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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箏簫合奏
聽聲音，門外的人是孟衍。
古瀟開啟門，道：“衍兒姐，你來啦。”
孟衍點頭道：“聽說你們找到了福祿錦囊，恭喜。”
古瀟道：“多謝衍兒姐。”
孟衍道：“靈主請你們過去，跟我走吧。”
古瀟並沒有太多疑惑，這個時間，靈主找她們過去，多半是關於福祿錦囊的事。
果不其然，兩個人到了正堂時，孟昌安已經坐在首位上了。
見兩人來，他道：“古瀟，琴箏。這次請你們來，是關於這次福祿錦囊的獎勵。”
他的目光在古瀟身上停留片刻，道：“能告訴我這福祿錦囊你們是在哪裡找到的嗎？不用緊張，實話實說就好。”
古瀟知道，這次福祿錦囊的安放位置是靈主親自定下的，所以她撒謊也沒用，便乾脆道：“靈主，福祿錦囊是在望靈樹上找到的。”
孟昌安微一點頭，道：“既如此，依我之見，你便以‘箏’來作為靈器，勤加修習音律，可好？”
古瀟的心一懸。
孟昌安道：“你和琴箏是姐妹，想來也是懂些音律的。你的名字中有一個‘瀟’字，雖然不同於樂器的簫，但能做到同音也是緣分。”他道：“你的靈器就打造為簫，如何？”
孟昌安淡淡道：“沒什麼不好。那兩個孩子和夢霆有緣，而且都是可塑之才。三弟，父親自有考量，你切不可多言了。”
孟昌安又道：“你名字中有‘琴’、‘箏’二字，不知可是會彈？”
古瀟剛想說她不懂音律而且已經有靈器了，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古瀟還是把到嘴邊的話給嚥了回去，只回道：“多謝靈主。”
孟昌安微微一笑，道：“那看來這個活動是你們二人完成的了。獎品也該有你一份才是。”
孟昌安道：“三弟，不要太激動。那桌子是父親喜歡的，砸壞了的話，父親要生氣的。你若是實在想砸些什麼，還是砸二哥的東西吧。”
古瀟又道：“我們吃完餃子也出去看看吧？”今天的琴箏似乎話格外的少，她只是點點頭，便不再言語了。
“小箏，”古瀟一邊把盛好的餃子端上來，一邊道：“看來夢霆的新年還挺有趣的，晚上還有焰火可以看。”
古瀟道：“是小……是琴箏找到的。”
孟盛年似乎一股氣憋著，卻又無處可發，只得憤憤地一拳砸在桌子上。
孟昌安微笑道：“果然。”他又問道：“那，這錦囊是你們當中的誰找到的呢？”
孟昌安道：“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了。”
孟盛年停下了來回走動的腳步，道：“二哥，你徹底把我說懵了。什麼叫‘一開始就是為了這個’？敢情父親一開始就打算送她們靈器，什麼尋寶遊戲都只是個幌子？”
琴箏“嗯”了一聲。
他的神情有些古怪，似乎是想說些什麼，還在猶豫要不要說出口。半晌，他還是道：“二哥，父親真的要這樣做？”
孟盛年道：“這我知道。”須臾，他嘆了口氣，道：“罷了，二哥，我先回去了。”
孟昌安道：“三弟。父親這樣決定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們點到即可，不該過多幹涉。況且……”他平淡地道：“這個遊戲的目的，一開始就是為了這個。”
琴箏點頭，道：“略懂一二。”
不過，孟昌安並沒有繼續追問，而是溫和地道：“琴箏，你找到了福祿錦囊，作為本次活動的獎勵，夢霆會為你打造一件你的專屬靈器。”
孟盛年重重地吐出一口氣，道：“二哥你就別拿我打趣了。我是真搞不明白，父親怎麼這麼器重她們？”
