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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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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個蛇精,快得道成仙的蛇精。 世界上那些畫本里都將我描述成吸人腦髓,挖心抽血的妖怪,或者是一心報恩,賢惠善良講義氣的白娘子。可是,以上兩種都不是我,我只是一條擺爛——修仙——擺爛——修仙的蛇。毫不誇張的說,我過得比凡人的高三還苦,凡人還可以上廁所摸魚,而我只有兩點一線。就在我以為我要再過一百年這種苦逼生活時,我卻要——死了。 被自己上次難得好心救的小鳥給……咬死了。

臨死前,我終於悟了——原來,我不是蛇,而是白蓮花啊。

好一朵美麗的白蓮花……

那該死的小鳥,又是怎麼突破我的結界,將正在蛻皮,處於虛弱期的我,給咬死的呢?

我救了它,它卻害死了我,是何緣故?它是否心中有悔?

我翻來覆去想不通,心中執念太重,入不了輪迴,就在這峨眉山下來回晃盪,成了一隻非典型的蛇妖鬼,就是說,我現在既是蛇,又是妖,還是鬼。

按理來說,我也可以修鬼道,甚至實力會比單純的妖道更強。

問題在於我已經破防了,道心受損,沒法修煉了。

於是我的工作只剩下,日日夜夜,每天詛咒小鳥。

一咒小鳥人生淒涼,不許成仙不許成親不許成功。

二咒小鳥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並附送人生四大悲:少年喪父母,中年喪配偶,老年喪獨子,少子無良師。

三咒小鳥趕緊死,畢竟它生來薄情寡義忘恩負義恩將仇報,活著浪費空氣,死了浪費土地,生來何必呼吸,不如陰間種地……

我死的那天,正是鳳凰涅槃,浴火重生,重現於世之時。

六界中早有傳聞: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麒麟、鳳凰幾大神獸,遇見可食之,立即成佛。

溫馨提示:幼崽時期的神獸,雖然肉少,但是肉質鮮美,易於捕捉,小火炙烤,食用更佳喲。

說出這句話的大妖言之鑿鑿,好像真的吃過神獸一樣。

雖然沒什麼人信它真的吃過神獸,但是大家都對吃神獸能成佛這件事深信不疑,就像信吃唐僧能長生不老那樣,簡直是狂熱。

我恍然想起,害死我的那隻小鳥,好像就是一隻該死的鳳凰。

憑什麼?

我這好妖身死道消,妖不妖鬼不鬼。

而那隻該死的鳳凰,它卻浴火重生?

憑什麼?

它都沒有心魔的嗎?

我為妖的這一生,該修習的仙術都修成了,就差這一百年,只要經歷一點點小小的磨難,我就能羽化成仙。

是的,我盼著能早日成仙,從此擁有仙界編制,娶上仙界夫君,過上我夢幻般的鹹魚生活!

可惜,我現在已經死了,遙記當年,觀世音菩薩當時只說是,我會經歷一點小磨難,沒說我會死啊!

果然,滿天神佛,心中皆魔,慣會騙人。

古人曰:“神佛之話不可信。”誠不我欺也。

是以,在我蛻皮渡劫之時,我設下萬千結界,隱匿身形,在那方洞穴中艱難求生,我沒告訴任何人我的行蹤,且命族中小輩幫我打掩護,我只身入了洞穴,就怕著了六界正派的道。

現在回想起來,我在那時就犯下了兩個重大錯誤,一是沒曾給雷電設個拐彎抹角術,二是沒去管跟在我身後隨我一同入了洞穴的死小鳥。

悔啊,悔之晚矣。

雷電暴露我行蹤,小鳥趁火打劫要了我的命!

死小鳥其實有名字,還是我翻爛了人間的字典給他取的――黎威。

因為在我初遇他的時候,正是他落魄之時。

我希望他身處黑暗,卻眼見光明;身陷溝渠,卻仰望星空。我更希望他能早日成長,不再被六界眾人視為視為食物,而是能威武不屈,於是為他冠姓黎名威。

這真的是個好名字,但是如果我早日來到人類世界的現代社會,我就會知道,電視裡面的反派,十個八個都叫什麼龍、威、強……

書讀少了,失策!

