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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線索追蹤
這麼小的孩子，自己在外邊亂跑也不安全，古瀟剛想問問這孩子家在哪裡打算把她送回去，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了一個女子的呼喚聲。那女子喊道：“丫丫，丫丫你這孩子跑哪去了？！快出來！”
這小孩子聽見了喊聲，也道：“孃親！”
女人瞧見了孩子，連忙跑了過來，又氣又急地道：“你這孩子，怎麼又亂跑！就知道給大人添麻煩是不是！”
那孩子道：“孃親，漂亮姐姐，給了丫丫吃的。丫丫給孃親和姐姐留著了。”
那女人看了看孩子手裡的餅，眼圈一紅。見了古瀟和琴箏，道：“真對不住，這孩子給你們添麻煩了。多謝兩位照顧。”
古瀟搖頭道：“沒什麼，這孩子很懂事。她是叫丫丫嗎？”
那女子笑道：“丫丫是我給她起的小名，但說起來，她也沒有大名的。”她又打量了一下古瀟和琴箏，道：“看兩位姑娘的裝束，似乎不是這裡的人吧？”
古瀟道：“正是。我們來此是為了調查一點事情。”
那女人道：“是關於這個村子的嗎？不知道我能不能幫得上忙？”
古瀟立即道：“如果您能幫忙的話真是太好了。我是古瀟，這位是我妹妹琴箏。不知夫人怎麼稱呼？”
古瀟道：“丫丫，你認識陳……你認識阿金哥哥？”
丫丫道：“認識呀，阿金哥哥總會來這邊玩，還會給丫丫和這裡的好多阿叔阿爺帶好多好吃的。我最喜歡阿金哥哥啦！”
琴箏道：“正是。”
一旁的李夫人卻是驚得目瞪口呆，道：“二位，你們是……是？”
一旁的丫丫卻像是聽懂了什麼，道：“是阿金哥哥嗎？阿金哥哥要來看我們了嗎？”
李夫人聞言，眼淚就噼裡啪啦地掉了下來，她雙膝一軟就要跪下，古瀟和琴箏連忙將她扶住了。
片刻後，白光散去，琴箏道：“姐姐，可以了。”
李夫人道：“這是我的大女兒，阿蘭。她……已經病了很久了。我們沒有錢給她看病，就只能這樣耗著。”說著說著，她的聲音有些哽咽，“可這樣耗著，簡直就是生不如死。阿蘭是個好孩子，她最開始還安慰我，可現在……”
李夫人道：“有的。這裡原來叫平安村，只不過後來就敗落了。”
古瀟卻俯下`身子，微笑道：“丫丫要聽孃親的話，我們有空就會回來看你的，好嗎？”
“怎麼說？”
李夫人點點頭。
不得不承認，這位李夫人的家真的很窮，用家徒四壁這個詞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屋子裡只有一個磚瓦搭成的小灶臺，灶臺上放著一隻小藥爐。茅草鋪成的“床”上還躺著一個人，這人身上蓋著一塊破布，看來是所謂的被子。
琴箏道：“姐姐，阿蘭姑娘的情況其實和陳公子有所不同。”
琴箏看了看茅草上的人，道：“李夫人，能讓我看看蘭姑娘嗎？”
“我姓李，你們叫我李夫人就好了。”這位李夫人又道：“如果不嫌棄的話，請二位隨我一起吧。”
琴箏走上前去，伸出手探了探阿蘭的脈搏，又翻翻她的眼皮，發現她的瞳孔已經開始渙散了。琴箏微微皺了皺眉頭，道：“李夫人，您的女兒是魂魄離體，這恐怕是和我們現在正在調查的事情有關。您能說說蘭姑娘是什麼時候生的病嗎？”
古瀟道：“多謝李夫人了。”
李夫人道：“陳公子？姑娘說的可是……”
躺著的那人一點聲息都沒有，古瀟不自覺地往那邊多看了兩眼。
