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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年少的羈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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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柳惠仙走後,薛宗謙的書便是一個字也沒看進去,一小瓶子精緻的藥放在眼跟前,他已經瞅了很久了。

昔日的一些畫面浮現在腦海。

那時候他們都還小,舅父託人讓他在定遠侯府的梧桐書院做掃灑補貼家用,那院子裡一院子的小小學生,先生上課時,閱讀的聲音好聽極了,他時常忘我地站在廊裡靜聽。

梧桐書院分南苑和北苑,北苑是男學生,南苑是女學生,除了侯府的孩子們,還有一些和侯府關係密切的達官貴人的孩子們,朗朗書聲宛若動聽美妙的樂曲,讓他的生活也變得色彩斑斕。

那一次他掃地,為了避免塵土飛揚,在青磚上灑了一些清水,卻不想清水灑地路面溼滑,讓一位貴公子跌倒,傷了皮肉撕了衣衫,貴公子倒是沒說什麼沒有為難他,只是他的書童小海揪住了自己不放。

他跪在溼漉漉的青磚上被所有人圍觀,小海讓他去買和公子一樣的布做成衣服來賠償公子,他依然牢牢記得那種布料的名字叫:雲上錦,是公子的哥哥花了大價錢從外邦得來的,珍貴到他一家的性命都賠不起。

羞辱和害怕將他緊緊包裹著。

蝶衣的出現如同一縷春風沐入炎炎夏日,她穿著一身蔥綠的衣裙,頭上梳著別緻的百合髮髻,髮髻下插著一柄寶石梅花金釵,粉雕玉琢的小臉上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靈氣十足。

她那句‘你起來,我讓墜兒從我大哥哥那裡取今天新到的蜀錦替你賠上白公子’更是讓人每每想起來便整個人都清爽起來。

從此之後,眾多學子中,他一下子記住了這位侯府的外孫女崔蝶衣,只要手裡的活兒忙完,他便是這位大小姐的跟班,只要她有事讓薛宗謙去辦,薛宗謙想盡辦法也要達成,替她做她不想做的功課,替她寫她不想寫的字,為逗她一樂,爬很高的樹把小貓抱給她,看到她的笑容,剛才的害怕一掃而光。

為了完成她的功課,薛宗謙起得很早做打掃,將書院內外在學生們上課之前就收拾的乾淨利索,上課的時間,他便站在牆外聽先生在裡面的講課。

只有這些課程完成之後,他才能順利幫助崔小姐完成當天的功課作業,就這樣一日一日的上著,他學到的東西也越來越多。

蝶衣高興的時候會對他笑,受委屈了也會對他哭,有心思也會和他說,尋求個安慰。

不得不說,自從和蝶衣的關係更好了之後,他的條件也在逐漸改善,蝶衣從沒有因為他家境貧寒嫌棄過他,相反,她會接濟薛家。

薛宗謙的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平民,家裡有二畝薄田,平時父親給人做苦力,母親在大戶人家做廚娘,祖母身體有恙,常年需要服藥,他家多數的收入都用來給祖母看病,所以日子過的清貧。

崔蝶衣送來大量名貴藥材,冬天送禦寒衣服,夏天送解暑良藥,薛家在蝶衣的幫襯下,過著很滋潤的生活。

兩人在點點滴滴的日常相處中,如朋友一樣輕鬆愉快,讓他漸漸對這位高不可攀的大小姐產生了不一樣的情愫。

梧桐學院的學子除了日常學習文化,男子是要習武的,女子學女紅,但是蝶衣是個例外,她性格其實是傾向於小女子多一些,但是母親比較喜歡女孩子更堅強一些,所以徐瑞蓮特意求得侯爺的同意,讓蝶衣女扮男裝跟隨哥哥們習武,師從侯府門客陸穗豐。

陸穗豐是一位江湖人物,是赫赫有名的楓林陸家鎮的主人,江湖人楓林陸翁,是一位響噹噹的人物。

薛宗謙思緒飄到幾年前,腦海裡浮現出那個在侯府意氣風發,英姿颯爽的女子,俊俏的面龐,行雲流水一般的身段。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看似什麼都富足的蝶衣,臉上偶爾有說不出的失落,儘管她不說,但薛宗謙知道,那是蝶衣心底難以觸碰的東西。

無憂無慮的歲月漸漸遠去,侯府突然出現了衰落現象,最顯著的便是梧桐書院的學子們開始陸陸續續不去上課。

漸漸地,梧桐書院就只剩下侯爺的子孫。

侯府開始遣散傭人遣散家丁,這裡面也包括掃撒書童薛宗謙。

臨行送別的時候,蝶衣第一次像薛宗謙吐露了自己的心思,梧桐書院那棵梧桐樹下,蝶衣將自己的玉佩送到薛宗謙手上,歪著頭問:“這是我從小貼身戴著的玉佩,送你”

薛宗謙沒敢說話,他視她為神,為光芒,從未奢想過敢和她平起平坐。

女子送自己貼身之物,他還是明白這其中的意思。

“你若不收,我可就拿走了,過了這個今天,我就不再提這個事兒了,你只當是沒聽見我這個話”

蝶衣臉色緋紅,假意收回玉佩。

薛宗謙急了,去觸碰玉佩的時候一把抓住了蝶衣纖纖玉手。

回憶在薛宗謙的腦海裡蕩,不覺撫摸著胸口的玉佩發愣。

離開侯府,看似結束,實則是以新的身份開始,兩人都知道身份相差懸殊,所以蝶衣鼓勵薛宗謙科考,唯有科考一條路才能讓兩人有未來。

後面發生了很多事,是他這個窮書生無能為力的,蝶衣的母親死了,從此她再沒派墜兒和雲兒送信,見上她一面比登天還難,沉寂了一陣子之後,突然冒出來一個姐姐柳惠仙。

蝶衣似乎對她很是信任,因為柳惠仙知道他們之間的很多細節,甚至知道薛宗謙曾經為了醫治蝶衣母親的疾病獨自去爬神清山採摘神清草,為此被野獸差點吃了,躺在床上十幾天才好起來。

這件事,薛宗謙連父母都沒有說過,知道這事兒的只有墜兒,當時墜兒來送些時令蔬菜,發現傷勢嚴重的薛宗謙,薛宗謙瞞著父母把那神清草送給墜兒,讓她帶回去為蝶衣的母親做藥。

當然,這些事情以前的崔蝶衣知道後感動的稀里嘩啦,如今的崔蝶衣沒有多少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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