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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夜風，心跳
在去吃飯的路上, 孟南枝這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我們這就走了嗎？不需要等比賽結果嗎？”
花朝理直氣也壯：“別人需要，但我不用，因為我註定沒有什麼結果。”
好好比賽和給孟南枝表演之間, 花朝糾結的時間都不足十秒。從她決定表演古典舞的那一刻開始，就註定拿不到名次了，沒什麼好在意的。
“是這樣嗎？”孟南枝忍不住皺起了眉，“我還以為憑藉你的發揮，起碼會給一個安慰獎。”
花朝倒是想得很開, 她笑道：“既然來參加比賽，就要守規矩。科舉時哪怕再會寫皇權讚歌, 在考試時答不出個所以然, 也拿不到功名的。還是想想咱們要去吃什麼吧, 我好餓了。”
孟朝已經發現了, 花朝雖然對現代的食物很感興趣, 各國菜都會認真嘗一嘗，但要說最喜歡的，還是中餐。
她今天特意訂了私家菜館的位置，時間也差不多了，她正打算帶花朝去。
“不過說起來只有咱們兩個吃飯嗎？”花朝終於意識到她忽略了什麼, “爸媽呢？他們沒有來看我嗎？”
孟南枝慢悠悠說道：“來是來了, 不過媽媽哭了，爸爸正在哄她。你這時候要去你也得負責哄人，說不準媽媽還要抱著你哭一場，然後你才能吃東西。”
“剛剛離那三個女孩子有點遠，說不定是我們聽錯了。”孟家墨垂死掙扎，“不過這兩個孩子心裡有鬼，故意瞞著我們是真的。”
美食在前，她心思都放在了吃喝上，更加不會費心思索那些沒有意義的問題了。
花朝搖了搖頭，“不是，是有人在說我，你等我算算是誰。”
她用力揉了揉疼痛的太陽穴，“等找個機會，先找南枝，後找朝朝，總要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才成啊！”
“怎麼，他還沒有放棄你，最近又來糾纏你了嗎？”
“你不都聽見了嗎？還總問我幹什麼？”周雅儀站在樹蔭下，不停用手扇著風。
花朝想了想也是這個道理，畢竟她什麼都不做，光憑這張臉蛋就已經足夠人見人愛了，今天還暴露了她那麼優秀的事實，有人在背後談論她，根本是理所應當的事。
讓花朝哄哄人倒是可以，耽誤吃東西, 那可萬萬不行。她短暫的糾結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先和孟南枝一起吃了再說。
孟南枝就知道她會這麼選, 至於父母那邊，孟南枝早就已經想好了說辭：就說花朝要和室友們一起吃，她也陪同。爸媽氣場都太強了，小孩子可能不習慣。
花朝並沒有看到，在她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孟南枝眼神的就沉了沉。
孟南枝硬是被她給逗笑了，“這有什麼好算的，你今天那麼出彩，議論你的人肯定很多。”
“當然沒有問題了，如果必要的話可以強調一下，他是正在糾纏著的前男友。”
孟南枝給她倒了杯飲料，不動聲色地問著：“對了朝朝，剛剛在看比賽時，媽忽然問到了安饒。我說他只是糾纏你的前男友，這麼回答應該沒有問題吧？”
花朝吃東西真的很可愛，吃得很快且非常乾淨，吃相說不上優雅，但看著她吃東西能讓人跟著食慾大開。
“南枝真是這麼說的？”孟家墨還是有點不敢置信，雖然事實已經懟到了他的臉上。
周雅儀今天大起大落的，她剛剛還在感嘆孩子終於長大了，現在就突然發現：孩子可能不光是長大了，路子也走野了。
她一個人低頭吃得開心，孟南枝則是一直看著她，偶爾夾幾筷子菜。
花朝說起這個來就不高興，“對啊！不過就來了那一次，我也沒把他從黑名單裡放出來。他要再敢來，我就打他一頓。見一次打一次，總能讓他知難而退的。”
如果對她的原形毫不知情，孟南枝興許會以為她是倉鼠成精，所以那張小巧的嘴巴也才能塞下這麼多東西，還越吃越開心。
孟南枝問：“怎麼了？是空調打的太低了嗎？”
“阿嚏！”花朝正要下筷子，忽然打了個噴嚏。
孟南枝眼睛眯了眯，“這也未免太暴力了，就給我處理吧，我會讓他沒有時間來騷擾你的。”
聞言花朝注意察覺到了點不對勁，她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卻只看到了孟南枝微微笑著的樣子。
