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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這麼大的事情, 你怎麼都不告訴我呢！”姚雯靜激動地說。
“我也是才知道不久，”陸天雲的大腦迅速運轉著，他嚴肅且認真地說, “不過你千萬別在他面前提這個, 因為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而且他很容易被嚇到，如果刺激到他了, 後果可能會非常嚴重。另外他現在見不得人多的場合, 也不能被打擾，所以他住在這裡非常合適, 我也必須在這裡陪著他。”
姚雯靜似乎消化了一會兒他的這一番話，才鄭重地道：“好, 我明白了。”
她安靜了一下, 又突然想起了些什麼似的：“天雲, 他剛才是說他去做飯了是吧？”
“……”陸天雲心想不妙, 但也只能說，“……是的。”
果然，姚雯靜再次擰起了眉，提高聲音道：“他都懷孕了，你還讓他做飯？！你就那麼缺人做飯？！”
“小聲點，”陸天雲一陣頭疼，但還是強迫自己火速思考出了理由, “這是因為他現在懷孕了, 別人做的東西他吃不慣, 會吐。”
姚雯靜先是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 但猛地又覺得不對：“等會兒, 可是我怎麼記得, 他剛剛說的是，你喜歡吃他做的東西？”
“……那是因為他不想讓別人知道他懷孕了，而且他也不想讓你覺得他挑剔。”
“真的？”姚雯靜懷疑地看著他，“不是你非要他做飯給你吃？”
姚雯靜不說話了。
林白舒覺得這話說得似乎哪裡有些怪異，但還是禮貌地點了點頭：“好的，謝謝媽。”
餐桌上，三人入了座。
“媽，”陸天雲突然咳了一聲，並給她遞過去一個眼神，“趕緊吃飯吧。”
“至於婚禮，也可以開始籌備了，” 姚雯靜在手機備忘錄記下後，繼續說道，這時卻看見陸天雲神色微微一僵，她立刻又想起了自己這兒媳婦現在見不得人多的場合，而且要是領完證不久就舉行婚禮，接下來他的體型也有可能會暴露他懷孕，便忙補充道，“婚禮這種事，提前一年半載籌備那都很正常，這個可以慢慢籌備，晚些時候舉行都是可以的，不著急。”
林白舒便將自己的生辰八字告訴了她。
他說著看向陸天雲。
陸天雲這才面色稍緩。
吃完飯後，姚雯靜只坐了一會兒，就表示要離開了。
他頭一次開始懷疑，自己面前的這個，真的是他的親媽嗎？
“小林啊，”姚雯靜說，“你怎麼還叫我阿姨呢。”
陸天雲點頭道：“是可以領了。”
陸天雲心頭再次警鈴大作，乾脆打斷她道：“媽，吃飯就吃飯，總說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麼呢？”
他這話說得很誠懇，姚雯靜一聽，也不得不對陸天雲的說法又相信了幾分。
她嚐了幾樣菜之後，難掩臉上的驚喜，稱讚道：“小林，這菜太好吃了，你這廚藝可真是厲害啊，我看專業的廚師都未必比得上你。”
林白舒不明所以，只對她笑了笑：“阿姨，吃飯。”
她這話一出，林白舒和陸天雲一下子都有些愣住了。
“媽可太喜歡了，”姚雯靜道，“而且你這個營養搭配得很科學，這也很好。你現在最是要保證充分營養的時候。媽就不給你夾菜了，你自己多吃點，你看你現在也太瘦了。”
三人安靜地吃了一陣子。
“怎麼就是有的沒的了，”姚雯靜皺眉，她又看向林白舒，“我是想說，小林啊，我們家天雲年紀也大了。我看不如你們還是早點定下來，快把這結婚證給領了吧。你應該知道，你是天雲的初戀，他這麼多年了，也沒談過戀愛，現在卻直接就找到了你這麼好的男朋友，應該就是命中註定的緣分了吧。”
“天雲他的年紀並不大啊，您別這麼說，”林白舒笑道，“不過，我是很願意領證的，你說呢？天雲。”