孟昌安又轉向古瀟，道：“長老說你是個很有趣的孩子，果然如此。不過，有點小心思可以，撒謊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啊。”
孟昌安笑道：“三弟且回吧，今晚的焰火晚會三弟記得不要缺席啊。”
孟盛年抱著臂走來走去，道：“這太不妥了！”他似乎頗為難以置信，道：“二哥，這兩個孩子就算是有些天賦，但她們畢竟不是我們孟家的人。收入夢霆作為正式弟子已經是破格，現在又要送靈器，我真的想不通父親到底是什麼意思。”
琴箏行了一禮，道：“多謝靈主。”
古瀟和琴箏走後，孟盛年從後方緩步走出。
孟昌安笑了，他道：“真的嗎？你沒去？”
琴箏張了張口，想要說話，卻被古瀟給按了下來。
從第一朵焰火開始，本來冷寂黑暗的天空被點亮，火苗炸裂的瞬間，有如一朵絢爛的奇花。緊接著，是第二朵、第三朵……升上天空的焰火越來越多，每一朵都有著不同的姿態，每一朵都帶來了別樣的光華。
說實話，古瀟很擔心孟昌安會追問她們怎麼知道的那裡。那塊靈地是遊弈帶她們去的，但是她總不可能把遊弈給供出去吧？
孟昌安道：“靈器的打造非一日而成，兩月後，自會有人將靈器送到你們手中。現在你們可以回去準備新年了。”
古瀟完全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發展，她愣在原地，道：“啊？”
孟昌安道：“福祿錦囊會記錄下最先觸碰到它的人的樣貌，還不承認嗎？”
古瀟一愣，隨即低聲道：“抱歉，靈主。福祿錦囊……的確是我摘下來的。”
孟盛年一抱拳，轉身離開了。
古瀟嚥了一下口水，道：“……沒有。”
琴箏的眸子亮了一瞬，隨即道：“多謝靈主！”
而在孟盛年走後，孟昌安臉上的笑意盡數消失，他的手中捏著那隻福祿錦囊，低聲道：“靈器……果然如此。”
半晌，兩個人坐在房門口，一起抬頭等待著即將漫天盛放的焰火。
孟昌安微笑道：“有什麼不妥嗎？”
古瀟一時看得有些恍神了。
琴箏就坐在古瀟的身側。她抬頭看了看天空，不一會兒就把目光轉移到了身旁的人身上。
古瀟的相貌很好。平日裡眉眼間流露的都是笑意，許是應了她的名字，古瀟的一舉一動都是自由瀟灑的。平時很少能安靜下來的她，現在靜靜地坐在那裡，焰火的光輝落在她身上，竟是平添了不少柔和。
她就這樣看著身旁的人，可對方似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焰火上，她注視了良久，身旁的人都沒有發現。
琴箏抿了抿嘴唇，輕聲道：“姐姐，我……”
她這一聲很輕很柔，不細聽根本聽不到。但古瀟卻馬上轉過頭來，道：“小箏，怎麼啦？”
好像……從很久以前就是這樣，就像是有心靈感應一般，自己每一次喚她的時候，她總是能夠第一時間聽得見，然後來到她的身邊。
琴箏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沒什麼。只是覺得……很美。美極了……”
古瀟也笑了，她看看還在盛放的焰火，道：“是很美。果然，小箏也很喜歡焰火吧？”
琴箏微微低頭，輕聲道：“嗯。很喜歡。”
時間過得很快，新年一過，等待著夢霆弟子的就又是日復一日的修煉。望靈山上四季如春，轉眼，又是四年。
孟筱芙來找古瀟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是興奮的。
孟筱芙和古瀟年紀一般大小，四年的時間，當初那個喜歡逃學、愛吃點心的小姑娘已經長成了一個喜歡逃學、愛吃點心的大姑娘。四年來，她似乎一點都沒改變，愛好、心性都是如此。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麼變化了的話，大概就是她變得更清秀俏麗，就像一朵盛開的芙蓉花。