還是那麼美麗，因為她們關係越來越好，孟南枝看著她神態裡都流露出溫柔來。
花朝瞬間放心了，肯定是自己想多了，枝枝姐姐這麼漂亮溫柔的姑娘能有什麼問題呢？
“那就謝謝姐姐了，正好我也不擅長應付男人。讓他離我遠一點吧，我真的一點都不想看到他。”
她是真的恐男！
這頓飯吃的異常和諧且開心，花朝這段時間為了訓練已經很久沒有吃的這麼飽了。她站起來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上面有軟綿綿的肉，手感非常好。
“枝枝姐姐你快看，肚子都大了。”她挺著自己的小肚子，又拉住了孟南枝的手，往自己的肚子上放，隨後一呼一吸，“你看，收放自如的肚肚！”
兩人本就不算遠的距離，因為這麼一個動作而驟然拉近，孟南枝手放在花朝的肚子上，隔著一層衣服感受到了她的體溫。
花朝什麼時候都是香香的，哪怕剛從舞臺上下來，出了一身汗也是香汗淋漓。這時她吃飽喝足，整個人都處於放鬆滿足的狀態，她的體香就更加綿長悠遠了。
孟南枝一呼一吸間，聞到的都是花朝的味道。
她無意識嚥了口唾沫，腦子裡忽然蹦出花朝那句——花汁。
她放在花朝軟軟肚皮上的手不自覺收緊了些，讓花朝直接笑出了聲，眉眼彎彎地往她懷裡一倒。
“不行了，剛吃飽，癢癢肉都出來了，我現在好癢啊。”花朝個子有一米七，倒在孟南枝懷裡時，還要彎下腿，才能剛好將頭放在她的肩膀上。
孟南枝的嘴唇擦過她的發頂，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不鬧你了。”
“那咱們散散步，我再回學校去吧。”花朝打了個淺淺的哈欠，“姐姐你要自己開車回去嗎？”
孟南枝搖頭，“不用，何秘今天的工作就是替我跑腿，她待會兒會來開車的。”
何秘就是今天下午那位來去匆匆的秘書小姐，花朝忍不住感嘆了一句：“果然是一位打工人，這也太累了。”
“你在同情她嗎？這是完全沒有必要的情緒。”孟南枝想到花朝對何秘的關注，眉毛不自覺就皺了起來，“她的工作和薪水是成正比的，今天幫我跑腿，工作量遠不如她在公司裡忙碌一天，今天對她來說是半工半休。而且何秘是位非常要強的女性，最討厭有人說什麼女人這麼累也太辛苦之類的話。”
“我沒有覺得她是女人所以辛苦，我是覺得打工人都辛苦，主打一個眾生平等。”花朝說著眼珠轉了一圈，有些奇怪地看向孟南枝，“枝枝姐姐你為什麼一口氣說這麼多話，你對這位秘書小姐是不是有點太在意了？”
孟南枝：“……”
她今天算是見識到，什麼叫做倒打一耙。
“想太多了，我只是怕你有性別刻板印象而已。”孟南枝張口就扯了一個非常正確的藉口，“走吧，我送你回學校，你也溜達溜達，消消你的小肚子。”
夏夜的晚風正好，吹起來帶走了白日裡的火熱沉悶，花朝走在馬路邊上，開啟雙手讓風從自己的身邊穿過。她眯著眼，好像在享受這一刻的愜意。
孟南枝看著她隨風而動的長髮，很自然地聯想到她在舞臺上最後解開頭髮的收尾。
她問：“你舍友說在舞臺上你的舞只跳了一半，這是因為你說的，一週時間不夠你練習嗎？”
“當然不是了，這話也就騙騙清澈愚蠢的女大學生。”花朝歪頭看向孟南枝，“我只跳前半部分，是因為我只想給枝枝姐姐看前半。”
“花開四季，花謝花開，在最初的盛放過後，便是不可逆轉的衰敗。我只想在姐姐面前盛開，所以就只跳了前半部分。”
她想給孟南枝展現最好的。
孟南枝沒料想會聽到這樣的回答，她眼睛微微睜大，胸腔裡有情緒在不斷翻湧著，安靜的夜風也在一瞬間鼓譟起來。
她後知後覺意識到：風聲並不響，她的心跳聲響。
而花朝的話還在繼續：“枝枝姐姐喜歡，我就最高興不過了！果然從現代舞換成古典舞是最正確的選擇！”
換舞種也是因為孟南枝。
“是啊，我很喜歡。”孟南枝伸出手，將她被風吹亂的頭髮捋到耳後。
其實花朝什麼都不做，她就已經很喜歡。
這時天徹底黑了下來，路燈一盞盞亮起，花朝璀璨的金髮即便到了晚上，只是在人造燈的照耀下，依舊奪目。
在花朝陪著她去祭拜養父母的那一晚，在那個重複了無數次，讓她掙脫不得的噩夢中，花朝對她伸出手，打破了夢境。
孟南枝一直沒有告訴花朝：從那一晚開始，她再沒做過那個噩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