林白舒看著他們兩人這副模樣，總覺得情況有些不尋常，但他只是說：“媽，我不累的，因為我確實很享受做飯，而且看別人喜歡吃我的做的飯，我也會很開心的。”
姚雯靜抿了抿嘴唇，一副一言難盡、欲言又止的表情。
“噢，”林白舒馬上反應過來她這是什麼意思，聲音柔和地叫了她一聲，“媽。”
大家開始吃飯。
雖然他不想讓人知道他懷孕了，但是，和林白舒領證的確是很有必要的一件事。
而陸天雲又悄悄給姚雯靜猛使了幾個眼神，示意她別再說了。
“既然你們都同意，”姚雯靜笑道，“那媽回頭就找人算一算適合結婚的黃道吉日，然後你們就去把證領了吧——對了，小林啊，你的生辰八字是什麼，媽記一下。”
“媽您喜歡就好。”林白舒笑道。
姚雯靜一愣，接著彷彿也想起了什麼似的，立刻說：“嗯，吃飯。”
“哎，”姚雯靜滿意地應道，她拿起筷子，看著桌上滿滿當當的色香味俱全的菜餚，又驚訝道，“小林，這些都是你做的？”
姚雯靜突然又開了口，她看著林白舒：“小林啊，媽跟你商量個事情啊……”
“嗯，不知道媽您吃不吃得慣。”林白舒謙虛道。
“我不挑食的，而且這些菜一看就很好吃啊，”姚雯靜說，“不過你天天這麼做飯的話，會不會太累了？完全可以多招幾個合適的廚師進來嘛……”
姚雯靜看向林白舒，眼神異常的慈愛。
“怎麼可能，我現在心疼他還來不及，如果他願意讓別人做飯，我只會高興，”陸天雲覺得他媽現在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個渣男，他的頭彷彿也愈發地痛了，“媽，難道在你心中，我就是那種人？”
————
上車前，姚雯靜又說：“天雲，你一定要照顧好小林，你看他現在還天天做飯，你千萬別讓他太累了。實在不行還是招幾個廚師吧。”
陸天雲：……
陸天雲完全沒想到突然就談了這個話題，但是，如果是領證的話……
陸天雲和林白舒將她送到了車庫。
“……”陸天雲只得說，“我知道的，你就別擔心了。”
“沒事的，我真的不累，天雲他平時也把我照顧得很好。”林白舒也真誠地說。
姚雯靜來回打量著他們倆，終於說：“行，那你們安心地待在這兒，我先走了，不打擾你們了。”
她拍了拍陸天雲的肩膀，然後轉身上了車。
車子很快發動，往車庫外駛去。
兩人看著車子開走後，陸天雲對林白舒說：“回去吧。”
“嗯。”
兩人往回走去，林白舒說：“媽好關心我的身體。”
“……”陸天雲面不改色，“對兒媳婦關心一些很正常。”
“也不是不正常，”林白舒看著陸天雲，“只不過我本來以為，按照現在的情況，她應該更關心你的身體才對。”
陸天雲想了想，說：“她不知道我這個情況。”
“這個我看出來了，”林白舒注視著他，笑道，“但她這樣我還以為懷孕的是我。”
陸天雲面對他略帶笑意的目光，總覺得有種彷彿已經被他看穿了的感覺。
林白舒肯定察覺到什麼了吧。
陸天雲沉默了幾秒鐘，最後還是決定坦白。
陸天雲鎮定地說：“她確實是這樣以為的。”
林白舒神色微動，他有些詫異，但倒也沒有特別意外。
這時兩人已經乘坐電梯回到了三樓的臥室，陸天雲徑直來到沙發處坐下，又拿起前面茶几上的水壺給自己倒了杯水喝。
林白舒跟著在他旁邊也坐下，等他喝完了水，才問：“是你告訴她我懷孕的？”
陸天雲承認道：“嗯。”
林白舒：“你還跟她說了什麼？”
“我讓她不要跟你提起這件事，因為你不想讓別人知道，”陸天雲不僅絲毫不臉紅，反而十分沉著且肯定地說道，就彷彿事實也的確如此一樣，“另外，你不喜歡人多的場合，也不喜歡被人打擾，所以你要繼續住在這裡，而我，也要繼續在這裡陪著你。”
現在到底是誰不想讓別人知道，又是誰不想去人多的場合啊。
林白舒失笑道：“原來如此，怪不得她會說婚禮可以晚點，不著急，而且她後來還走得那麼快。”
“嗯。”陸天雲繼續承認道。
林白舒說：“不過你打算以後一直對她說，懷孕的是我嗎？”
