的話半個月，慢的話一個月就回來。”他言簡意賅地交代, “別擔心我，只有半天假, 今天就不在家吃飯了。”
“這麼急啊，飯都沒時間吃……”路母擱下手裡摘了一半的菜，還想囑咐點什麼，冷不丁一個聲音插了她的話。
“你談戀愛了？”是路雲隨的父親，口氣不冷不熱。
路雲隨點頭：“是。剛確定關係, 本來想比賽完告訴你們。”
網上關於他和簡燃的訊息傳的到處都是, 路教授也不是不上網的老古董, 看到了也不奇怪。
“對方家裡挺有錢的？”
路雲隨輕輕皺了下眉。他這位父親是學者，這麼多年被人教授教授地叫, 多少有些清高, 而且往往越清高面子越薄。眼下這麼問，八成是覺得在別人面前有點抬不起頭, 怕人說自己家高攀了。
“一個alpha，一個omega，在一起也很正常。”路父的手愈發抖了，“這麼多年，我這個當父親的總想按我的方式去培養你，我失敗了，但……你沒有失敗。我看了些簡燃父親以前的採訪，關於怎麼培養兒子的，可以說毫無計劃和方式，但人家兒子，也養得挺好。”
“簡燃是什麼r神，在電競界地位是不是也不低啊？”他看向路雲隨，“單論你們兩個之間，你算不算高攀？”
“那你可得好好努力。我們不攀比，但我們得有上進心……”
路雲隨今天本來不想說話帶刺的，畢竟要出門了，但既然父親這個樣子，他也無意再努力維持家庭表面的和睦。喜歡什麼人，跟誰在一起，與他人無礙的話，本來就是他自己的事，用得著看誰臉色？
路萌笑：“求婚倒是還沒有。但是我們談了這麼久，本來就是奔著結婚去的，我能感受到，他挺喜歡我的，也、也離不開我……”
路母暼了路父一眼，琢磨道：“她是女孩，多少有點不一樣的……”
“誰說我要阻礙你了？”冷不丁的一聲，來自路父。
更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最終促成父親與他之間觀念和解的，居然還是別人家的兒子，只不過這孩子很快就要是他家的了。
路父頓了一下，吸了口氣，終於忍不住端起杯子來喝了口茶，以掩飾手的顫唞，“我就在想，那就順其自然吧，該怎麼發展就怎麼發展，都是有自己事業的成年人了，你們也都心裡有數。”
意思就是自家雖然不如對面富裕，但至少在電競圈，兒子的地位還是比簡燃要高一些的，所以也不能單純說高攀。
話音落，屋裡一時靜悄悄的。
“就是……”
路萌笑笑，看向路雲隨，說：“那是好事啊。不過我跟簡兆誠的婚期可能會更早點，到時候在輩分上，可能要先隨我們一陣，等你們要是定了，那到時候再說，雲隨你不介意吧？”
但是路父看出了點什麼，問：“簡兆誠說了要跟你結婚了？求婚了嗎？”
路母聽到這裡，大為高興，這是同意了，只是有一點還不太確定，“那要是外面的人說不好聽的……”
路父不答反問：“怎麼，你覺得呢？”
路雲隨一時有些哭笑不得。
“說我一雙兒女，雙雙傍大款嗎？”路父輕輕哼了一聲，“他們要能生出這麼優秀的孩子，不也急著傍去？怎麼說也好，我們家也不是缺錢的家庭，兒女也都有自己的事業。這些人一個個心裡都是酸的，我跟他們計較什麼。”
時間剩的不多了，他不欲多說，乾脆放句狠話，這樣省得雙方用鈍刀子慢慢拉。
“她是女孩，嫁了好人家是喜事，那我在跟簡燃在一起，喜上加喜，你們不是應該更高興？”