琴箏緩緩地道：“我之前為阿蘭姑娘檢視的時候，她的身上有鬼氣，而陳公子的身上卻沒有。而且，雖然阿蘭姑娘的魂魄散的差不多，但主魂和命魄卻還沒有離體，否則她不會活到現在。”
古瀟沉吟片刻，道：“小箏，你的意思是說……陳公子的事情有問題？”
古瀟伸出手摸了摸丫丫的小腦袋，笑道：“我們不是神仙啦，但的確很厲害喲。”
古瀟看著這破敗不堪的村落和體弱多病的村民，一時間有些酸楚。“平安村”，這名字再好，也沒能給人們帶來平安啊……
這個村子實在是太荒涼了，男人都離開這裡了，只剩下些年邁無力的老人，和像李夫人這樣體弱的女子孩童。
小姑娘笑得開心，重重地點頭道：“好！”
古瀟道：“李夫人，您不必如此，這本是我們分內之事。只不過，這幾日晚上看好孩子，不要外出。”
李夫人忙將丫丫拉了回去，道：“丫丫回來，不許吵著兩位高人。”
丫丫開心地拍手，對古瀟道：“是神仙，神仙姐姐好厲害！”
古瀟道：“李夫人，不要害怕。我們是夢霆的弟子，剛剛小箏已經為阿蘭姑娘鎖住了肉身，我們會盡快捉住作惡的鬼魂，將您女兒的魂魄救回來的。”
於是古瀟和琴箏向李夫人道了別，御劍回了北市。
古瀟隨著李夫人走了一段路，道：“李夫人，這個村子可有名字？”
李夫人道：“陳家的公子心善，常常會救濟我們這些窮人。怎麼這樣的好人還要遭了這樣的禍事啊……”
“小箏，阿蘭姑娘的魂魄與陳公子丟失的時間差不多，看來是同一只鬼了。”古瀟道：“本還以為陳公子是自己嚇的，沒想到真是被女鬼奪了魂魄。”
古瀟看看琴箏，琴箏立刻心領神會，她微一點頭，追魂箏響，一道白光便包裹住了阿蘭的身體。
李夫人以手掩面，含淚點了點頭。
古瀟鬆了口氣，道：“小箏，我們走吧。”
丫丫跟在兩個人的後面，道：“神仙姐姐要走了嗎？以後還會回來看丫丫嗎？”
古瀟道：“李夫人，北市陳家的陳公子也是撞了邪，丟了魂魄。我們正在追擊那個吞食魂魄的鬼魂，若是能找到它，陳公子和您女兒說不定都能救得回來。”
這村子沒多大，不多時幾個人就到了李夫人的家。
李夫人聽了自己的女兒這是“魂魄離體”，詫異道：“魂魄離體？這怎麼可能？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她又一思索，道：“這種情況已經有七八日了。阿蘭平時會去做些粗活，為了貼補家用，她每天都回來很晚。那天晚上她回來的時候就有些不對勁，我問她怎麼回事，她只說自己累了，就直接睡下了。打那以後，阿蘭就總是沒有精神，沒幾日就病倒了。”
古瀟略一思索，道：“莫非……因為我們一直以來被告知的任務就是除鬼，除此之外，陳家的事情我們一無所知。正因為我們對陳家並不瞭解，所以，在發現陳公子丟失的是主魂和命魄之時，我們自然理所當然地認為這一魂一魄是被女鬼奪去了。但是，同樣是撞了鬼，阿蘭姑娘卻很符合撞鬼的表現。”
她又說道：“並且，李夫人是因為不知情加上生活條件的原因，所以沒辦法為阿蘭姑娘醫治，但陳老爺卻並非如此。他一開始就知道了陳公子是碰見了邪祟，他明知道去請修靈者來處理是最為保險的方法，按照他對他兒子的寶貝程度，他應該立刻上望靈山來請人。但他卻沒有第一時間請修靈者來，而是足足拖延了好幾日。難道……是陳老爺做的？”
琴箏道：“是誰做的尚未可知，只不過，在我們檢視陳公子情況的時候，陳老爺反覆地強調一定要除去鬼魂，卻對陳公子的病情問之甚少。而且，他所說的資訊也有不對。他說陳公子一見到白衣長髮的女子就會害怕地顫唞不止，可當時在場的幾人中，沒有任何一人穿了白衣。照理來說，提供的資訊越多，我們找到女鬼的機率越大，可陳老爺給的線索卻少之又少，對於陳公子的情況也不願多說。這次的任務，恐怕是不止除鬼這麼簡單。”
