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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什麼提醒啊？林幽無語。
她又問了些無關緊要的問題，可是那女人突然閉口不言，像一尊靜止的雕像，只有眼睛在滴溜溜地轉動。
林幽看著女人像提線木偶般盯著自己，不由深吸一口氣，轉身走進宅邸深處。
昏暗的光線照在她頭頂，她逐漸看清了，院子中間有一座天井。然後，是關門的聲音。
“吱呀。”宅邸的後門緩緩關上。
林幽回頭一看，那個女人已經不見了。
天井後面有一條長長的通道，應該是通向這座宅子的前端。林幽抬頭看看，確實沒見到放在外面的攝像機，也沒有別的什麼工作人員。
剛才那個女人看上去和酒店的工作人員一樣，他們應該都是NPC。
她咀嚼一番女人的話，無奈地開啟自己的劇本，仔細翻閱起來。
第一頁是網劇的名字，《霸道大少爺要和我先婚後愛》。
林幽嘴角一抽，這是什麼鬼名字，小學生都比它會起名吧！
她又翻開第二頁，大致介紹了網劇的故事背景和主要情節。
故事發生在歷史上一個不起眼的小朝代，皇帝深得民心，百姓也生活平順。有個中部小鎮叫江洲，江洲的中心地帶有座柳宅，宅邸主人柳清世代經商，家族富庶。只是近來女兒大了要嫁人，柳老爺決定把女兒柳如夢嫁給世交的葉家公子葉少春。
居然是本古裝劇……林幽讀完，心裡直犯嘀咕。這劇本怎麼沒頭沒尾的，結局都沒寫明白，像是隻寫了一半。難道是編劇還在趕稿？
她又翻到第三頁，突然愣住了。
劇本上竟然沒幾個字。
她又翻來覆去掃了幾眼，確定自己沒看錯。整個劇本一共五張紙，只寥寥數筆寫了她的角色是柳家才入府的小丫鬟，今年剛滿十四歲。
她確實是無關緊要的小角色，可就因為這樣沒有臺詞，是不是太草率了？……林幽嘆了口氣，不知道顧長明和薛鼎在這裡分別扮演哪些角色？
想了半天也沒什麼頭緒，林幽決定直接進去莽一把。
在莽之前，她又回過頭試圖去開啟後門。這門好像是從外面鎖上的，她推了推，兩扇門紋絲不動。
既來之，則安之。林幽在心裡反覆默唸著背景故事，走進了天井後面的通道。
通道造得四四方方的，牆上綠影斑駁，隱約能看到成片的黴斑。穿過通道走出來，林幽的眼前突然開闊起來。
宅邸的前端是連綿的院牆，青磚紅瓦，亭林書閣。四五間古樸的房間嵌在院落四周，門前種著幾棵蒼天大樹，樹下還安放著一組石頭桌椅，看上去很是雅緻。
只是……秋天了，院落裡的玉蘭樹和杏花樹居然還成片成片地開著花，好像春天從沒過去一樣。
作為“門”後的世界，林幽雖然見怪不怪，但盯著開得無比妖冶的白花，心裡還是有些犯怵。
林幽又往前走了兩步。
乍一看，亭子裡好像坐著個人。
她把劇本掩在身後，慢慢靠近。
亭子裡的人這時轉過頭來，見到她不由微笑著點點頭。林幽一瞧，那是個中年男子，下巴上蓄了把山羊鬍，著一件青色長衫，一手捧著本薄薄的賬本。
“請問……這是《霸道大少爺要和我先婚後愛》劇組嗎？”林幽大著膽子，一邊問一邊拼命壓制住心裡的羞恥感。
“劇組？”中年男子一愣：“是為何物？”
這還直接演上了？林幽也是沒想到中年男子會有這等回答，想了想，又繼續問道：“那……請問傭人房在哪兒？”既然她是丫鬟，主要作用應該就是幹活兒，那麼先去見上級報到會比較合適。但劇本里沒有地圖，所以只能向別的演員扮演的角色問路。
“哦，你是新來的吧。”中年男子見狀，眉目間神色瞭然，隨後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前方。
林幽點頭道謝，往前走去，逐漸看到個挺大的院子。
傭人房在院子的一個角上，裝修普通，和剛才經過的亭臺樓閣有明顯區別。
林幽走到房門口，輕輕敲了敲門，一箇中年婦人開了門。
“你是……？”婦人皺起眉頭。
“我叫阿蓮，是新來的丫鬟。”林幽答。這是劇本幫她安排的身份。
“哎哎，進來！叫我荷嬸兒吧。”婦人像是鬆了口氣，眉頭登時舒展開來：“老爺也真是的，新買的丫鬟也不一起送來，害我總是擔驚受怕的。”
林幽摸摸臉。原來宅子裡的丫鬟都是買來的？可是丫鬟有什麼可怕的？
她掃了一眼，屋裡沒有別的人，只有堆積如山的工具，上面蒙了薄薄一層灰。
果然是被廢棄的影視城啊。
荷嬸見她表情，壓低了聲音問：“你進來之前，沒聽說呀？最近可不能出門！”