這時，一直沒有拿正眼瞧路雲隨的路父終於開口，眼睛也向兒子望過去，“你們是真心要在一起？”
本來這事不應該現在說的，一來時間緊，二來也沒那麼容易說清楚。但既然話說到這了，路雲隨也無所謂了。
路萌在路雲隨的房間裡把話都聽進去了，眼見多年的冰雪消融，一方面，她很為父親和弟弟的和解而高興，另一方面，她畢竟是“雙雙傍大款”和“親上加親”的其中一位主角，臉皮也不算厚，所以對這事還是有點尷尬。
他笑了笑，說：“我姐剛還說要跟簡燃他爸結婚了，怎麼，這不算高攀？”
路雲隨：“從小到大，你知道你阻攔我沒有成功過。所以這次，也不要白費力氣，氣壞了身體。”
路雲隨一愣。
路父垂了下眼，依舊看著兒子。
路雲隨看著自己的姐姐，臉上還是有著熟悉的怕東西被搶走的試探神情。他知道路萌有一些自己的小九九，不算什麼大事，當然路萌的本性也打不出什麼大算盤，這種小事，隨她吧。
路雲隨愣了一下，笑，“這個……他是遠古大神，我多少可能有點高攀吧。”
“那孩子不錯。”路父收回目光，假裝看報紙，可拿著報紙的手卻微微有些抖，“我看了你們一起比賽的錄影，還有網上他幫他爸處理危機的帖子……年紀輕輕的，職業態度端正，也是個有擔當的人。”
路母終於如釋重負地笑了，“是這個道理……”
他知道他爸清高，高攀尚且是一方面，對於他面子磨損更重的，恐怕是“親上加親”。清高一輩子的教授，能忍受別人一輩子指指點點，說他路家一雙兒女徹底傍上簡家？
這場硝煙，勢必會來，而且曠日持久。
路父突然道，還一個大喘氣，讓家裡氛圍陡然又緊張起來。
路雲隨靜靜地看著父親，那張臉上透著慣有的嚴肅，讓人看不透，但其實他早已習慣了父親對他挑挑揀揀，從學業到事業，現在又到戀愛物件。
路母輕輕嘆了口氣，“哎，你說說你們這是什麼緣分，姐弟兩個都……”
路母這回也傻眼了，聲音有些顫唞，不太確定地問：“那老路你的意思是……”
路雲隨聽到這裡，輕輕眨了下眼。他爸向來沒少誇“別人家的孩子”，但這次不一樣了，誇簡燃誇得他心裡高興。
路雲隨扯了下嘴角，“哪條法律規定我們不能在一起嗎？還是礙著誰了？”
路母趕緊打圓場說：“那孩子……簡燃的家庭條件是不錯, 但在事業上畢竟晚了雲隨幾年, 雲隨是他前輩, 他們兩個, 各有長處……”
“無所謂。”
她走到父親身邊，半蹲下來仰起頭，確認似的又問：“爸爸，你這是同意雲隨跟簡燃交往啦？”
路母拍了下她的手，“你怎麼也不害臊，人家還沒求婚你這自己就定了？”隨後她嘆了口氣，說：“從小太慣著你了，養得任性，也不知道是該說你自信還是自大。”
路萌羞赧地笑了笑，“我下午去醫院看他，訂個大概日子就回來告訴你們，到時候該怎麼準備，以二老意見為主，他會同意的。”
路父輕輕哼了一聲，“隨你吧。”
路雲隨懶得再聽他們商量細節，說了句：“我先走了，還要回基地收拾收拾。”
路母趕緊起身幫他推行李，“路上小心啊。要照顧好自己。”
“嗯。”
“比賽加油。”冷不丁響起的一聲，來自路父，“聽說會直播？”
路雲隨看著他，那張帶著皺紋的臉上什麼東西已然消融，“嗯，到時候把時間表給你們。記得看。”
出了門，路雲隨剛把行李搬上車，正想給簡燃撥個電話，問他收拾得怎麼樣了，自己過去接他，順便把今天路父帶給他的驚喜跟對方分享一下。
結果簡燃的電話也打過來了。
他坐上車，落鎖，接起來，故意道：“寶貝，收拾完了？”
