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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青柚
路雲隨看完林加加的手機, 又看了眼哈迪，微微挑了下眉。
簡燃並不知道他看見了什麼, 見路雲隨來了還說：“電話打完啦？忙著談代言的大明星。”
“打完了。”路雲隨笑笑, 然後跟哈迪說了聲嗨。
“嗨！又見面了。”哈迪很熱情地回，發現這張四人餐桌好像沒位置了，而自己也已經吃完了早餐, 於是立刻起身, 比了個手勢示意路雲隨坐。
“我吃好了。”他用英文說。
路雲隨點點頭，道了聲謝, 然後也並不客氣地坐了下來。
哈迪又擺了下手，端著盤子走了。
文森特那桌人看見哈迪走了, 不知道嘀嘀咕咕了什麼，也起身走了。
林加加目光一直跟著他們，嘴角不免有些得意地彎起。
華夏區的東西不好吃是吧？
燃哥很一般是吧？
聽不懂英文是吧？
那你們區大神趕著過來交流算怎麼一回事呢？
“來很久了？”路雲隨看了眼簡燃。
“嗯。他們還拉了季軍跟我們一起。”
他坐在窗邊，清晨的陽光斜斜灑在他身上，讓他看起來愈發帥氣而神采飛揚，而身上還散發著一股淡淡洗面奶的香味。
林加加和豆包在心裡挖了個槽。
.
早飯完後是訓練賽。
路雲隨小聲“哦”了一下，“連翻譯軟體都騙我啊。”
林加加和豆包不約而同低著頭，很默契地裝作認真吃東西並沒有聽他們說話的樣子。
“前兩個月一起拍節目的時候認識的。”
馮華安慰：“沒事，我們盡力就行了。盡人事聽天命，你們能展現自己水平不掉鏈子就行。雖然我很想要獎金。”
簡燃眉毛一挑，“可以。想問什麼就問，外交官給你答疑一下。”
他輕輕抿了下嘴：“葡萄牙語裡，欣賞和喜歡是一個詞，所以這翻譯……”
“嗯。”路雲隨應著, 端過他剛接的牛奶，擱到簡燃面前, “你多喝點。剛才聊的什麼？”
林加加嘖了一聲：“理想是好的。前途是曲折的。你以為什麼叫連續兩年大小國際賽華夏沒贏過？實力差距咱還是得認的。而且人家越不願意一起打，差距就會越大，這就是現實……”
林加加：“牛逼了，不愧是我們華夏的排面啊。不是你玩這遊戲還沒我時間長呢，你怎麼認識他的，我都沒說過兩句話。”
“你告訴哈迪你喜歡我，這是在官宣我們的關係？”路雲隨又說。
簡燃：“……”
林加加：“我也想啊。窮啊，又不像路哥，隨隨便便拿代言。”
簡燃盤子裡東西已經吃完了，牛奶杯也見了底，偏偏他還端起來喝了口, 卻沒有起身再拿的意思。
簡燃：“……”
“什麼？”林加加震驚，“歐洲的夏冠？他們怎麼……你把他們拉過來了？”
林加加噗了一聲，“哈哈哈。”
“沒打多久職業，連別的賽區選手都混熟了，燃哥厲害啊。”路雲隨說。
“嗯, 差不多吃完了。”簡燃吃完了剩下半顆煎蛋, 想到什麼，又給路雲隨推薦他覺得好吃的小蛋糕, “那邊有種草莓小蛋糕挺好吃的。不是很甜。”
路雲隨對簡燃能這樣交流並不意外, 早在還沒見面前, 他就聽路萌說過簡燃的大學專業, 當時他還因為這專業聽著跟富二代身份不太搭而微微有些詫異。
主要簡燃這人記人臉有點困難，記西方人的臉就更困難了。不過在夏季賽結束後，準備邀請賽的這段時間，他倒是經常會自己看北美區的比賽錄影。
簡燃聽到這裡，好奇道：“訓練賽還可以拉人的？”
另一頭，一直沒說話的路雲隨突然道：“歐洲的tks跟我們一起打。”
豆包嚼著培根拼命點頭。
馮華拿賽程表拍了下他肩膀，“你路哥還不是這麼多年打出來的。”