古瀟道：“可是，這些事卿平師兄也肯定看出來了，為什麼他卻不與我們明說，反而還在幫著那個陳老爺？”
琴箏道：“姐姐，孟師兄他恐怕不是不想幫，而是無能為力。”她道：“姐姐可還記得，你問他問題的時候，師兄怎麼回答的嗎？”
古瀟道：“他好像說……師叔不喜歡猜別人的心思？”
琴箏點頭道：“正是如此。師兄已經暗示我們了，這次的任務並不是單純的除邪祟，這其中還有很多複雜的因素。因為師叔不喜歡這種勾心鬥角，所以這一次下山才沒有跟來。”
古瀟愣了好一會，才道：“可那陳公子是個好人，不該遭此禍端啊。”
琴箏輕聲道：“那姐姐打算怎麼辦？”
古瀟眼珠一轉，道：“小箏，我們先去找個茶攤歇一會兒，等下再想想該怎麼辦。”
兩個人避開了繁華的鬧市，在北市的僻靜之處找了個小茶攤，坐了下來。店內沒什麼客人，古瀟取出碎銀，向店小二要了兩碗茶。
古瀟道：“這錢不用找了，茶也不急著上，我想向你打聽個事情。”
小二一見古瀟出手闊綽，便格外地熱情，道：“姑娘您想打聽什麼？不是我說大話，這北市的事情，不論大小，我都知道！”
“哦？”古瀟饒有興趣地道：“那這陳家的事情，你知道嗎？”
小二拍胸脯道：“當然！姑娘問的可是陳家的少爺那件事？”
古瀟道：“不錯。”
那小二道：“陳家的那個少爺，從來都是很少出門，每次出門也都有一大群傭人隨從跟著。誰成想他大晚上地跑出來還撞了邪呢？說來也可惜，陳少爺一直都樂善好施，雖然都是偷偷摸摸的，但他的確是個很平易近人的人啊。”
古瀟疑惑道：“樂善好施是好事，為什麼偷偷摸摸的？”
小二道：“哎，姑娘有所不知。陳少爺是個不錯的人，但是陳老爺可不是這樣。”他壓低了聲音，小聲道：“您二位可別和別人說啊。”
古瀟又拿出一個碎銀子，遞給店小二，道：“放心吧，我們只是好奇而已，不會多嘴的。”
小二收了銀子，道：“我一直生活在北市，在這個茶攤也幹了二十多年了，好多事情都很瞭解。這陳老爺可不是什麼善茬，他家經營糧油生意，錢也掙了一大筆。本來陳家生意一直都順風順水，但十五年前，北方爆發了一場動亂，有妖邪作祟。這邊的百姓就慘了，家大業大的人家倒還不愁，但普通的老百姓那個時候幾乎就食不果腹。”
“陳家經營糧油，又是北市最大的商家，這種時候，大家都去請求他放出一些糧食，等到動亂結束，大家一定會把賒的賬都還清。”
“但陳老爺拒絕了。他寧可滿滿的糧倉發黴腐爛，都不願意拿出一些來救濟百姓。就因為陳老爺見死不救，那場動亂中，北市的不少人都餓死了。北方這邊也有不少小的修靈家族，但沒一個鎮得住那怪物，反而都被重創，不少家族遭到了怪物的報復，直接被滅了滿門！直到孟家的修靈者將那東西除去，這場動亂才徹底結束。”
古瀟嘲道：“這個陳老爺總說自己行善積德，他名叫‘仁心’，心卻也沒有多仁嘛。”
那小二道：“誰說不是呢！但是，那場動亂以後，陳家的生意一落千丈，就像是一股氣兒沒了，不管陳老爺怎麼折騰，生意都毫無起色。後來也不知怎麼回事，陳家的生意突然又好了起來，只是打那以後，我們再極少看到陳少爺出來了。”
“而且，關於這個陳少爺，還有一點神秘之處。那就是，這個陳少爺改了兩次名字。他原先叫……”
小二支吾一會兒，道：“好像叫陳善？動亂之後就改成了陳遇金，三年前北方爆發了一次疫病，這個陳少爺就又改了一次名字。好像現在是叫陳予金吧？更具體的我就忘了……總之，那個陳老爺愛財如命，讓他施捨什麼東西給窮人簡直不可能。所以，陳少爺每次出來都得偷偷摸摸的，被抓住的話是會受罰的。”