“古瀟，琴箏！有好訊息！”孟筱芙非常高興地道：“再有幾日，我們就能下山歷練了！”
古瀟也是眼睛一亮，她說道：“真的嗎？靈主同意我們下山了嗎？”
孟筱芙道：“是真的！這次的歷練師叔和衍兒姐帶我們去，去的都是我們之前衍兒姐那一組的人，就當是出去玩好啦。”
古瀟道：“這是我們第一次歷練吧？不知道會是什麼任務呢？”
孟筱芙本來已經在自顧自地盤算起下山後的計劃了，聽了古瀟的話，她答道：“自然是第一次下山歷練啊！任務……無非就是降降邪祟捉捉鬼什麼的，現在這麼太平，所謂的邪祟也就是個小妖小鬼，沒事在人間作個亂什麼的，構不成威脅的。總之，什麼任務不重要啦，能好好地在山下玩開心了才是重點嘛。”
聽了這話，古瀟倒是有一點失望。她本來以為下山歷練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任務，還以為會遇見厲害的敵人呢。
孟筱芙見她嘆了口氣，道：“哎你嘆什麼氣啊，去山下玩可是很難得的！而且，這次以後，我們就是被允許外出歷練的人，想下山就可以下去的，簡直是新世界的大門開啟了啊！”
她又碎碎念道：“真是不知道父親和哥哥他們怎麼想的，正常的修靈弟子十五六歲就該外出歷練了，早一點的十二三歲就開始除邪衛道。別的像我們這麼大的修靈者，都已經名聲在外了，瞧我們，都十八歲了，父親才剛剛同意讓我們出去歷練，真是搞不明白……”
古瀟道：“靈主也是自有考量吧。”
孟筱芙撇撇嘴，道：“或許吧。可能也是北方這邊過於太平，沒什麼值得歷練的地方。”
古瀟笑道：“要真是這樣，我還挺高興的。”
孟筱芙道：“這次下山，一定要去輕舟姐的荻花樓玩，太久不見，我都想她了。”
古瀟心道：“你是想她做的菜了吧……”
孟筱芙又道：“好了，好訊息我可是第一時間分享給你們了，我得回去多用用我的靈器了。說真的，我和它一點默契都沒。”她走出兩步，又回過頭，道：“你們的靈器都已經有靈識了吧？”
古瀟知道她問的是夢霆為她打造的靈器，於是尷尬地笑笑，道：“不……並沒有。說實話，我和它也……咳咳，沒什麼默契。”
孟筱芙有些驚訝地道：“你那個簫還沒靈識呢？看來你也不怎麼用它啊。”
古瀟道：“我不太習慣這個。不過，小箏的靈器已經有靈識了。”
孟筱芙眨眨眼，看向琴箏，道：“看來你音律很好啊，等有機會我還得過來問問你，我那個忘憂鼓都不知道怎麼用。”
琴箏點頭道：“雖然我也不確定，但若是能幫上忙就再好不過了。”
“那我走了。”孟筱芙轉過身，一邊走一邊唸叨：“什麼忘憂鼓，這麼難學，還忘憂呢，我看有它我才會憂慮……”
古瀟簡直哭笑不得。
總感覺，孟筱芙心理年齡毫無成長，還是第一次見她的時候那個大小姐脾氣。古瀟無奈地搖搖頭。
兩個人回到臥房，琴箏道：“姐姐，你的靈器……要不要再練一練？”
古瀟嘆了口氣，道：“小箏，你也知道我，這個我真的盡力了。讓我吹簫真的不成調。”
琴箏笑了笑，道：“姐姐不如再試一次，我來幫你和音。”
古瀟也不反對，點點頭，隨手使了個隔音的靈術，就把靈器祭了出來。
她的靈器是一支白玉簫，這簫名為碎靈簫，是四年前的尋寶遊戲中夢霆為她專門打造的。這支簫瑩潤透亮，白玉成色極好，在陽光之下光華流轉，一看便知是極品。碎靈簫簫如其名，用這支簫吹出的曲子可以對靈體造成傷害，這對修靈者而言簡直是極為有利的武器。
只不過……古瀟似乎真的不擅長吹簫。雖然算不上有多難聽，但是她的技術委實是委屈了這麼好的靈器。
同時，琴箏也祭出了自己的靈器。
琴箏的靈器是一架箏，琴身是由上好的靈木鍛造而成，這靈木不畏水火，亦不會朽敗腐爛。琴絃由韌性極好的天蠶絲製作而成，彈奏出來的絃音清亮悅耳，令人心神安寧。最奇特的是，它所奏之音能夠追蹤靈體。此箏名為追魂箏，不管是妖是魔，是精是怪，是人是鬼，只要是中了追魂箏的，就躲不過它的追蹤。