簡燃眨了眨眼，在他想著還是去幫路雲隨拿杯牛奶回來的時候，又聽到對方說，“不喜歡這種感覺。你什麼時候跟它說說，那就是喜歡的意思，不是欣賞？”
簡燃喝了點路雲隨遞過來的牛奶，身子靠在椅背上，懶洋洋道：“人稱外教小王子，我小時候的願望是當外交官。”
林加加聽了哈哈笑。
林加加搶道：“北美那個哈迪過來跟燃哥打招呼, 我燃哥就用葡萄牙語回了他！巨牛！是吧豆包。”
因為這次國際邀請賽一共有三十六支隊伍參加，所以訓練賽是戰隊間自由組合。
豆包：“不打就不打，正賽再幹死他們。”
路雲隨拿過林加加的手機，亮給他看，然後湊到對方耳邊輕聲說：“你剛才說，你喜歡我？”
“嗯。”路雲隨倒是很平靜，然後又看向他，“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簡燃：“……”
“那是。”林加加道，“哎，哪裡都講人情世故啊。反正就那麼多隊伍，一起訓練的隊伍當然越強越好咯。”
馮華拿來訓練賽安排表，林加加看到其他戰隊的名字，道：“果然歐美的還是看不上我們啊。”
“臥槽！我都忘了……”
豆包：“……”
華夏區的戰隊一般會一起打，而北美和歐洲賽區因為水平相對較高，有很多隊伍不是很願意跟華夏區一起打。所以大部分時候華夏區隊伍就只能跟日韓、非洲、大洋洲、南美等賽區一起訓練。
簡燃點點頭，掏出手機搗鼓了一下，然後說：“哈迪說他們隊也一起打，行嗎？”
馮華：“……”
“行。那可太行了……”林加加道。
簡燃看他一眼：“那你還不拉他？”
林加加：“拉，馬上拉……”
林加加說著，故意又看向路雲隨，“這個哈迪好像挺愛跟我們燃哥一起玩啊，都隨叫隨到啦。”
路雲隨看了他一眼，“那一會他就交給你了。打不過的話你看看要不要加強一些訓練。”
豆包：“我雙手贊成！”
林加加：“……”
他沒事去惹路雲隨幹嘛？！路雲隨是他能惹的嗎！
嘴真欠啊！
最終跟星河組局成功的隊伍一共十四支，可算是國際比賽上華夏區訓練賽最人丁興旺的一次了。華夏區其他隊一看都興奮死了。
獵豹隊的凌峰還發訊息來問這什麼情況，在聽說是路雲隨和簡燃的功勞後，回了幾個字：太他媽牛逼了！
戴上全息遊戲頭盔，穿上統一的比賽服裝後，訓練賽開始了。
由於本次邀請賽主打地圖為雪地圖和雨林圖，所以訓練賽大家也都以這兩個地圖為主。
雖然都穿了抗寒的衝鋒衣、帶了帽子、手套、靴子等裝備，但還是在飛機艙門開啟的一剎那，大家就趕到了一陣寒意。
“哦豁！”林加加在跳傘過程中叫，“這邀請賽非要搞最高難度的雪地圖，真他媽爽啊！”
豆包：“新更新的圖，官方肯定要推廣啊！”
“不過我喜歡雪地圖，夠刺激。”林加加說著。
對於林加加這個beta來說，雪地圖是刺激的，而對於簡燃來說，他要顧慮的還有別的，除了要抗住這份“刺激”以外，還有來自於alpha資訊素的干擾——因為比賽不限制使用資訊素，所以訓練賽同樣也沒有限制。
不過大約因為都是職業選手，大家更注重於技術，所以頭兩場比賽，沒什麼人釋放資訊素。
簡燃也趁著環境還好，趕緊適應比賽氛圍，加上毒圈刷得也還不錯……星河前兩局表現優秀，甚至打敗歐美強隊還吃了一把雞。
豆包很興奮：“臥槽！跟歐洲冠軍季軍一起，還有個哈迪，我們居然吃雞了！！啊啊啊興奮！”
林加加：“別妄自菲薄啊，現在大家進步都很快的，而且新地圖嘛，更公平一點，誰先研究出好的套路，誰就能贏咯！愛你們！”
簡燃自己也很興奮，雖然多少受到了一點資訊素的干擾，但因為之前的適應性訓練，所以他並沒有感到難以適應。