初見時,他懷裡抱著他心愛的姑娘,身前站著數十名所謂的六界正派,拳拳圍攻,陣仗就像是六大門派圍剿光明頂那麼大,大家都說他是入了魔的鳳凰。

唯有早日食之,方可避免他為禍人間。

我卻不以為然。

咱們六界公認的魔王已經死了好久好久了,老魔王死後,整個魔界早已不足為懼,況且佛、仙、妖、鬼、人界都不是吃素的,各界人才輩出,怕個球的魔。

這些正道的,逮著一些人就說人家是魔王,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們就是想吃鳳凰肉,早日成佛了。

孔雀大明王一定是他們的偶像。

像在湖裡洗澡的七仙女,被誣陷成魔,給六屆正派吃了,天界發好大的火,但是法不責眾,最終不了了之;那西天取經的美猴王,是真是假不知道,但是五指山下我去過,那裡只壓著一副猴子屍骨,想來是早被吃了,他只是個石猴,誰替他伸冤哪。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

這個世界對神佛極度狂熱,人人都想拉佛成魔,自己成佛。

瘋了都瘋了!

這個世界終於是比我都還要瘋了!

而且最過分的是!

要加入所謂的六界正派,需要獻祭幾樣成魔的珍寶,以供前輩品嚐,這樣才算是有進入的資格。

六界正派中,等級森嚴,以實力和貢獻度排資歷,他們還設下江湖通緝令,上面按有害程度和稀有程度,為每個該死的“魔王”排名,傳銷都沒他們能吹。

如果按他們的規矩算,就算排了無數個魔王,那也排不到我,因為我只是個肉體凡胎的小妖精,還沒達到能上桌的水準。

我很不服氣,於是打算教訓教訓他們,讓他們知道,就算是肉體凡胎的小妖怪,也不是他們能看不起的!

於是當年的我擋在了黎威的面前,嘲諷了一番他們幾百號人欺負人家小孩子,然後就隻身與他們六界正派打了個昏天地暗。

其實我真的只是一隻普通的小妖怪,但是我出人意料的很能打,我只能把這歸結於六界正派的武力值太低。

那次,我身受重傷,被死小鳥黎威送去了南海紫竹林養傷。

也是那次過後,我得到了南海觀世音菩薩,無用的點化。

她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

畢竟她當時力保我的姑媽白娘子和青小姨,紫竹林都差點被六界正派拆了,大約菩薩真的很鍾愛我們蛇精吧。

我聽到她這樣說過:“我曾遇見一人首蛇身女子,她渡我成菩薩,我想回報她的恩情,可惜,她早已消散於這天地之間了。”

人首蛇身,不還是蛇精。

有六界正派的弟子追來,我只覺得菩薩也危險了,因為大家覺得菩薩也能吃,吃了也能成仙。

如今菩薩沒吃到,吃幾根紫竹還是可以,於是菩薩的紫竹林被他們砍去大半,做成了竹筒飯。

我也曾嘗過一口,竹筒飯確實很香。

後有人專門為我立書作傳,將此戰描繪成我英雄救美,義薄雲天,剿滅六界反派的第一戰。

雖然有些誇大的藝術成分,但是我以我的蛇格作保,上面大部分都是真的。

我修養好了以後,從此家喻戶曉,所有人都知道峨眉山出了一個可以單挑六界正派的大蛇王,有許多被六界正派迫害的人前來投靠我。

我建了萬蛇窟,收了上千門人,重要崗位由我蛇族子弟掌握,我很是放心。

而在那一戰之中救下來的黎威,我成天逍遙自在,沒心情管他,總之他活的好好的就行。我隨意給他指了個蛇師父,他師父說他戰後丹田破碎,再沒有修煉的天分,只能好好養著,像凡人那樣等死了,於是便將他打發去了藏書閣看門,左右這小子有幾分讀書人的氣質,愛看書。

我沒想到,他在書裡,卻是學習了很多對付我們蛇族的辦法,我這下就是引狼入室了,成了南郭先生。

再見,就是我死之前了,他正張嘴一口一口將我吞吃入腹,那是我第二次這樣正眼看他,我至今還是沒有想明白,他為什麼這麼恨我。那時他已成青年,當年的落魄俊美不見半分,臉上鬼氣纏繞,儼然已經入魔……

那日的情景我依稀記得,洞穴之中,我這些日子天靈地寶吃了不少,煩惱那是一點沒有,過得逍遙自在,臨門一腳,我就要成仙了。

六界正派不知道從哪裡得到了我即將成仙的訊息,原本他們以為我只是一條不入流的小蛇精,紛紛呼道看走眼了。

現在他們佈下了重重殺陣,以圖一鍋煮掉我,未成仙之前的半仙之體是很脆弱的,而半仙之體是最滋養的補品,大補!

