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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聽說婚服送過來了,正說過來看看,卻不見你在宮裡,就出來找找看。”梁晉把那枝花塞進她手裡,順勢握住了她的手。
“因何事煩悶,不如與朕說說。”他目光殷切,“若是實在想家,不如朕帶你回去看看——”偏過頭時驚訝了一下,笑道:“怎麼這麼看著朕?”
“陛下恕罪。”
梁晉皺起了眉,伸手把她拉了起來,有些不悅:“恕什麼罪,說說話而已,怎麼就又有什麼罪了。”
可剛說完,漪香下意識又想開口,被他抬手止住了:“不許再說!”
漪香看著他點了下頭,他這才收回手,又問她:“如何,可要回家看看?”
“不用了,就是在宮裡待得有些悶了,出來吹吹風。”
梁晉有些失望,正想說“那算了,回去吧”,漪香卻又主動抬手碰了碰他的手,試探著握住,道:“陛下陪我走走就可以了,可以嗎?”
他反手握住她的,很是驚喜:“想去哪?朕都陪你。”
“隨便走走就好了。”
“那就隨便走走,待會兒再去試試衣服,朕叫她們好好改改不妥當的地方!”
“不用怕麻煩他們,你滿意就好。”
“現在的已經很好了。”漪香搖頭,“我也看不出還有哪裡不好。”
“嗯……那朕讓人把以往帝后大婚的服制拿來給你瞧瞧,你再看看有什麼需要修改的,儘管與她們說。”
漪香驚詫地望向他,卻被他笑著捏了捏臉:“如何?”
“這會不會有些不合適……”
“那朕陪你一起去瞧瞧!”
“……”
而婚服的成品大都隨著帝后的逝去給帶走了,女官給他們的除了以往記錄服制的冊子和樣衣,唯一能讓漪香看得見摸得著的婚服也就兩套:一套是她自己的,還有一套原來該是上一任帝后的。
冊子上把服制一應的花紋、剪裁和布料等等細節都記錄的詳細清楚。
女官跟在他們身邊,細細補充著。
最近的兩套服制有些相似,而冊子上記著的時間是“慶垣元年”和“景煦元年”。“景煦”,漪香看著那兩個字,指尖觸及時觸碰到的是逝去的短暫而漫長的兩年。
景煦三年春,帝逝於北境,九月,新帝登基。
景煦三年臘月初四,崔氏女入主後宮。
次年,帝改號豐平。
豐平元年春。春闈結束,鄒茸牽了一匹馬,等候在崔家後院門外。
杏花紛紛揚揚的落,他拉起了地上的人。十里花香拂面,縱馬踏春泥。
五月的婚禮,四月他就叫人都瞧見了縱馬帶著心上人到城外踏青。寺裡求了個上上籤,他高興的不得了,牽著漪芳的手一路上都在晃。又在桃林裡偷親了她一口,被自家孃親瞧著了,追著他揍了好久。
崔夫人抿唇無言地看著,被他們臊的自己都臉紅。
鄒夫人捏著棵光禿禿的桃枝掐著腰回來,累的氣喘吁吁:“這探花郎、好不要臉!”
好在這探花郎也知羞,羞得騎馬跑走了,半路才又偷摸回來把人牽走了,叫鄒夫人又好氣又好笑,回程時在馬車裡氣得笑出了聲。倒還是崔夫人反過來安慰她來著了。
而另一邊裡,漪芳還躲在他背後笑,笑得他耳背越來越紅,最後忍無可忍的停下了馬,堵住了那張嘴。
“還笑還笑……”他氣道:“不準笑了!”
“好沒道理——”漪芳笑著抬手勾著他的下巴,捻抹復挑那套被她學得精髓:“不準人笑了啊。”
系統提醒她:大人,注意您的積分哦,您也不想一次任務下來血本無歸吧?
系統:您可悠著點吧。
系統:京恬大人不被扣那是因為,是“他”幹得出來的事,您跟他能一樣嗎?
系統:您的積分可沒剩多少了。
“……”
漪芳收回了手,抿著唇看他。
鄒茸瞭然一笑。但也沒繼續做什麼,老實又乖巧:“我人好吧?我可沒有欺負你。”
漪芳驀地一笑,偏開了頭,眉眼彎彎的樣子卻還是被看了個正著。鄒茸牽過她的手慢慢在田埂邊走著,也笑起來。
李樹下堆了一堆稻草,菜花黃白相錯,好幾雙蝴蝶成對的在花叢間起舞著。
鄒茸轉頭看她,笑得眯起了眼。
“其實這樣也不錯。”他說。
“那就再待下去吧。”漪芳低頭看著他們牽在一起的手,輕輕撥了撥手腕間的紅繩:“直到任務結束。”
“如果你願意,我們在這裡看一場人間白頭。”
鄒茸低頭望著她,認真問:“會厭倦嗎?”
