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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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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夫人

有了第一次, 後續就會有無數次。

從這天起,守衛王宮的侍衛們漸漸地就習慣了克萊門特上將隔三差五忽然出現在王宮的事情。

“克萊門特上將不是在米斯塔拉嗎?”

最開始會有人疑惑地這麼問著。但慢慢的,他們的討論就變成了:“上將有兩天沒來找陛下了,你們猜他是今天會來還是明天會來?”

克萊門特前來帝都的時候, 常常會帶些小禮品。

比如說某一次他就帶了一盒新鮮出爐的“冰糰子”——米斯塔拉的特產之一, 一種甜品。室外天氣寒冷, 以至於“冰糰子”到達帝都的時候,壓根一點都沒化。

格洛爾陛下腸胃不好,不能吃冰的東西, 但這並不是問題, 克萊門特上將少有地耍了個壞,笑眯眯地當著陛下的面吃完了整盒的冰糰子。

當然後果很嚴重——上將花了整整一晚上的時間才終於把陛下哄回懷裡。

天氣漸漸走入深冬, 再由冬入春再入夏。

代表著十九歲的成熟鹿角被封進了裝滿特殊保護液體的罐子裡, 放到展櫃中。

陛下睡著了。

“下個月……”伯爵用力捏了捏鼻樑,“那太早了。”

陛下一時沒回話,均勻的呼吸聲十分輕緩。

“叫不醒的,上將。讓陛下睡吧。”塞利安說。

“現在離十月還有三個月。”伯爵皺眉。

塞利安溫聲回答:“只有半個小時,陛下,您可以再睡一會。”

克萊門特想了想,握起陛下的手腕,用他的手輕輕觸碰花瓣。

就在陛下睡著半個小時之後,曇花徹底開放。

艾薩克嘆了口氣:“現在研究處已經協同帝都醫院一起,在準備到時陛下需要使用的儀器和材料了。陛下這邊如果可以,帝國方面的公務也提早做些準備吧。”

格洛爾:“當然!”

塞利安接過文件,將它們整理入袋, 交給一旁的秘書, 對陛下笑道:“恭喜, 陛下, 之後您的工作終於可以輕鬆下來了。”

在他離開後沒多久,陛下就醒了。陛下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問:“嗯……剛剛我又睡著了?睡了多長時間?”

“唔,不用。”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時間到了陛下日常入睡的十點鐘,陛下眼皮打架。三個小時,四個小時,時間轉鍾,陛下的腦袋掉到了克萊門特肩頭,陷入沉睡。

塞利安頓了頓,接過信件,回答:“嗯。幫我把艾薩克叫來,讓他直接到陛下臥室等著。”

艾薩克很快來到,迅速為陛下檢查了一通,對伯爵說:“沒什麼事,陛下應該很快就會醒了。”

“不,我的意思是,沒有額外的問題,”艾薩克頓了頓,“這本來就是惡化的一種表現——陛下的二十歲生日快到了。”

“陛下,陛下。”克萊門特試圖將他拍醒。

“沒事,”格洛爾笑了笑,目光輕飄飄地投向了窗外,“我只是在想花園裡種的那朵曇花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開……塞利安你說,今晚它會不會突然開花呢?”

“熬得動嗎?”克萊門特很懷疑地問。

艾薩克陪著坐了會兒,很快離開。

塞利安:“……我清楚。”

“兩個月……那可惜了。”陛下低聲喃喃。

期初國內和國際輿論並不好,他們認為帝國改革推得太急,完全是在揠苗助長,給了帝國高層很大的壓力。好在隨著新規推行, 帝國局勢慢慢穩定了下來, 輿論這才被壓了回去。

塞利安見狀,彎身為他披上一件薄外套:“回去休息吧,陛下,夏天在這睡著也是會著涼的。”

書房的窗戶敞著,淺金色的髮梢在微風輕拂下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在陛下的頸邊。

艾薩克壓低聲音:“去年陛下的‘生日惡化’是從生日前一個月開始的,伯爵。今年整五,嚴重程度肯定只重不輕,估計下個月就會開始了。”

“是,伯爵。”

似乎是聽到了陛下的話語,被他念過一嘴的曇花,真在這天晚上綻開了花。

格洛爾被塞利安攙著坐起來,手背揉了揉眼睛:“對了,塞利安,下週我們挑一天休息吧,你陪我下下棋,散散步。晚上再把你的家人一起邀請過來,我們一起吃頓飯,怎麼樣?我好久沒有見過夫人和科尼了。卡琳娜現在還在北部軍區嗎?”

