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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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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對視中,程曼爾呼吸肉眼可見地短促起來,她錯開目光,從手袋裡摸出手機,晃了晃,“我接個電話。”

話落,她扭身跨過斜在地上的腿,又不小心絆了絆,被喬姃眼疾手快地扶住後連忙掙脫掉,踉踉蹌蹌地往陽臺方向去。

她無措得甚至忘了看來電顯示,接起後,啞著一把被酒精泡軟的嗓子說了句:“喂?”

“能不能別去gay吧貼我手機號了?知道現在多少變態打我手機……”

聞聲,程曼爾眯著眼將手裡拿遠,推上一側陽臺門,躲到裡頭人的視線盲區,待男人發洩完那頓糟糕不堪的言辭後,清了清嗓:“範廷遠,你都在網上請人潑我那麼久髒水了,不讓人反抗啊?”

“誰讓你不識好歹的?有錢給你賺你也不賺。”

“我是不識好歹。”程曼爾任由高樓肆意的夏風吹亂額髮,慢悠悠掀起長睫,眼神恢復了幾分清明,“你要不就整到我倒閉,對你來講應該是舉手之勞,我巴不得我無後顧之憂,到網上揭發你的真面目。”

電話裡的男人冷嗤道:“你也知道是舉手之勞?”

“程曼爾,等你幹不下去了,我就砸點錢給你辛辛苦苦做出來的招牌續命,我就愛看你那副清高又迫不得已為錢低頭的模樣,而且,你應該很熟練——”

她自知這個隔靴搔癢的威脅,在一個全國百家分店的寵物醫院總經理面前沒什麼威懾力,但輸人不輸面,她沒法以卵擊石,總得象徵性張牙舞爪一下。

她回想起她相識半月的好友與孟昭延的三分形似,心中瞭然地問起:“朝月是你妹妹?”

咚咚。

程曼爾嚇得肩膀抖了抖,回頭時,眼睛一時無法適應室內熾白燈光,不自覺眯起。

程曼爾對此毫無辦法。

她的星球旅行也是從吃了影片紅利才攢起來的人氣,更看重名聲。

“你是寧城新貴,我就靠一家店賺點養老金,你非要踢翻我飯碗的話,我給你看看,什麼叫惡人自有惡人磨。”

他暗示她要節省火化成本,背地集體火化時,她就知道,有些錢她賺不起。

男人回了她一個肯定的單音節。

兩人的對視短暫又悠長,透明折光的玻璃互相削減了對方眼中的情緒波動。

從前,她是被他養得每根羽毛都漂亮矜貴的小雀,拔掉這些羽毛後,藏在底下的翅膀迎風而展,似乎比他想象的還要龐大。

誰知,程曼爾溢位聲俏生生的諷笑,噎他:“我問的也只有,朝月是不是故意的。”

話音剛落,程曼爾火速結束通話拉黑,拒絕聽對方嘲諷。

她雙手交疊在護欄上,頭埋進臂裡,站了一陣後酒意又湧上來,腦袋像一塊泡了水的海綿,沉沉軟軟。

“她是故意的,我不是。”

默了兩息後,男人淡淡啟聲:“我能過來嗎?”

而這些帖子、博文、評論,你不可能一個個去較真。

這半年,她喉嚨像慪著一團髒抹布,上不去下不來,光犯惡心了。

“一定要現在就清醒嗎?”他語焉不詳,話中有話,抬步邁過陽臺推拉門的下軌道線,揹著人,與她一同隱匿在盲區黑暗中。

她裸露出來的肩胛骨比以前更為削瘦,側面看上去薄得像張紙,連圓弧形的鵝蛋臉也有點瘦成瓜子臉。

瘦下去後,五官量感偏大,從前性子裡隱隱約約的犟感也體現到臉上,讓向來距離感十足的美更生動與近人了。

他問:“哪種人?”

