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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事成
相較於柳池的茫然，霍宗青顯得更加慌亂。
他把粥放在桌子上，然後很迅速地來到柳池面前，把他抱在懷裡，輕聲細語地解釋道：“我不是要故意留你自己在這裡的，我只是以為你還要睡一會兒，別生我氣……”
好怪。
柳池茫然地被他抱著腦袋，茫然地被他摸著頭髮還在額頭上親了兩口。
霍宗青這是什麼態度，拿我當小孩？
哄小孩也不帶這麼哄的吧？
霍宗青哪裡知道他在想什麼，昨天柳池在他懷裡一句話也不說就是一個勁的哭，可把他嚇得不輕，什麼好話都說出來了，最後還是柳池自己哭累了睡著的。
霍宗青可真是要被折騰死，現在就算讓他叫柳池祖宗他都叫得出來，只求他別跟自己鬧脾氣了。
緩過勁來的柳池默默地推開他，感覺自己在霍宗青這邊確實已經沒有任何臉皮可言了。
然而感受著霍宗青忐忑不安盯著自己的眼神，柳池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抓了抓有些凌亂的長髮，小聲道：“我病已經好了。”
總之不是我的問題，是生病的問題。
霍宗青被他嚇了一跳，反應過來的時候小粉花就在臉邊上了，稍微側側腦袋就能碰到，用嘴。
算了。
雖然人是慫了，但是原本慫的地方又支稜起來了。
昨天忙著關心柳池的身體倒是沒注意，現在幫他穿衣服的時候，那兩朵小粉花就在他眼前晃來晃去。
霍宗青很殷勤地給柳池手拿的勺子裡夾菜，看著他懶洋洋坐在椅子上喝粥的模樣，越發覺得喜歡，隨口道：“你跟我走吧，住我那裡，怎麼樣？”
柳池哪裡管這些，正好早上起床他也比較有精神，按著霍宗青的後頸：“我手受傷了，不方便，你自己動。”
粉嫩嫩的，看起來就軟，實際上吃起來的時候也有點軟。
柳池嘆了口氣，認命一般低下頭，用命令的口吻說道：“幫我把衣服穿上。”
霍宗青還在竭力抗拒近在面前的小粉花，結果就被柳池捏住了命運的後頸皮。
霍宗青連忙幫他穿衣服，柳池這傷了一隻手的狀態，倒是做很多事情都不太方便。
霍宗青慫了。
柳池挑著眉，十分不爽地捏著他的後頸問道：“到底是你嫖我還是我嫖你？你怎麼這麼多事呢？”
柳池又嘆了口氣，伸出右手攬住他的脖子，然後直接把霍宗青的腦袋按到自己胸`前。
“這麼喜歡你就離近點看。”
最後喝上的時候還是有點涼了。
但霍宗青還是一副哄小孩的態度，還是哄那種特別嬌貴特別難搞的小孩。
“不了，還是先……”
霍宗青嚥了口唾沫，乾笑著推辭道：“我幫你把衣服穿上，喝點粥吧，你昨天都沒怎麼吃東西……”
柳池只是面無表情地垂眸看著他。
反正那一鍋粥蓋得好好的，放在那裡半個時辰也不會涼。
但霍宗青沒有被迷惑了心智，他慫慫地抬眼看著柳池，生怕他又跟自己鬧脾氣。
柳池衝他翻了個白眼，沒接話。
但霍宗青也知道柳池大概不會答應，轉而道：“那你就算是去睿王那邊也好啊，反正可以離開這裡。”
之前抗爭不了，但現在十二皇子已經封王了，柳池沒必要繼續留在這裡。
“我會離開的，但不準備去十二那裡，我得離他遠點，不然對他名聲不好。”柳池慢吞吞地道。
霍宗青本想說一句“那傢伙還有什麼名聲可言”，但又默默地把這句話嚥了回去，畢竟十二皇子所有的“壞名聲”都是因為和柳池混在一起。
而且因為這段時間鎮東將軍天天往風月樓跑，柳池的“豔名”這下子又甚囂塵上。
“那你準備去哪？”他問道。
“不告訴你。”柳池哼了一聲，有點像是撒嬌。
霍宗青哪裡受得了他撒嬌，一下子就被他糊弄過去了。
皇宮。
皇帝坐在涼亭裡，手裡捏著個李子，一邊看著遠處嬉笑玩鬧的年幼皇子公主們，一邊笑呵呵地對身後的國師道：“今天上午承親王來找朕，求了件事，你猜猜是什麼事？”
原本御花園裡是幾乎見不到孩子的，皇帝的孩子太多，他稀薄的父愛攤不到自己這些兒女身上，在這種情況下跑到皇帝面前純屬是討嫌，
而這段時間皇帝死了幾個兒子，又想玩父慈子孝的遊戲，御花園的孩子就突然多了起來。
“臣猜是因為承親王世子的婚事。”宋樂山答道。
“對，”皇帝點點頭，目光還在那些嬉鬧的皇子公主們身上，“世子身體一直不好，承親王來找朕，說你給世子算了一卦，可以找八字合適的成親人成親沖喜……”