“不知道。”
“那我們作一個賭。”他說,“賭你我有沒有勇氣陪伴彼此的餘生,拉鉤。”
漪芳勾住他的尾指。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尾指相勾,他們的指印印在一起。
賭約生效。
漪芳看著他們勾著的手笑起來。
“哪有人的賭約是拉鉤按手印的啊。”她踮起腳吻上他的唇:“心機鬼。”
“你的積分又要沒了……應該我來主動才是——”一吻終了,鄒茸笑起來:“又有誰家的賭約是還要按唇印的啊?”
“我家的。”
“嗯,馬上就是你家的了。”
燦陽像是住進了他的眼裡,笑意融融的一片,連帶著把她看著他的目光都帶得亮起來。而同時暖陽撒進窗裡,映亮了兩顆滿是愛意的心。
“你看著我的目光,好像在說——”
“說什麼?”
“說——我愛你。”
漪芳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的眼睛:“嗯,你沒聽錯。她確實是這樣說的——”
“我愛你。”
兩姓聯姻,一堂締約。
今日看遍繁花,來日山川同行,白首永偕。
他們只取萬古的一點點光陰如華,伴彼此歲首長安。
探花郎遊街時都不比如今歡快,賓客盡至,鑼鼓喧天。
“我來娶你了。”
醒時他還是這樣說的,拜了天地,敬過了酒了,回來時抱住她時話都不會說了。
“安吉拉、安吉拉……”
系統一遍一遍認真數著。
汽嚕嚕:扣分、扣分……
漪芳哭笑不得,怕他醒來人都要哭傻去,笑著吻住了他的唇,堵住了話音。
見兮兮:扣分、扣大分!
漪芳:“……”
“你們是不是該自動睡眠了?”
系統們:有什麼是我們不能看的——
嗎……汽嚕嚕突然消失了。
見兮兮沉默著開啟自動睡眠。
漪芳瞭然低頭,撞進一雙眼裡,眸光在那雙眼裡閃了又閃。
“醉醒了?”
“醉就是醉了,什麼醉醒了。”他嘟嘟嚷嚷,拿起了桌上的合巹酒。
漪芳跟他說喝過了,他又拉過她的手帶著人走到了梳妝鏡前,自顧坐進了椅子裡,酒瓶在桌上磕出了咚一聲輕響。
這是真醉的不輕了。
“我給你卸妝。”他口吻輕輕地說。
漪芳被他拉著坐在膝上,手搭著他的肩看他認真的給自己拆著簪子和髮髻,手落到耳邊欲摘掉耳環時,她看見他不自然地垂下了目光。
“誰又教的你裝醉這一套?”
“……”
“嗯?”
百口莫辯,只得道:“今時不同往日,我想著裝一裝醉,睡過去一夜就過去了。”
“甘心?”
“不甘心。”
漪芳揪著他的臉轉過去:“看到那紅燭了嗎?要燃一夜的,你氣鼓鼓的作什麼?”
“我今夜若是不搭理你,你是不是要一個人氣到明年去……”
餘下的話皆聽不見了,面前的人吻過來,在腰與梳妝檯之間又覆上了一隻手,沒讓她被咯疼。
耳環被摘了下來,他起身抱著她往屏風後去。
但他忘了她總是帶著一塊長命鎖了,一戴就戴了好多年。
屏風後水聲譁然,水珠順著脖頸淌下去,長命鎖下墜著的小鈴鐺發出細碎的碎。鄒茸愣愣看著戴到自己脖頸上的長命鎖,俯身時垂下去落在兩個人的胸口,她笑著抬指撥了撥。
“一直沒問,為什麼會一直戴著它。”拇指抹去眼尾和唇瓣上綴著的水珠,他在她眉心親了親。
“小時候身體不太好,大人就給了戴著的,後來就一直戴著了。沒事的。”
“不要給我。”他皺著眉要摘下來。
漪芳笑著含住了那銀鎖,沒讓他摘。
“……會長命百歲的。”他彎下腰來,輕輕摘掉那小鎖吻住她。
一夜春宵帳暖。
潮溼的水汽凝結在紅山茶上,櫃檯上那株紅山茶的豔色像是要隨著水珠一齊滾落下來。床前腳踏上落著水痕和幾瓣碎花。
他還是把那鎖戴回了她胸前。
銀鎖在手心捂了好半天,暖的熱了才給她重新戴上。漪芳閉眼笑著握著那長命鎖摩挲了兩下,指尖淬著一絲花紅,被他抱在懷裡沉沉睡去。
翌日,門外鵲聲吵的人不得安寧。
鄒茸笑著捂住她的耳朵,額頭抵住了那再次試圖往被子裡鑽的腦袋,咬住了她的唇。令人不堪其擾的事物又多了一樣,漪芳困的眼都睜不開,手被他捏著往外伸,下意識就伸了個懶腰。
人卻還被圈在另一個人的懷裡,腹部相貼,貼在腰間的手往下按過來,使得兩個人緊貼在了一起,伸出去的手也被另一隻抓握住。他翻身把她壓進了被子裡,吻繾綣落下去。
“你不要……太、過分——”
“春宵苦短。”他模糊回她。
“……日上三竿!”漪芳扯開他扶著自己腰的手:“你還要怎樣!”