“您說什麼?”陛下的聲音太輕,塞利安一下沒有聽清楚。

“沒問題,陛下,我一會兒就去提前通知他們。卡琳娜現在還在北部,最近忙得很,不過再過兩個月應該就能回一趟帝都了。”

塞利安收好信件,輕手輕腳地收好書桌桌面,然後將陛下揹回了臥室。

格洛爾當晚興奮得覺也不睡了,他喊來克萊門特,兩人一起坐在花前,等待曇花的開放。塞利安嘗試將他拉回臥室,失敗。

塞利安低聲:“最近陛下忽然睡著的頻率越來越高了,真沒問題?”

帝國在這數月時間內高速運轉,各項改革全線開展,沒有一個部門能夠逃脫忙碌的命運。

塞利安有些驚訝,“休息一整天”,這樣的話語以前可從來沒有在陛下口中主動出現過。

格洛爾為最後一份檔案簽完名,長舒一口氣, 卸去了所有力氣躺靠在椅背上。

陛下閉上眼睛,輕笑一聲:“是啊。”

一位工作人員剛走入書房,見狀,腳步停在半空,慢慢收了回去,猶豫地低聲問伯爵:“伯爵,這是陛下的西部來信……陛下他又睡著了?”

“這樣也算看過了。”他說。

時間很快到了次週週末。

正如之前所計劃的那樣,格洛爾在這天之前將所有工作都處理完畢,空出了整整一天的時間。

他的雙腿沒力氣走,只能讓塞利安扶著他慢慢走。

他們沿著王宮走廊,慢慢散步到花園裡。經過養著小魚們的池塘邊,坐上小時候喜歡的大秋千,最後遣人在邊上備了一圈桌椅,置上棋盤。

然後把伊利亞叫來身邊,讓他的侍衛長來為他執棋。

傍晚時分,侍從通報可麗娜夫人與科尼利厄斯少校來到王宮。

“噢,陛下,他們來了。”

塞利安打算讓侍從將兩人帶進來,不過格洛爾卻朝他揮了下手,像是趕人一樣,笑道:“應該是你去將他們帶進來,塞利安。”

伯爵聳肩:“如您所願,陛下,那就先讓伊利亞中校陪您在這坐坐吧。”

伊利亞聞言立馬行了一禮:“請放心,伯爵,我會保護好陛下的。”

塞利安很快離去,侍衛長將目光投向陛下。

陛下坐在黃澄澄的夕陽之下,淺金色的捲髮顯得比起平時顏色要更深一些。暖橙的陽光照射到年少的帝王臉頰上,平白為這份風景增添了幾分不忍打破的靜謐。

伊利亞不自覺地放輕呼吸,不忍打破這份寧靜。

不過很快,格洛爾便側過腦袋,對他露出笑容:“把棋收一下吧,伊利亞。”

由於氣溫的升高,陛下終於不需要像以前那樣天天被裹得毛絨絨的。淺色馬甲與長袖襯衫的搭配,成了陛下目前喜歡的穿法。

現在是夏天,這身搭配放在常人身上那都是要被熱死的,不過對於陛下而言,這樣的搭配恰恰好。

伊利亞恍然夢醒,連忙上前,彎身為陛下收拾棋局。他讚歎道:“陛下,您這棋藝也太強了,連塞利安伯爵在您面前都沒有一點反擊之力。”

“嗯?”陛下漫不經心地說,“這不算什麼,伊利亞,下棋很簡單,塞利安跟我下的時候大概也沒用上全力。”

“我覺得伯爵應該是真的盡全力了,陛下。您下棋真的很強。”伊利亞真誠地說道。

格洛爾笑笑,沒說什麼,只是慵懶地靠到了椅背上,有些倦意地將目光隨意地落到了他處。

伊利亞將棋盤收拾好後,抬眼見到的就是陛下出神的樣子。這種神態在陛下的身上並不常見,或者說,至少在他們的面前很少這樣表現。

伊利亞猶豫了一下,小聲問:“陛下,您累了嗎?”

陛下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聲音。

落在花壇上的目光,看上去也沒在看花。

伊利亞試探著問:“陛下,您需要回去休息一下嗎?”