電話那頭的簡燃顯然愣了一下，才笑著說：“收拾好啦，你呢。”
“我也收拾好了。那我去接你，一起去基地。”
“嗯，正好……”那邊停了一下，“有點麻煩要你幫忙。”
簡燃的性格路雲隨清楚，一般不會主動說幫忙這樣的話，說了應該就是什麼大事。他輕輕皺了下眉，儘量用平靜的口吻問：“怎麼，出什麼事了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才說：“嗯，有點事，非你不可了。來了再說吧。”
路雲隨的眉頭皺得愈發深，但既然對方說見面再說，他也就不多問，只是腳下將油門踩得發狠，幾要超速。
一路上，路雲隨想了很多種可能，簡燃的麻煩到底是什麼，是簡兆誠的病情惡化了，或者他那些黑粉接受不了簡燃欺負過去了，還是簡燃母親那邊有什麼問題，又或者，路萌在自己走後大小姐脾氣發作，給簡燃打電話提了什麼不合理的要求……
車子停到簡燃家院子裡，路雲隨下車的時候正好趕上簡家的家政阿姨出來，阿姨說：“您是簡少爺的朋友吧，快進去吧，他在等您呢。”
路雲隨點點頭進了門。
客廳裡沒有人，大約是阿姨剛收拾過，窗明几淨，一塵不染。路雲隨四下掃了一眼，正想拿出手機來撥電話，簡燃的聲音就從二樓傳了下來，“上來吧，我房間在樓上。”
路雲隨抬頭看人，那張熟悉而清雋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但看不清是什麼情緒——畢竟某人慣來有事壓在心頭，外表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路雲隨換了鞋，匆匆上樓，簡燃把他領到自己的房間門口，他站定，看到門外的一個行李箱，開口道：“就收拾了這些？”
“嗯，想來想去也沒什麼好帶的，就拿點換洗衣服就好了，還有阿姨準備的一些常用藥。”簡燃轉過身，招呼他，“進來說，我房間不亂，還是有位置坐的。”
路雲隨跟著他，邊走邊忍不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家裡就你自己麼？”
想到這裡路雲隨心就一揪，簡燃父親還沒出院，母親離異多年，家政阿姨一走家裡就空蕩蕩的，他出了什麼事，身邊是一個親人也沒有可供傾訴的。
簡燃點點頭，“我爸估計過兩天才出院，阿姨剛搞完衛生，先走了，就我一個……嗯，現在還有你。”
路雲隨眼眸低垂，緩緩道：“說吧。不管怎麼樣，我在的。”
簡燃嘴唇動了動，這才看向路雲隨，“你沒聞到？”
“聞到什麼？”
“不香了嗎？”
路雲隨一愣，這才仔細去聞，空氣中若有似無飄著一股熟悉的清香味兒——水仙花的香味，簡燃資訊素的味道。
他剛才心裡裝著一籮筐的疑問，所以沒留意，而且這是簡燃的臥室，有他一點味道再正常不過，所以忽略了。
簡燃“嘖”了一聲，“是誰以前說我資訊素好聞，雖然富貴，但一點不俗，不會膩的？”
路雲隨這才有點反應過來，有些狐疑地盯著眼前的簡燃，“你說的麻煩事，需要我幫忙的事是……”
簡燃咳嗽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男朋友，我情熱期來了，未免影響以後的比賽，需要你幫忙臨時標記一下。”