古瀟眉頭微微一凝，隨即笑道：“我們是外地來的，這邊的事情還真是不太清楚。多謝你了。”
那小二殷勤道：“哪裡哪裡，那您二位慢坐，我去上茶。”
小二走後，古瀟神情嚴肅地看了看天色，道：“果然，這個陳老爺就沒安好心。”
琴箏道：“姐姐，恐怕是改運之法。”
“怎麼個改法？”
琴箏道：“我曾在一本古書上看過，改運之法是一種能夠改變運勢的術法。但天地間的氣運都是有數的，不能說改就改，所以這種方法無非就是將其他的東西轉化成氣運，這個東西可以是壽命，可以是財富，可以是靈魂，只要能和你想轉化的東西相對等就行。而改運，需要一個契機。”
古瀟道：“名字？”
琴箏點頭，道：“是。陳公子改了兩次名字，姐姐可以看看，他這兩次都改成了什麼。”
這時候，店小二剛好把茶上來了，琴箏看了看碗裡的茶水，道：“第一次，他改成了遇金。這名字的含義無非就是為了遇財求富，這是陳家生意的第一次改運。”
“而第二次，也就是三年前，疫病爆發，陳家的生意恐怕又受到了衝擊，所以，陳家又給陳公子改了名字。這一次，他改成了予金。由‘相遇’變成了‘給予’，陳老爺的目的可想而知了。”
古瀟道：“那這陳公子的魂魄根本就與什麼女鬼沒關係，捉鬼也救不回他的魂魄啊。”
琴箏略一思索，道：“姐姐，這倒也未必。陳公子的魂魄中缺失了主魂與命魄，而阿蘭姑娘的身體裡只剩下了主魂和命魄，也許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關聯。”
她遲疑片刻，道：“姐姐，師兄他們的意思似乎不想深入探查。我們要怎麼做？是徹查到底，還是……？”
古瀟毫不猶豫道：“一定要救人才行。”她站起身來，天色已經不早，她扶了扶背上的長劍，道：“陳公子是個好人，既然是好人，就不能讓他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去。小箏，我想……先去找到那女鬼。”
琴箏也站起身來，微笑道：“好，我和姐姐一起。”她祭出了追魂箏，道：“我已經標記了阿蘭姑娘身上的鬼氣，隨時都能找到那個鬼魂。”
古瀟道：“那小箏，我們現在就出發。”
琴箏微微閉眼，手指輕撫過琴絃，片刻後，她收了追魂箏，道：“姐姐，找到了。”
兩人不敢耽擱，立即出發了。日頭將落，兩個人來到了追魂箏指引的地方。這裡是北市的郊區，周圍都是長過半人高的野草，撥開那些野草，是一片荻花叢。
荻花從來都是生長在水邊的，古瀟想起了以前去過的荻花樓，忽然就想起了連輕舟。她道：“小箏，這就是荻花了吧？”
琴箏道：“是的，這就是荻花叢了。”
落日的餘暉灑在上面，微風一拂，荻花叢就泛起了金浪。這場景如夢似幻，不難理解為什麼連輕舟會和戀人在這裡約定終生。
古瀟道：“小箏，那女鬼就在這裡嗎？”
琴箏卻搖頭道：“並非。姐姐你看那邊。”
古瀟順著琴箏的手指方向看去，遠處一片朦朧，根本看不真切。
“姐姐，這些荻花都是假的，幻象而已。”琴箏伸出手，一道白光閃過，眼前的場景就變化了。原先泛著金浪的荻花叢盡數消失，兩人此刻所處的位置，是一片荒涼的野草地。
半人高的野草在風中擺動，很有些詭異的氛圍。
看來，這灰濛濛的野草地才是真實的景象了。
琴箏又指了指不遠處，道：“姐姐，那裡就是了。”
古瀟抬頭看去，琴箏所指之處，是一棵巨大的槐樹。
這棵槐樹的樹幹上生長出數條枝杈，遠遠看去像極了一個張牙舞爪的巨人。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