陛下這回聽到了。他目光回神,疑惑地抬起眼:“嗯?”

平日裡溫和與平靜的氣場,又圍繞在了陛下`身上。

伊利亞放下了心,笑著撓了撓頭:“沒什麼,陛下,我剛剛以為您心情不好,有些擔心呢。”

花園遠處傳來了腳步聲。

格洛爾抬頭望去,只見塞利安伯爵的身邊有著三個身影。

拖曳著長裙的可麗娜夫人,扎著高馬尾的禁衛軍少校科尼利厄斯,以及……克萊門特?

格洛爾用雙手按在棋桌上,想要撐著站起身來,但屁股只是剛剛離開椅座,就失力地重新跌回。他面不改色,側頭看向伊利亞,向他打了個眼色,示意他扶著自己站起身。

四人很快來到陛下面前,紛紛對著陛下行了一禮。

“陛下,日安。”

“陛下!”

“好久不見,陛下。”

站在最前方的是一名女性,她氣質矜貴,舉手投足之間盡顯大家風範。保養得非常好,臉上見不到多少歲月的痕跡。

她是塞利安的妻子,可麗娜夫人。她畫著淺妝,淺淡的眉線將她眼裡的溫和勾勒得格外清晰。

可麗娜夫人主動上前握住格洛爾的雙手,溫和地笑:“好久不見,陛下,感謝您的邀請。我在來之前做了一些小蛋糕,味道都是您小時候喜歡的,想不想嘗一嘗?”

格洛爾眉眼彎彎,反握住她:“好久不見,夫人。謝謝你的心意,我還記得你以前給我做的草莓千層蛋糕,它可好吃了。”

“今天也有哦,陛下,”夫人將陛下的手掌放在手中握了握,輕輕嘆了一口氣,轉頭看向塞利安,有些不悅地說道,“塞利安,你看看你,都把陛下養瘦了。”

“別怪塞利安,夫人,是我自己太挑食啦。”格洛爾乖巧地說。

他又轉向科尼利厄斯,問:“科尼,好久不見,最近工作還順利嗎?”

“日安,陛下,工作很輕鬆,”科尼利厄斯站得筆直,聳了下肩,“不過如果父親沒有天天在想辦法把我扔出帝都的話,我肯定會更開心。”

塞利安斜睨,淡淡說:“科尼利厄斯。”

科尼立刻往他的母親身後一躲,控訴:“陛下您看!”

格洛爾失聲笑:“塞利安,你原來還在煩惱這件事呀。行了,夫人,科尼,你們先坐吧。”

他將目光轉向了在場最後一人。

鎮西軍將軍的鼻樑高挺,雙眼深邃,夏日的短袖軍裝十分完美地勾勒出了他的寬厚肩背與精瘦腰身。將軍邁開腿,兩步就來到了他的面前,從侍衛長的手上將他接過,習慣性地將手掌停在腰間。

格洛爾拍了一下他的手,瞪他:“克萊門特,夫人還在邊上呢!”

克萊門特聳肩,將他扶回座椅上,又隨手撈過另一把椅子放在旁邊,側頭對夫人說:“請不要介意,夫人。”

可麗娜夫人不動聲色地抿了口茶,輕輕微笑:“克萊門特上將,您是一位很出色的將軍,有您陪在陛下`身邊,陛下一定很安全。說起來,陛下,您的項鍊看上去很特別。上將送的?”

上將剛想給陛下倒茶的動作頓在了空中。

陛下有些不好意思:“您的觀察力還是和以前一樣強,夫人。”

“只是一些小習慣,陛下。項鍊很適合您,我猜上將肯定對您的喜好非常清楚。”可麗娜夫人說。

上將將茶倒滿,吹了吹,端至陛下面前。說:“不敢說百分之百,不過,應該也有個七七八八。您說呢,陛下?”

“克萊門特!”格洛爾喊了一聲。

他輕哼一聲,主動移開話題:“夫人,你這兩年過得怎麼樣?”