但從第三局開始，形勢慢慢有些不一樣了。
大約是大家都已經適應了雪地圖，再加上訓練賽要做的本來就是儘可能還原真實比賽的情況，從而加以訓練……所以大家在矜持了兩局後，從第三局開始，大部分alpha開始釋放資訊素了，而且人數和濃度都呈增長趨勢。
五局訓練賽結束後，簡燃躲去了廁所偷偷喘熄——饒是之前訓練的再多，但五場下來，隨著體力的下降，人的抵抗性和集中度都會差一些……隨著這些方面的下降，資訊素對他的干擾也會越來越厲害。
而訓練賽跟平時的路人局還不同，職業選手更善於利用資訊素干擾別的選手，難度也隨之大幅上升。
“確實難啊。”簡燃在洗手間裡，對著鏡子垂頭大口喘熄，忍不住自言自語。
因為在遊戲裡體力消耗較多，且在靠近釋放資訊素的alpha時會感到不適，所以哪怕離開了遊戲，鏡子裡的他還是因為精神上的慣性，微微有些呼吸急促，身上也彷彿還有殘存的疼痛感。
他擰開水龍頭洗了把臉，深深吸幾口氣，緩解了下症狀後，這才又回到訓練室。
路雲隨的目光自打簡燃回到訓練室就一直跟著他，直到簡燃坐下，他看了他一眼，表情嚴肅地輕聲詢問：“什麼感覺？”
簡燃輕描淡寫道：“沒問題，小意思。”
“邀請賽更多的是娛樂性質，打出吸引觀眾的衝突對抗。”路雲隨道，“不是公平的職業競技。”
“嗯。”簡燃當然明白他的意思。
路雲隨是讓他不用把這種比賽的成敗看得太重，因為它天生就對某部分人群不公平。職業選手可以參與，但它絕對不是衡量職業選手的標準。
“訓練賽如果讓選手感到不適，我們下面可以不繼續……”
不等他說完，簡燃搖搖頭道：“我要繼續。”
正因為有不適，所以才更要繼續。
“我是omega。”
唯一的。
所以才需要比別人更加努力。
他不想認輸，尤其在有文森特參加的比賽裡。訓練賽是很難得的適應性訓練場所，他一場也不想浪費。
omega在alpha資訊素四溢的環境裡，到底能如何避免受到最小干擾，如何抗衡，找出獲勝的辦法，這就是打訓練賽的意義。
“欸，怎麼多了個隊伍。”隨著豆包發出困惑聲，大家很快看了眼對局隊伍的情況。
林加加：“……居然是文森特的隊伍？他們也要加入我們的訓練賽？不是向來不帶我們玩的嗎？”
豆包：“會不會衝著哈迪來的？他們好像一直都把哈迪當最恐怖的對手吧，所以過來摸一摸哈迪的底？”
“有可能。”林加加說著，遲疑了一下，“不過我倒是覺得，他更有可能是衝著我們來的。”
豆包：“？”
“有哈迪和歐洲冠軍在的訓練賽裡，我們居然吃雞了。而且，我們還有一位omega……”
林加加猜對了大半。
而讓文森特變更訓練賽對局還有一個原因——昨天晚上，他知道簡燃是胡伊夢的親生兒子了。
文森特聽不懂葡萄牙語，但他身邊有個隊友會一些，那人後來把哈迪為簡燃出氣說的那句話告訴他了。他無法想象，他們賽區的大神，居然會為了別的賽區一個新人“教訓”自己？
他突然對簡燃感到了好奇，於是利用網際網路去查詢了他的背景。不用費多少力氣，他查到了簡兆誠的名字和照片——而那張照片，他有一次在胡伊夢的手機裡見過。
在他的逼問下，胡伊夢很快就給了他答案。
簡燃居然是她的親兒子！
在得知這個訊息，文森特突然覺得很有意思。他逼問胡伊夢是否跟簡燃保持密切聯絡，喜歡還是討厭這個兒子，甚至問她自己和簡燃同時掉進水裡她會救誰。
在聽到所有想要的答案後，文森特滿意了，口氣也放柔了：“親愛的媽媽，那如果我邀請您來看比賽，為我加油。你會來嗎？”
胡伊夢是有些受寵若驚的，“你真的讓我去嗎？”
