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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道很黑暗,秋娘多希望能出現一束光,或者出現一隻螢火蟲。
遂道的地面平整,還有點滑,牆壁也平整的像玻璃的平面。
摸著牆壁走,秋娘慢慢感覺到她腳下踩的不是大地,她好像倒立在空中滑行。
腦海裡慢慢出現了幻覺,有風聲,有雨聲,有打雷聲。
幻覺裡一會是冰天雪地,一會是烈日逼人,寒冷與灼熱交錯著折磨著人的神經。
秋娘的腦海裡,全部是打著卷兒的一個個旋渦,旋渦裡有億萬個小顆粒象一個個刀尖,刺穿了自己的身體。
血,自己變成了一團血肉模糊的怪物。
秋娘已經沒有了意識,她不知道自己是在走,還是在飄。
“咕嚕”一聲響,喚醒了秋娘,已經不知道沉睡了多久的眼皮睜開了,秋娘才發現自己還活著。
那聲“咕嚕”聲,是飢餓的肚子發出來的聲音。
秋娘的手,摸到了一個方塊形的東西,像她小書櫃裡的魔方。
魔方是靠著旋轉來恢復它的原狀,秋娘好奇的轉動了一下。
魔方動了,牆壁也動了,一束光劃破了黑暗,一面牆,緩緩的升了起來。
秋娘看到了乾淨明亮的陽光。
迫不及待衝了出去,深深呼吸了一口空氣,空氣好像是甜的。
面前出現的是一個破敗的只剩下幾十個半截土牆壁的小村莊。
秋娘回頭看看身後,沒有漆黑的洞口,只有一面與遂道里面一樣光滑的牆,牆上,深深刻著二個小字:銅板。
字型,是家裡書本上的字型。
秋娘現在要做的不是研究這堵奇怪的牆,她最需要的是食物。
這是一個被廢棄很久的村莊,有村莊,應該就有果樹罷。
沒有,這個村莊,除了一些不知名字的樹,秋娘意識裡面能吃的東西一個都沒有。
秋娘沒有野外求生的本事,她需要找到人,有人的地方才有吃的。
第二個村莊,秋娘見到了一位老奶奶,老奶奶就坐在村口,手裡拿著一塊紅薯。
秋娘問道:“奶奶,你有蛋糕嗎?”
蛋糕?
老奶奶搖搖頭:“孩子,蛋糕是什麼呢?奶奶的家裡,只剩下了幾塊紅薯。”
秋娘說道:“奶奶,我奶奶說,等我晚上回來,就吃蛋糕。”
老奶奶說道:“餓了吧!村裡沒有人了,奶奶在等我的孫子,他最喜歡吃紅薯,給你吧!”
老奶奶把手中的紅薯遞給秋娘,慈祥的看著秋娘狼吞虎嚥的吃完。
老奶奶說:“小女娃,你向著東方走,你會見到一座大城池,城裡的人,才有吃的。奶奶很抱歉,紅薯越來越少了,奶奶養活不了你。”
村裡的人都逃難去了,老奶奶堅守著這個村莊,只為了等到她唯一活著的、當了兵的孫子回來。
秋娘沿著大路往老奶奶指的方向走去。
路上,都是破敗的村莊,途中,遇到二隊騎兵,一隊逃一隊追,他們騎著戰馬從秋娘的身邊衝過,沒有人看秋娘一眼。
秋娘餓急了,摘了樹上的葉子,喝了小河裡的水,樹葉與河水不但不能填飽肚子,還在肚子裡翻江倒海。
秋娘不知道走了多久,遇到了一隊人。
走在前面的是女人,有二十幾個。
跟在後面的,是騎著高頭大馬的軍隊,有一百多人。
女人們雖然蓬頭垢面,所穿的衣服質地非常的好,如果不是沾滿了灰塵,這群女人,應該是被養在溫室裡的花朵。
其中有一個女人,是這群女人中保持的最乾淨的,她潔白的衣服上繡有淡紫色的蘭花。
她,叫歐陽婉兒。
她所表現出來的氣質,與她現在的狼狽很不貼合。
秋娘站在路中間。
這群女人走到了秋娘的面前,停了下來。
歐陽婉兒走出女人群,來到秋娘的身邊,蹲了下來抓著秋娘的手,問道:“小女娃,你父親母親呢?”
秋娘哽咽,說道:“見不著了。”
見不著了,是死了吧!
“家中還有其他人嗎?”
“都見不著了。”
也都死了吧!