追魂箏的能力雖然在殺傷方面不佔主導，但它也並非毫無攻擊力。如果說碎靈簫的攻擊是一箭穿心一擊斃命，那追魂箏的攻擊就好像是一個不會游泳的人落入了一片海洋，不管如何掙扎，都永遠無法掙脫水的束縛，最終沉入海底，在這柔和的水波里寂靜消亡。
音律修習好了的話，用處是很多的。就比如說碎靈簫和追魂箏，若是用好了，這兩樣靈器簡直就是完美的搭檔。一個負責追魂，一個負責擊殺，這樣的架勢，修為再高的修靈者也要忌憚幾分。
然而，古瀟的音律並沒有修習好。
照理說，她唱歌也不跑調，音律對她應該並沒有多難，但她就像摸不到要領一般，四年以來，進步微乎其微。
相反，琴箏在這方面非常有天賦。她平時一有空就會拉著古瀟修習音律，還會給她講自己的修煉心得。四年以來，琴箏的進步簡直突飛猛進，令人瞠目結舌。追魂箏也有了自己的靈識，有時候還會自己彈奏一曲。
琴箏輕聲道：“姐姐，再試一試吧。”
古瀟點點頭，她將碎靈簫放在唇邊，微微閉上雙眼，聚集了所有的注意力在這支簫上。
若是單看這樣的場景，妙齡佳人、瑩白玉簫，倒也賞心悅目，美輪美奐。只不過，若是聽著聲音的話……這簫音就屬實有些和這樣美好的場景不相配了。
古瀟吹的還是她練了好多次的曲子，可是吹出來的聲音依然斷斷續續。每一段曲調剛開始的時候，聲音都十分洪亮，氣勢十足，但隨著吹奏的時間變長，聲音就時高時低，時強時弱，到了曲子的結尾，那聲音簡直就像風燭殘年的老人，顫顫巍巍嗚嗚咽咽，好像隨時都會背過氣去。
而琴箏就端坐一旁，她微微閉目，聽了一段，然後緩緩睜開雙眼，纖纖細指撥弄著琴絃，發出陣陣鳴響，顯然是在和這簫音。
琴箏的琴音隨著古瀟的吹奏變化而變化，幾段旋律下來，琴音將本來單調簡單的簫音修飾得婉轉優美，原本斷斷續續的聲音被琴箏連線得極好，本來的氣息不穩被當作了吹奏情感的跌宕起伏，本來的嗚嗚咽咽被當作了深沉的延音。
有了琴箏的琴音合奏，硬生生把原來乏味無趣甚至折磨人聽覺的簫音給化成了悠揚高深而且飽含感情的曲子。
一曲奏完，古瀟如釋重負地放下了碎靈簫。她說道：“小箏你看，我果然是沒這個天賦。”
琴箏站起身來，微笑道：“哪有，姐姐明明就很有進步。”
古瀟嘆了口氣，道：“小箏你就別安慰我了。這哪裡是我有進步，明明是你的琴音和得好。”
琴箏道：“那以後姐姐吹簫的時候，我都給你和音。”
古瀟哈哈笑道：“那可不敢當，給我這種吹得亂七八糟的簫和音簡直是對你琴技的貶低了。”
琴箏的笑容微微一凝，她抿了抿唇，似乎有些失落。
古瀟見她這樣，忙道：“當然，要是小箏什麼時候有空，我還是很願意和你一起練習音律的。”
琴箏這才露出了微笑，道：“只要姐姐願意，我隨時都有時間的。”
不得不說，孟筱芙的訊息非常可靠。第二日，靈主就宣佈了下山歷練的事宜。
最興奮的自然是孟筱芙，她已經因為這件事高興了整整兩天了。此刻，她已經收拾好了出發要帶的東西，隨時可以下山。
不過，緊接著，孟卿平就宣佈了下午會有一場考試。只有透過測試的弟子才可以參加這一次的下山歷練，否則就還要在夢霆繼續修煉。
雖然這次的考試是考上的內容，並不是古瀟擅長的方面，但由於古瀟平時學習並不偷懶而且在學習方面也很有天賦，所以答起題來倒也得心應手。
琴箏自不必多說，她一向是喜歡看書的，在參加考試的弟子裡，她的成績名列第一。
最慘的是孟筱芙。
她平時總是逃課不學習，背書的時候還總是睡覺，所以這次考試無疑是擊中了她的命門。本來因為要下山而熱情高漲的火焰一下被冷水澆了個透心涼。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