“您做好準備。”文森特勾了勾嘴角，把電話掛了。
訓練賽第六局，文森特的隊伍加入了星河的訓練局。
而身為alpha的他當然也使用了資訊素。
簡燃是突擊位，很多時候得脫離大部隊，自己行動，所以在接近到文森特隊伍的時候，他很快就受到了資訊素的干擾。雖然身邊會有保護位的豆包，但豆包是beta，沒法用資訊素干擾別人，而因為路雲隨因為是狙擊位，大多時候需要在遠距離架槍，所以無法用他的資訊素壓制對手從而為簡燃提供保護——隊伍的配置決定了大多數時候，簡燃得自己去抗。
路雲隨有些不放心，“還好嗎？”
簡燃：“沒事。”
多局遊戲後，簡燃的體力已是大幅下降，再加上雪地本來移動就困難，alpha的資訊素幾乎要把他壓垮。但他還是說沒事。
過了一會，在蹲伏了一會站起身的時候，簡燃的腿有些發軟，突然就跌了下去。
林加加忍不住問：“你是不是沒打抑制劑？打到現在應該能放資訊素的都放了，你一個omega應該受不了的。”
林加加和豆包直到現在都不知道，簡燃無法用抑制劑。
簡燃一直不想告訴他們，以免他們擔心自己，也避免因此加大比賽壓力。
他咬了咬牙，重新爬了起來，“我沒事。我們繼續吧，大家加油。我想贏文森特。”
路雲隨睫毛微微一垂，如他所願冷靜指揮道：“林加加左邊，抄他們後面，豆包找個角度拉下槍線。簡燃，前面房區的兩個交給你……”
而這一次的訓練賽，他們還真的贏了——連運氣都站在了他們這邊，給他們刷了個好圈。
簡燃的關鍵幾梭子，幾乎是拼盡了全力，打得尤其漂亮。
林加加激動地說：“哈哈哈，管他是不是運氣好，先小小懲罰下文森特的囂張！我燃哥牛逼啊！”
簡燃開完那幾槍後，直接趴在了雪地上，太累了，也太疼了，站不起來了……
但，他贏了。
吃雞了。
就很爽。
訓練賽結束後，林加加就有些遲疑地看向簡燃：“為什麼不打抑制劑啊，燃哥？”
“他打不了。”路雲隨邊摘下游戲頭盔，邊道，“抑制劑過敏。”
林加加：“……”
“那訓練賽打這麼久，我燃哥……”
說話間，他看到簡燃已經靠在椅背上，精疲力盡地不怎麼說話了，似乎有些虛脫了。精神上的。
林加加輕輕嘆了口氣，“知道omega難，但是不知道這麼難……”
豆包趕緊去給簡燃倒了杯水。
簡燃接過，道了聲謝，說：“遊戲裡的資料而已，現在摘下頭盔就沒什麼感覺了……就是心裡上需要緩緩。”
“知道了。下次訓練賽，還有比賽，我要爆種打死這些alpha，難得平庸的beta總算有點優勢……”說完了，林加加又看向路雲隨，“路哥，趁簡燃休息的時間，我陪你一塊覆盤吧，看怎麼能讓我燃哥以後打得更舒服一點。”
路雲隨看了簡燃一眼，點點頭。
簡燃喝完水，剛放下杯子，就在遊戲裡收到了一條好友申請。
對方的id赫然顯示：文森特。
對方第一句話是：[嗨，兄弟。]
簡燃還奇怪他居然這麼稱呼自己，很快就見對方又發來第二句話：[我媽媽的親兒子。我知道你了。]
簡燃的眉頭微微一皺。
[你剛才雪地裡那一槍很漂亮。：）但是，你媽媽是我的。]
[她是不是在下雪的一天拋棄你的？]
[啊，好可憐。]
[你知道嗎，她現在會在下雪的時候給我端熱茶和咖啡呢。]
[但我一直跟她說，你泡的咖啡好難喝，我也好討厭你。]
看到這裡，簡燃的心開始微微緊縮，握著滑鼠的手也有些顫唞。
過了一會，他深深吸了口氣，然後微笑，然後回覆：[是嗎，謝謝你替我告訴她這些。]
[你眼睛還是雪亮的。]
[只是難為你還要繼續忍受下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