笑音在頸邊顫顫落下,他又在她頸窩裡印個吻。
“早好。”
“一點都不好。”
“哪裡不好?”
“腰不好。”
“給你揉揉。”
漪芳推開靠得極近的臉:“不要用這樣的聲音在我耳邊說話。”
“聲音有點啞了,不好聽了?”
“……好聽得要了命了。”
他得寸進尺地湊近去:“那再親一下。”
“再親把你舌頭咬掉。”
他只笑,摟著她等她醒神。
描眉挽發,對鏡貼花,他沒讓其他人插手一點,就連衣服都是自己選的。
傾髻簪芙蓉,白玉雙垂,插銀梳篦,簪紅珠簪、銜珠步搖。紅色的相思豆綴在烏髮間,漪芳抬手碰了一下,被他輕輕拍落了手,轉頭又見他又在櫃子裡翻出了一隻盒子,開啟來一隻冰煙紫玉鐲。
著的玉白色繡纏枝牡丹紋交領襦裙,外罩煙紫色褙子。
東西都不是漪芳的,她瞧著,回身看他。他著了一襲燕尾青色直裾,還散著發,笑著把一隻完整的合歡花雙環佩掛在她腰間,這才拉了她起來,要漪芳替他束髮。
“謝謝夫人。”他望著鏡子裡她的目光,彎了眼睛。
漪芳繞到旁邊開啟桌上的匣子,疊了一張方巾放進他袖子口,轉身給他束髮:“不謝郎君。”
“嗯?”
她笑道:“妾身謝過郎君。”
他就握住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拉過來親了親:“你我夫妻間不必言謝!”
“你親上癮了是不是?”漪芳一邊念著一邊收回手,給他梳髮,又聽他哼著調子悠悠念:“一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
漪芳低頭笑嗔:“要我再娶你一回嗎,新嫁娘?”
“未嘗不可。”
“可把你美壞了。”漪芳捧著那張仰起的笑臉,含笑在他山根處印了個吻。
磨磨蹭蹭許久終於出了門。鄒夫人吃到了新婦敬的茶,越看越滿意,忙著拉著漪芳說話,落在兒子身上的目光都寥寥無幾。一齊用過了早飯才放了他們離去,自己又樂呵呵到崔府找崔夫人聊天去了。
漪芳他們則是回了自己院裡,尤其懶散地躺回了榻上小憩。
近來風和日麗,天色甚是喜人。午憩結束,他拉了漪芳出去,只僕從二三,伴著他二人一起租了只船自城外一路往下游去。
餘暉從窗前落進來,漪芳依靠在他身側看他在紙上作畫。偏生半江風光瑟瑟他不畫,獨融融橙光裡一人眉眼依稀,唇紅似玫。
“不正經。”
他便擱下筆,偏不正經地靠過來,吻捉畫裡那抹玫紅。
漪芳笑著躲著。
“我為著這抹顏色,可好不容易。”他笑著指著畫上的紅,說著色彩難尋,目光卻始終笑看著她。
“有多不容易?”漪芳湊近去,眸光滿是促狹,柔軟的紅便印上他,唇間若即若離的觸碰著,是她在說話:“這麼不容易嗎?好像也很容易。”
“銜住了便容易……夫人且等等。”
柳絮落了片片,隨江波晃著,漣漪陣陣。
他們在船上隨波逐流,又驚了不知哪片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