他一派鎮定自若,毫不猶豫就出賣掉妹妹。

“你試試。”程曼爾惡狠狠地打斷他話語。

“故意的?”

孟昭延隔著玻璃定定看她,陽臺上,女孩身著一件牛油果綠的吊帶裹身裙,肌膚泛起的淡粉在光線潤色下有如葉上熟果。半扭過來的臉覆著精緻妝容與微亂的細發,但掩不住她醉眼朦朧,面色酡紅。

心被兩聲敲在玻璃上的咚咚嚇得半懸著,看見門後拎著西服外套的男人時,更是被勒緊了。

最過分的,範廷遠貌似還安排過裝喪寵家長過來火化的,事後到小藍書或微博發一條明褒暗貶的體驗評價,且不停強調“只是個人觀感”,“粉絲別來攻擊我”,先行佔領道德制高點。

程曼爾偏開頭,咬了咬下唇:“孟先生也喝醉了,想吹風清醒清醒嗎?”

可直到現在,程曼爾都想不通,為什麼範廷遠非要與她合作。

三年未見,成熟了不少。

不知是否是上帝在為她的自知之明鼓掌,撐到極致的氣球在她尖甲戳點下,猝不及防地炸開了。

“孟先生不會設計我,只有我這種人,會心懷鬼胎地設計你。”

程曼爾單手托腮,抬眸望向幽灰天幕,“不知好歹……”

程曼爾雙臂交疊搭在欄杆上,蔥尖似的指悶悶戳著綁在欄杆上的珠光粉氣球。

範廷遠這通電話來得太不合時宜,今夜也實在不宜和這人過招,早前程光耀鬧了一通後,她本就有一股氣悶在心口,如今被刺一刺,情緒也激動起來。

合作不成,他便騷擾不斷,請水軍去那些拍過她店面的影片下方潑髒水。

恍惚間,她站的好像不是十六樓的陽臺,而是十六樓的鋼絲。

砰——

卻並非一帆風順,他一眼辨出。

就像面對程光耀,她不可能真拿他怎麼樣,但必須豁出去所有來應對。唯有如此,這些人在真的想害死她之前,才能掂量掂量,會不會遭到報復。

“啊!”

程曼爾低呼一聲,下意識往孟昭延身邊躲。

肩上落了一隻乾燥溫熱的手,恰到好處地扶住她,猝然拉近的距離,鼻尖也捕捉到了一縷若有若無的木質茶香,直往她腦子裡鑽。

緩神時,她腦中唯一想法時,要把家裡那罐紅茶扔了。

一點兒也不像。

程曼爾後退兩步拉開距離,抬手掖了下亂髮,渾身上下都在對抗與否認剛剛的下意識動作。

“我進去了。”

甫一踏進,孟朝月就迎了上來,“曼曼我……”

程曼爾躲開她想扶她的手,徑直越過去拿手袋,未免還在沙發上玩鬧的眾人察覺過來,場面太難堪,她低聲反問了句:“秦小姐?”

“不是,我姓孟,但我真的叫朝月,孟朝月這個名字網上都能搜到我不方便用。”孟朝月貼近她,低聲解釋:“我是想——”

“孟小姐。”她淡淡打斷,“你就是告訴我你叫孟朝月,我也認不出來的。”

她何德何能能接觸到孟昭延的親人。

孟朝月頭快低到地面上,“曼曼,我一開始確實居心不良,也是偶然得知大哥和你有關係……但我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的。”

程曼爾被她一句話逗笑,紅唇半翹:“有關係?見不得光的關係?”

含醉口吻裡生滿淬毒的刺,對準的是自己。

“當然不是!晚上你睡我這,我慢慢和你說好嗎?”孟朝月手指揪著她腰間衣片,預料到要哄,但沒想到事情剛開始就脫軌了。

“不用了,生日快樂,孟小姐。”程曼爾越過她,強撐住醉意和眾人好好道別。

孟朝月亦步亦趨地跟著,眼睛都要飛出去了,不停示意冷眼旁觀的大哥來救場。

“大哥,你幫我說說好話……”她無措地看著已經到電梯口的程曼爾,“我哄不好了。”

他抬了抬唇,神情意料之中:“妹妹,你以為我哄得好嗎?”