戰亂,在這個國家蔓延。
歐陽婉兒一把抱秋娘入懷中。
後面的軍隊中有一個年輕大漢下馬走了過來,他輕輕推開圍著的女人,走到歐陽婉兒的面前,恭手說道:“夫人,天黑前我們必須趕到天都城,那邊有人在等著我們。”
歐陽婉兒淡淡一笑,說道:“蕭將軍,辛苦你了,我走不動了。我都是快要死的人,遲到了更好,最好是他馬上下旨殺了我。”
被稱為蕭將軍的人叫蕭鋼,他沉默了一下,慢慢說道:“活著,說不定還能見到那一天。”
歐陽婉兒搖搖頭,悽然冷笑:“會有那麼一天,可是,對我來說還有什麼意義呢?”
心都死了,活著的只是一具屍體。
蕭鋼抬頭,他不想讓女人看見他眼中有了淚光。
歐陽婉兒放開秋娘,問道:“蕭將軍,還有吃的嗎?這個孩子餓壞了。”
蕭鋼伸手在懷裡掏了一下,拿出一塊牛皮紙,從牛皮紙裡拿出了一塊硬邦邦的牛肉塊,遞給秋娘。
這不就是烤熟的牛肉乾嗎?
在秋娘年小的生活裡,牛肉乾屬於定量供給品,每一個人出門,都要小心的提防著天上掉下來的金屬殘片,哪有心思養牛。
秋娘接過牛肉乾,大口咬了起來,如果這時候再來一瓶冰凍的飲料,才是爽啊 !
歐陽婉兒伸手摸了一下秋娘亂糟糟的頭髮,問道:
“蕭將軍,你能帶她走嗎?”
蕭鋼是難得的正直的人。
蕭鋼點點頭,說道:“可以。”
秋娘拉了一下歐陽婉兒的衣服,說道:“我可以跟著你嗎?你和我媽媽長的很像。”
能與歐陽婉兒長的很像的女人,自然是傾國傾城的。
歐陽婉兒從秋娘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六歲女兒的影子。
淚,無聲的流淌著。
就在這一瞬間,歐陽婉兒做了一個決定,她要活著,要把這個女孩培養成能為她復仇的人,就算再屈辱,她,也要活著。
歐陽婉兒在秋娘耳邊問道:“你可有名字?”
秋娘回道:“我叫秋娘。”
歐陽婉兒喃喃道:“秋娘,以後,你就是我的女兒,我是你娘!”
…………
日落,霞光初上,這隊人馬到了一座大城池。
高大的城池門口上邊,寫著漆黑的三個大字“天都城”。
進了城門,有一群穿著官服的人早已經等在那裡。
蕭鋼拉著一個帶頭的人走到一邊,低聲說道:“朱大人,人交給你了,不能死,她死,你死。”
朱大人叫朱頂山,乃天都城的城主。
朱頂山小心翼翼問道:“真送到青樓嗎?要接客嗎?”
蕭鋼猶豫了一下,模稜兩可說道:“隨她吧!”
朱頂山會意的點點頭。
蕭鋼帶著他計程車兵離開,朱頂山叫過一個穿著晶亮鎧甲計程車兵,應該也是一個將軍,交待了幾句,帶著一眾官員離開了。
留下來的將軍臉上變幻了幾種表情,走到歐陽婉兒的面前,撥出了一口氣,說道:“夫人,請跟我走吧!”
街道上人來人往,見到歐陽婉兒這隊人,紛紛讓開了路,猜測著是哪家官臣人家的女家眷。
到了一座大院,院門口已經掛上了燈籠,大院裡面的二樓,傳來絲竹之聲。
將軍停在了門口。
從裡面走出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扭著腰肢,誇張的擺動著碩大的屁股。
“劉將軍,你是何意呢?”
聲音裡依然有著小女人嬌嫩的“嗲”音。
將軍冷著臉,拉著這個女人走到一邊,小聲交待道:“花姨,送給你一個女人,不要讓她過得很舒心,不過,如果她死了,你這裡的人,都要死。”
花姨就是這個大院的主人,她看了一眼女人群裡的歐陽婉兒,臉色大變,她這裡,經常遇到這種情況,最傷腦筋。
將軍回到歐陽婉兒的身邊,說道:“夫人,你可以帶上兩個人,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
歐陽婉兒抬頭看了一眼大門,兩個燈籠中間的門楣上,寫著“金香樓”三個紅豔豔的大字。
歐陽婉兒淡漠一笑,拉過秋娘與她身邊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孩,走進了大門。
怎麼還有小女孩呢?
花姨驚訝的拉了一下將軍的手,指了一下秋娘。
將軍搖搖頭,帶著其他的女人離開,灰朦的街道,吞沒了她們。
花姨走在前面領路,院裡短短的一段路,隱隱約約有著花粉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