而他們卻沒料到我萬蛇窟實力強勁,憑我手下弟子便將所有六界正派眾人阻擋在外,唯我一人,入了洞穴。這是當然,蛇族已經許久沒有蛇成仙了,上一個能飛上天的還是我姑姑白娘子,她生了兒子——我的大表哥文曲星,我們多多少少與天界沾親帶故。因著我姑姑身死道消,所以就便宜了我。

洞穴內,在我成為半仙之時,我正不斷吞吐我的蛇丹,裡面蘊含我這些年的精氣,只要我能夠全部吸收,捱過雷劫,我就可以成仙了。那些潛伏已久的六界正派,忽然就動手了。

我確實不將這些人放在眼裡,可沒想到他們不知道從哪裡挖來了我姑姑的屍骨,做了秘法,埋了殺陣,將我困在一方世界裡,動彈不得。

該死,我想了很久也沒想出來,這些虛偽的六界正派怎麼會使用我蛇族秘法。

我震碎了他們的殺陣,卻沒防住殺陣中的毒氣,我被毒了一下,拼著最後的力氣終於將毒素死死壓下,躲到了角落裡。只待蛇丹破珠,雷劫降臨,我便可化龍成仙了。

然而,那些被震碎了殺陣的六界正派卻久久未曾離去,他們在洞穴之中苦苦尋找我的蹤跡,此時此刻,我是再無力氣與他們相鬥。我一邊吐息納氣,吸取天地靈氣;一邊壓制毒素,小心躲避,再不能分心做其他。

忽然之間,我只覺肩膀一痛,我痛呼一聲,正要發作之際,被人捂住了嘴,我抬頭一看,來人一身氣息邪魔狷狂,魔氣沖天,我險些以為看到了大魔王。

“族長,是我,黎威。”來人竟是黎威。該死的小鳥,把自己搞得這麼醜做什麼。

他見我認出了他,終於便放開了我。我有些討厭醜東西,怕他圖謀不軌,我施展小小的法術,沒費什麼力氣,就將他禁錮起來。我是有些小看黎威了,我以為他丹田破碎,與凡人無異。我以為他周身黑氣是修煉黑靈術導致。

我蛇族黑靈術,無需高天賦,無需丹田。是一門嚇唬人的法術,給小孩修來玩的,一些老弱病殘也修習此術,可以益壽延年,負責給蛇族守墓。

誰成想,在我蛇丹破珠之際,他一把掙開了我的禁錮,將我蛇珠吞入腹中。我愕然的盯著他,只想將他肚子剖開,取出蛇珠。

我修煉了幾千年的蛇丹啊……

殺鳥奪珠!

我二話不說,舉起太乙劍刺向他的腹部,卻刺不進,沒想到他吸收的如此之快,我的蛇丹已然成了他的保命符,而蛇丹破珠,現在我也奈何不得。

我又揮劍斬鳥頭,卻被他一個睜眼彈開。

我幡然醒悟,他周身的黑氣竟然不是黑靈術,而是封印,對魔王之子的封印。

我也才意識到,原來當年六界正派說的,他是魔王之子,居然是誠不欺我……

可是他是鳳凰啊,鳳凰的琉璃淨火和涅槃之火,為萬魔不侵。

魔王?是怎麼做到的?

我更是忽然意識到,這個黎威,跟隨我進洞穴,一開始就要為了趁我虛弱之時,奪走我的蛇珠,他力量不夠,所以才等我將所有事情都處理完畢之後,他才出現,背後插刀……

這小子!真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盤!

只可惜我這一生!修行千年,積德行善,到最後,竟然是給別人做了嫁衣!我真是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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