路雲隨心裡鬆了口氣，口吻卻並不緩和，甚至有些生硬，“這就是你要我幫的忙？”
簡燃從路雲隨進門就看出他有點緊張了，自知這個玩笑開得好像有點大，但也不肯輕易服軟：“對啊，我不是說了只有你能幫，沒錯呀。”
說完了，他覷路雲隨的臉色，似乎有點黑，於是趕緊又道：“害你誤會了？哎呀對不住啊路神……”
“神”字話音未落，人就已經被路雲隨翻身按在了靠窗的桌子上。白色的窗簾早被拉上了，只露了一道細細的縫，明媚卻不灼熱的陽光透進來，正好落在簡燃纖細的脖頸上。
桌面是硬的，路雲隨不知道從哪抓了個抱枕，塞到了簡燃身下。
“要臨時標記是吧？”
話音剛落，簡燃就感覺到後脖子一熱，某人已經不甚溫柔地啃了下來。
路雲隨估計是心裡真憋了氣，力氣不小，整個人俯下`身的時候把簡燃往前一撞，讓他一邊膝蓋都磕到了書桌抽屜上，有點疼。
簡燃忍著沒說，還笑了一下，哼唧道：“我錯了，現在道歉還、還來不來得及？”
頭頂上傳來低沉的一聲，“晚了。”
他就知道！
身後的人似乎在很盡心地“幫忙”，或者說懲罰，他捉著他的手，膝蓋還頂著他的腿彎，簡燃的膝蓋就總是蹭到書桌上，不是那麼舒服……不過這點不舒服很快就被其他的感覺取代了，酥|麻痠軟的感覺漸漸蔓延，很快從脖子傳遍了全身。
到底是好一陣子沒有被臨時標記了，身上那些敏[gǎn]的記憶很快被一一喚醒，而且就像久旱逢甘霖，變得越來越敏[gǎn]。
路雲隨的牙齒一直不甚溫柔地輕咬、舔舐他的面板，似乎故意逗弄那方寸敏[gǎn]的地方，他把自己alpha的資訊素注入進來，濃烈而洶湧，在無形中編織了一張勾纏厚重的大網。
屋裡很快充斥著他資訊素的味道，重重疊疊的雨後清香味，慢慢地又煥發出原始的慾望的味道。
簡燃的腰腿都被燻軟了，因而愈發服帖地趴在桌子上，腦袋也暈暈乎乎，呼吸卻越來越急促。
“什麼感覺？”路雲隨喘熄間問道，手同時探進了他襯衫，微涼的觸感讓簡燃身體不由一抖。
“嗯……沒、沒什麼……”簡燃不好意思說。他是個男人，跟喜歡的人這麼親密，就算嘴上不說，身體的反應已然無法作假，但打死他也不好意思說出口。
“不想？”路雲隨又問，“我記得上次在基地，你好像挺想……我提供一些額外的服務。”
簡燃臉紅了。他當時記得，那個時候路雲隨這頭大尾巴狼還說了什麼沒有身份，名不正言不順的話。
路雲隨：“現在名正言順了。想麼？”
簡燃咬咬牙：“……我們只有半天假，時間，不夠。”
他本意只是要個臨時標記啊，要是有了反應，多少也是被撩的。而且這大中午的……
“來得及。”路雲隨的嗓音明顯也變了，“不承認也沒關係，今天不管怎麼樣，我要好好‘幫幫’r神，難得你主動要回幫忙。”話說完，手就向某個地方去了。
簡燃剛想著我要的忙你已經幫完了，然後瞬間呼吸停滯。
“臨時標記到這就結束了。”路雲隨說著，把簡燃徹底翻過來，眼眸幽深地望著他，“接下來……”
窗外透進來的陽光暖暖的，落在簡燃的睫毛和鼻尖上，他有些睜不開眼，身心的悸動正一波一波襲來，他乾脆羞赧地轉向一邊。
窗簾被帶得微微飄動，剛打掃好的桌面又被弄亂了。不過一旁角落上，阿姨臨走前為簡燃擺上的鮮花依然嬌豔欲滴。
水珠從葉片上滑下來，落入精美的瓷瓶。
一室浮光掠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