幸得程曼爾把賬全記在孟朝月身上,省得他又多一件煩心事。

孟昭延追了上去,一掌抵住半合的梯門。

“我送你。”

程曼爾後背緊貼轎廂側邊,冷銀色的廂門倒映出她纖瘦的脊背。

“我叫車了,不勞孟先生送。”

他走進,按下一樓。

她不是不生氣的。

剛剛被範廷遠噎了一通沒反應過來,後知後覺的氣惱在見到孟朝月時又湧出。

程曼爾氣她刻意接近,把這輩子都不敢再見的人帶到自己面前來。

哪怕她裝得再冷靜體面,剛剛的下意識動作,連同那個炸得四分五裂的氣球,都恰到好處警示了她。

有些事情是埋在她人生中的定時炸彈,說不好什麼時候就炸得她血肉模糊了。

她不想傷及別人,更不能髒了眼前這個人的衣角,唯一能做的就是遠離。

孟昭延側眸,看縮在轎廂角落,渾身上下都寫滿生疏的程曼爾,“抱歉,她給你添麻煩了。”

程曼爾抱臂環胸,電梯裡冷氣開得足,讓她在窒熱的夏夜裡發寒。

“孟先生,回去吧,你妹妹的生日。”

“朝月喊我回國,不是讓我給她慶祝生日的。”

她抬起失焦的醉眼,眼底的紅蔓延至眼下,暈開一片晚霞般的緋色,然她什麼都不想問,也不想回答,看一眼後又垂眸。

梯門啟,剛開一條縫,程曼爾就迫不及待地擠了出去。

孟昭延保持半個身位的落後,見她走得不穩,手剛觸上她肘彎,女孩便固執地躲開,非要自己一個人踉蹌著探路。

程曼爾循著街燈,每一步踩實前都小心翼翼,生怕哪瞬小腿發軟,撐不住倒下。

身後一直跟著一人,比她高上許多的黑影,和她保持著同頻,偶爾並行,偶爾又吃掉她的影子。

太討厭了,一直躲不開。

程曼爾壞脾氣來得極快,驟然扭身,不知是哭腔還是醉腔,聲線軟綿得像雲,語調卻是氣惱的:“你別跟著我了你為什麼又要管我我最討厭你管我了,你……”

她連著講話,不慎亂了呼吸,小腿緊接著發軟,被他及時攙扶住。

濃濃酒香有如一瓶釀得正好的甜果酒,綠意蔥蘢的裙色似乎為這壺酒添了些清新草葉香。

男人喉結上下滾動幾許,他睨了眼身後遙遙跟著的妹妹,待她一步三回頭地離開後才溫聲道:“爾爾,我送你回家。”

“我——”她昂聲,泛紅的臉頰籠著昏芒月光,靜了一息,又成低語:“我自己能回家。”

話音剛落,程曼爾掙開他,又往小區門口走,掏出震了十秒左右的手機,剛想接,就掛了。

她眉頭皺起,一簇火在體內亂拱,似要破開身體燒灼一切——現在的滴滴司機怎麼這樣!

然而,到門口時,只見另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伏在本田副駕窗戶前,說了幾句,本田就揚長而去,留下一地尾氣。

程曼爾睜大眼,腦袋快埋進手機裡,還是有點看不清螢幕上的字。

但,車牌號是對的,停的位置是對的,五秒後,司機單方面取消訂單。

還沒等她發作,身後半米處,一道溫冷的男聲落在耳廓,循循善誘:“你的車走了。”

“我再叫一輛。”她不忿。

“你再叫一輛,阿明就再送一輛走。”孟昭延的手虛虛圈上她肘彎,“爾爾,我來送你回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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