說到這裡，皇帝的眼神終於回到了宋樂山身上，似笑非笑道：“結果你給人家算出來個男人。”
宋樂山低眉順眼垂手而立，如果要是別人，現在差不多該跪下磕頭認罪了，但他不需要。
因為皇帝無論如何都不會殘害他。
誰會跟自己的十年壽命過不去？
“是的，”宋樂山直接承認道，“柳池和世子殿下……這事實在是巧，臣也沒有想到。”
皇帝笑了一下，轉過頭去繼續看孩子：“承親王也是，居然真的信了，找朕來主持這件事……”
“臣以為，倒不是承親王不智，”宋樂山低聲道，“只是世子的身體已經撐不下去了，承親王舐犢情深，什麼方法都願意試一試罷了。”
這個說法恰好切中了現在父愛最濃的皇帝的心情，沉默了一小會兒，才點頭道：“你說的也對，承親王愛護世子倒是實在費心。”
承親王疼兒子這事確實是眾人皆知，世子身體一直不好，前些年承親王還從皇帝這邊求了個御醫去專門給世子。
又吹了一小會兒風，皇帝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說了一句：“我記得柳池那孩子，跟十二的關係一直很好……”
宋樂山站在他身後，臉上始終掛著溫順的微笑。
皇帝是記得柳池的，那個相當聰明優秀的少年，柳池這兩年雖然不在皇宮了，但他跟十二皇子的動靜還是一直能傳到皇帝的耳朵裡來。
“還真是從哪裡都能鬧出點動靜來。”皇帝笑著搖了搖頭，這才再次把目光放到宋樂山身上，“承親王來找朕，也不是為了婚事，他是想讓朕，把柳池送回永昌候家裡去。”
承親王世子就算是娶男人，也不可能娶一個妓子。
妓子是不被允許做正妻的，哪怕再怎麼抬身價再怎麼洗白，妓子出身的想要嫁給官員，最多也就是個側室，更何況承親王世子身份遠遠比那些官員更尊貴得多。
所以柳池不能是妓子，他必須是高貴的、世襲罔替的永昌候的兒子。
而柳池真的是永昌候的親生兒子。
承親王只希望皇帝能夠給柳池坐實這一點——畢竟沒人能讓一個開國元勳世襲罔替的貴族低頭，除了皇帝。
“陛下不想讓柳池進永昌候府嗎？”宋樂山問道。
皇帝嗤笑一聲，咬了口手裡拿的李子，道：“讓朕陪著他們鬧著玩嗎？”
在任何人眼裡，這就是一場純粹的鬧劇罷了，而且一旦成真，柳池受益者的身份也太過明顯。
堂堂九五之尊憑什麼陪他們鬧。
“臣倒是覺得陛下不妨允了這事。”宋樂山低聲道。
皇帝又吃了口李子，含糊不清地道：“講講。”
“是。”宋樂山朝前一步，依舊是那副低眉順眼的模樣，解釋道：“臣認為陛下可以應允，原因有三，
第一，當然是承親王舐犢情深，陛下與承親王關係一向融洽，這是陛下仁善，體諒承親王愛子之心；”
皇帝眯起眼睛，知道這一條是對外的解釋。
“第二，永昌候是世襲罔替的貴族，只因為他們家的候位帶了個世襲罔替的字首，作風便不知收斂，已經得罪了不少人，陛下給永昌候一點教訓，也是符合眾人心意；”
其實誰都知道皇帝看這群老貴族不爽很久了，先帝擼了一批，皇帝上任後又擼了一批，還剩下的老牌貴族寥寥無幾，永昌候便在其中。
能羞辱他們一頓，皇帝當然也是喜聞樂見的。
“第三，柳池一旦被永昌候府認回，再嫁到承親王府，便不會再跟十二皇子有什麼瓜葛了。”
皇帝心中一動。
這才是三條原因中最重要的那點。
目前來說，十二皇子是最吸引他注意力的那個兒子，長得與自己十分相似，進入戶部之後各種事情做得也非常優秀，自己允了他出宮開府給他封了王，就等著他娶妻——最好的一點是十二皇子完全沒有母族勢力。
沒有任何一個皇帝喜歡強大的外戚勢力。
十二皇子各方面都堪稱完美，唯一的汙點就是和柳池糾纏不清。
而現在一個可以完全洗淨這個汙點的機會擺到了皇帝面前，一旦柳池成為了侯府子，成為了承親王世子妃，那些流言蜚語就只能圍著柳池、永昌候、承親王這三者打轉，永昌候的情債、承親王世子的男妻都是上好的談資，不會再牽扯到十二皇子。
起碼明面上，不會再有人敢拿柳池風月樓的經歷說事，這對於十二皇子來說就足夠了。
皇帝當然不希望自己看重的兒子和一個男妓混到一起。
他把吃剩的果核丟到盤子裡，接過旁邊大太監遞過來的帕子擦著手，臉上重新露出了笑容，喚道：“何鴻喜！”
“奴才在。”
“去御書房，朕要擬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