陸天雲略一思索，說：“也不是不可以。”
林白舒：“那如果你顯懷的時候，她正好過來，看到了呢？
“那就不讓她看到。”陸天雲果斷地說。
其實，既然現在這裡已經被她知道了，那麼甚至可以開始考慮以後換個地方住下了。
等他以後顯懷了，他必須真正地隱居起來。
林白舒又問：“那就算這段時間，你成功地躲過了，那孩子生下來之後呢，也說是我生的嗎？”
陸天雲：“不然呢？”
他之前本來都想宣稱孩子是他和別人一夜.情的產物。
現在改成說是林白舒生的，顯然已經好太多了。
“嗯，我倒是不會介意，”林白舒說，“但是如果你這樣說，我會覺得我會不會有些太佔便宜了。”
陸天雲不解道：“什麼意思？”
“因為現在明明是你在辛苦地孕育這個生命，以後你卻要直接全盤否認這是你的付出，還要把這些都給我，”林白舒認真地看著他說，“但實際上，我卻並沒有付出過這些，那我難道不是佔便宜了嗎？”
陸天雲徹底怔住了。
林白舒所說的話，對於他來說是一個全新的角度。
他還從來沒有從這個角度思考過他懷孕這件事。
但是仔細這麼一品這番話，他突然就覺得，這確實有些道理。
他自從懷孕之後，也著實受了不少罪，更別提以後生孩子，肯定還是得繼續遭罪的。
如果否認他自己懷孕這件事，那豈不是把他這一番辛苦的成果拱手讓人了？
“我看媽她也不是那種不通情理的人，但你連她也瞞著，是不是你因為覺得這種事不好意思說出去？”這時林白舒又說。
“怎麼說呢，”陸天雲想了想，還是決定說實話，“男人懷孕還是有點奇怪的。”
哪怕他早就決定要生下這個孩子，而且現在他已經得知懷孕有一段時間了，但他依然好像並不能完全坦然地面對這件事。
“怎麼會奇怪呢，”林白舒卻說，“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有些男人有一定的機率可以懷孕生子，只是很多人都不知道這件事而已。但是，任何事物都是變化發展的，以前人們也不承認同性戀是合理的，現在同性戀還不是也可以結婚了嗎？這並不是同性戀這件事本身奇怪。所以，同理，男人生孩子也不奇怪。”
陸天雲聽完這番話，默然了一下，還是贊同了他：“嗯。”
“如果是真的是我懷孕了，你會覺得我奇怪嗎？”林白舒又問。
“……”陸天雲頓了頓，還是再次說了實話，“如果是剛開始，會；但是如果是現在，不會。”
林白舒說：“既然你現在不覺得我懷孕奇怪，那你懷孕又怎麼會奇怪呢。”
陸天雲不得不再次承認：“嗯。”
“實話告訴你，在我知道那本書的存在之後，我也思考過這個問題，後來我是這麼想的：我覺得男性擁有這種功能，應該算是天賦異稟吧，畢竟這種能不依靠別人就延續自己血脈的能力，只有很少數的男性才能有，”林白舒繼續說道，“如果一對男性同性戀人，兩個人都沒有這種功能，那他們就永遠都不可能有一個繼承了兩個人基因的孩子了。不想要孩子的話當然沒什麼，但是如果想要孩子，合理合法的途徑只有領養，這對於想要有血緣關係的孩子的人來說，可能還是會有些遺憾吧。”
陸天雲沉默著消化了一下他的話。
這對於陸天雲來說，又是一個全新的思路。
但是他仍然再次品出了道理。
是的，現在想來，如果沒有這種功能，一對同性戀還真的不可能合理合法地得到一個和自己有血緣關係的孩子。
陸天雲突然就發覺他的心態發生了改變。
他好像一下子就對自己懷孕這件事更加坦然了。
而且，他確實可以不必連自己的父母也一直瞞著。
這時候，陸天雲的心裡好像也跟著一輕，就好像是有什麼忽的放下了似的。
陸天雲說：“你說得也對，等孩子生下來之後，也不是不能告訴他們這件事。”
林白舒看他神情已經由剛才的肅然變得鬆緩了，便也笑著朝他點了點頭：“嗯。”
這時，陸天雲的手機響了起來。
打電話來的是姚雯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