林幽一愣：“聽說什麼？”
荷嬸湊過來，神秘兮兮地附耳道：“這柳宅最近……正鬧鬼呢！”
林幽被她神神叨叨的語氣弄得一個激靈。鬧鬼？她的劇本里怎麼都沒有交代呢？這未免太過刺激了吧。
“荷嬸兒，你的劇本里寫過鬧鬼這事嗎？”林幽想弄明白。
“劇本？那是什麼玩意兒？”荷嬸瞪大眼睛。
“我們不是在拍戲嗎？”林幽語氣急切：“你演的是荷嬸，我演的阿蓮啊！”
荷嬸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看著林幽，像是在看一個怪物，許久才顫聲開口道：“阿蓮，你瞎掰什麼呢？荷嬸兒打小就在這柳宅住著，什麼演不演的，你不會是……老爺派來試我的吧？”
林幽見她似乎被嚇到了，心頭一沉。
剛才碰到的中年男子，現在的荷嬸，兩個人都不像是知道有劇本這回事的人，倒像是……這部網劇裡的NPC。再加上後院的門無法開啟，也不讓出門，整個柳宅就是封閉的。
她現在，相當於真的進入了柳家所在的那個世界。
後院那女人果然是騙她的。
林幽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當務之急是弄清楚整個柳宅的情況，然後找到顧長明和薛鼎，再商量怎麼出去。
“……我跟您開玩笑呢，別介意啊。”想明白這些，她便跟荷嬸嘮了起來。
聊了會兒天，林幽才知道，剛才後院的中年男子就是柳宅的主人，柳清。柳清與夫人育有一女，名叫柳如夢。
柳宅連管家在內共有十三名傭人，七男六女，而荷嬸則是柳宅的僕婦，專門管理丫鬟。
“這鬧鬼是怎麼回事？”林幽問。
“……哎喲，你可別提了。”荷嬸緊張地瞧了一眼外面，跑過去關上房門。整個傭人房頓時暗了下來。
“原本啊，這柳宅裡的下人可比現在多。誰知從去年開始，宅子裡就不停地死人……先是阿桃。阿桃是阿花的遠房親戚，聽說阿花在柳宅做下人，特意來投奔她的……沒想到那天晚上阿桃剛到柳宅，就不明不白地死了……”
“怎麼個死法？”
荷嬸嚥了口茶，穩住心神道：“屍體是老爺先發現的，阿桃死了之後啊，屍體被人倒掛在樹上。宅子裡膽大的男丁當時都圍過去看，發現屍體有個特別奇怪的地方。”
“哦？”
“她沒有臉。”
林幽一抖：“……‘沒有臉’是什麼意思？”
“唉，就是字面意思。那姑娘的臉上沒有五官，也沒有起伏，就好像被人硬生生剝下來一樣。”
“會不會是遭人妒忌，然後被人毀容了？”林幽問。
“如果那臉上有血，也就罷了。”荷嬸聲音抖了抖：“可我們都看過，阿桃那張臉上又滑又平整，一點被剝除的痕跡都沒有，就像……就像是用什麼器械切下來的……實在不像是人為。”
“等等……既然屍體沒有臉，你們是怎麼認出她是阿桃的？”
“是小姐說的……”
“柳家大小姐，柳如夢？”林幽突然想起來，劇本里確實有這號人物。
荷嬸點點頭：“你還沒聽說吧，我們家夫人有神仙庇佑，出生的時候，附近一帶的房子，屋頂上都是紫氣！”
“還有這種事？”林幽訝異道。她只在傳說裡聽過類似的內容。
“可不是！”荷嬸一時忘了恐懼，得意道：“夫人嫁進了柳家之後，宅邸中的花花草草都長得特別好。外頭都誇夫人是祥瑞之人，有神力呢。”
難怪……林幽明白後院為什麼會有玉蘭和杏花了。
“生了小姐之後，那神力好像就轉移到小姐身上，小姐早慧，什麼事都瞞不過她的。”荷嬸說：“當時連老爺都認不出屍體是誰，小姐卻憑氣味認出那是阿桃。”
“氣味？”林幽蹙眉。
荷嬸頷首：“我們家小姐厲害吧？哪怕是才接觸過的人，只要她聞到對方身上的氣味，就能知道對方是誰。”
“後來阿花也過去指認了，說屍體穿著阿桃最喜歡的那套衣服，脖子上還戴著阿桃母親給的一塊觀音玉……阿花那時候哭的呀，都成了淚人，看著可憐得很。”荷嬸感嘆：“自那以後，阿桃確實沒有再出現在宅子裡。”
林幽托腮：“官府的人來調查過沒有？”
“來過好幾回了，可換了好幾個仵作也瞧不出個所以然。老爺派家丁四處尋了好幾天，也找不到被剝下來的臉皮。”荷嬸嘆了口氣：“最後就當成無頭公案，草草結案了。”
“後來呢？”
“第二個死的是阿竹。那天早上我睡醒，剛要去賬房找王管家，就看到一具屍體倒在賬房的門邊上……我當時害怕呀，哪怕是白天，也不敢仔細去看屍體，因為那具屍體上……也沒有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