夫人和陛下很快聊了起來。他們至少有一年半載沒見過了,夫人關心著陛下近年來的情況,陛下則輕描淡寫地掠過了自己的狀況,用力地誇了好幾句塞利安。

“這都得感謝塞利安的照顧,夫人。你不知道,這段時間塞利安他……”

可麗娜又向陛下說起近些年家中發生的趣事、貴族圈內無惡意的小八卦以及其他雜七雜八的事項。格洛爾陛下沒什麼雷區,任夫人挑選著話題聊著,耐心地陪她聊著天。

科尼利厄斯會在母親提到過去時偶爾說上兩句,大多時候都是撐著腦袋捏著茶杯,眼睛忍不住地往陛下胸`前的項鍊瞄。塞利安與克萊門特則安靜許多。

“對了,陛下。之前您在池塘裡養的小白魚們怎麼樣了?”可麗娜夫人忽然問。她溫柔地笑著,說,“這麼多年過去,它們應該都長很大了吧。”

“噢是的,我記得最大的一隻應該已經兩米一了?”格洛爾不太確定地看向塞利安。

塞利安說:“它已經到達兩米二了——前兩天的事。”

可麗娜驚訝地睜大眼睛,說:“噢天哪,兩米二!那我一定得去看看才行!”

格洛爾頓了頓,說:“那……克萊門特,要不你帶可麗娜夫人去逛一逛?”

這話一出,不論是可麗娜夫人還是克萊門特都有些驚訝。

克萊門特有些疑惑地看向格洛爾,只見陛下在桌下悄悄牽過他的手,碰了碰腿。

陛下的腿,用不上力?

這是不想讓可麗娜夫人知道?

克萊門特瞬間明白格洛爾的心思。他沒有辦法,只能應下。他乾澀地舔了下嘴唇,起身,禮貌地對可麗娜夫人說:“請吧,夫人,我帶您去看看陛下的池塘。”

他頓了頓,目光投向科尼利厄斯:“你也來,少校。”

科尼利厄斯端著茶杯,就等著克萊門特走開讓位呢,這會兒忽然被點到名,他睜大眼睛:“上將,我去幹什麼?”

克萊門特慢條斯理地說:“也帶你去看魚。”

科尼利厄斯背後滿是冷汗,明明父親和母親都在邊上,可他仍然覺得自己屁股底下扎得慌。

只聽陛下在邊上低聲笑了下,說:“那你也去看看吧,科尼。”

科尼利厄斯小聲嘀咕:“……好、好吧,看在是陛下的建議上。”

三人離席後,花園一下顯得有些空曠。

塞利安嘆了口氣,走到格洛爾身邊,溫聲說:“您騙不過可麗娜的眼睛,陛下。”

格洛爾低著頭,雙手捂著茶杯。他的眼眸微微閃爍,淺笑說:“我並沒想瞞著她什麼,塞利安。我只是希望至少不要讓她親眼見到。”

三人並沒有離開太長時間,很快就回來了。

不過這時候天色已經不早,坐了會兒,塞利安就找了藉口讓自己的家人回去。夫人不捨地抱了抱格洛爾,禮貌性地親親臉頰,再次囑咐他照顧好自己。

塞利安伯爵也應了陛下的命令,親自將家人送出王宮。剛一離開王宮,堪堪拐過一個路口,可麗娜就讓科尼利厄斯留在原地,一把拉起塞利安的手腕,將他快步拉到一旁。

“你慢點,夫人。”塞利安苦笑。

“慢點?”可麗娜夫人一把抓起塞利安的衣領就把他按到了牆上,壓抑著怒氣幾乎尖叫,“塞利安·蒙博特,這就是你一直不讓我來找陛下的原因?……他也是我養大的!”

塞利安動作很快,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不要在外面討論陛下的事情,可麗娜!回去,有什麼問題等回去再說!”

可麗娜反手抓住他的手腕,纖柔的五指在伯爵工整的衣袖上捏出了一圈皺痕。她撇開頭,低聲憤怒地說:“你知道陛下這些年不見我是為什麼,塞利安,他的心思在我面前一點都藏不了——他想瞞的不光是我,他也有事情在瞞著你!”

塞利安伯爵呼吸一窒,手上的力氣漸弱,被妻子反手壓到了牆上。

他沉默了一下,說:“瞞著我?……不,可麗娜,不論是什麼事情,陛下都沒有任何瞞著我的必要。”

可麗娜還想說些什麼,塞利安直接阻止了她的話語:“這樣的妄加猜測並不禮貌,可麗娜……除非你能說出更加具體的理由。行了,夫人,回去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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