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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世人都曉神仙好,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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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時分,趙曉天恢復了知覺,輕咳了兩聲,吐出嘴裡含著的煢葉。

青竹一夜未眠,一直待在篝火旁全神戒備的盯著屋外,見趙曉天甦醒,這才鬆了一口氣,登時感覺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趙曉天一把將其抱住,看著她蒼白的臉色,眼中滿是心疼。伸手探進肋下,青竹失去血色的面龐立馬露出痛苦的神色,看著青竹的臉色,只得放輕了手上的動作,確定了青竹的傷勢後便收回了手。斷了幾根肋骨,不過性命無憂。

好在當時段濤想要詢問冉冉的下落,並未下殺手,否則此時趙曉天只能抱著青竹冰涼的身體痛哭了。

將青竹安置於篝火旁,又給篝火加了些柴,將火勢燒得旺了一些,青竹現在身體虛弱,不能受涼。

開啟包裹翻找了一下藥物,這些平時都是青竹在保管負責,趙曉天認識的並不多,翻找了一圈,才發現一個眼熟的藥瓶,是天香丹,不是療傷藥,但具有緩慢修復身體損傷的功效。於是倒了一粒天香丹,想了想,又倒了一粒,這樣,青竹的傷勢應該算暫時穩住了。

將神廟簡單檢查了一番,趙曉天的臉色陰沉了下來,鄭孟輝離去後便沒有再回來,顯然是出了變故,也不知他現在怎麼樣了?可現在青竹受傷昏迷,他不可能丟下青竹獨自外出,那樣太危險。

神廟中,趙曉天守著青竹,看著三元神像發呆。

三元神像在擊退段濤後,便沒了動靜,彷彿一切都不曾發生過。當時異變發生的太快,事後趙曉天和青竹都有些迷糊?真的是神仙顯靈嗎?這個世界真的有神仙嗎?那麼,修仙者呢?

之前在平陽縣,屠晉平的一隊人馬被離奇團滅,趙曉天當時便曾懷疑過,只不過後來覺得是赤旗軍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可是現在……

趙曉天起身走到神像前仔細打量了一番,就是普通的泥塑神像,並無什麼特殊之處,皺著眉想了一會兒,抽出鐵木棍握在手中,試探性的敲了敲神像,沒有反應。

趙曉天等了一會兒,加大了力道又敲了敲,神像還是沒有反應,看向神像的眼睛,猶豫了一會兒,試探性叫了一句:“鬥雞眼?”

依然沒有反應。趙曉天有些為難,總不能像段濤那樣試探吧,他可沒有段濤抗揍,被那樣來一下估計直接就沒了。嗯…也不知道段濤死了沒。

沒再瞎折騰,趙曉天在青竹身旁打坐調息、鍛鍊內功,一直到晌午時分青竹才悠悠轉醒。讓兩人慶幸的是,段濤沒有出現,可能已經無了。讓兩人不安的是,鄭孟輝也沒有出現,可能也無了。

簡單補充了一些能量,趙曉天便攙扶著青竹出了門,雖說當下情況不適合繼續趕路,但停在原地不動同樣不安全。

“你會怪我嗎?”

趙曉天看向青竹,有些不解,“怪你什麼?”

“是我讓他去引開段濤的,如果……”

“青竹,”趙曉天打斷道:“不要胡思亂想,這不怪你,面對段濤那樣的高手,我們都沒有勝算。”

“可我知道他不一樣,他和公子來自同一個地方。”

趙曉天愣愣的看著青竹好一會兒,也不知道她僅憑猜測,現在究竟知道了多少,“走吧。”

走出一片密林,兩人感覺到周邊的氣溫驟然下降了十幾度,而且一股淡淡的清香傳來。趙曉天和青竹對視了一眼,都感覺到了異常。

將鐵木棍拿在手中,以備應對未知的危險。青竹則將鐵木傘撐開,她現在的狀況只能勉強防守。兩人亦步亦趨的行進了一段距離,發現了異樣的來源。

在他們前方長著一株碩大的黑色花朵,花苞閉合尚未開放,散發著陣陣陰寒之氣,兩人皆不認識此花,只是離得越近香味越濃,寒意也越重。

趙曉天扶著青竹停在遠處,“你在這裡等著,我去看看。”

青竹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靠著樹幹站著。趙曉天謹慎的走到近前,繞著黑色花朵轉了一圈,在另一個方向發現了血跡,破碎的衣服和兵器,是鄭孟輝的刀,難道是類似豬籠草的植物?

趙曉天當即發起攻擊,但不管如何攻擊,都彷彿擊打在空氣中,沒有絲毫作用,而黑色花朵也沒有做出任何防禦或攻擊的反應。這讓趙曉天很是焦急,環顧四周,腳下用力便飛上一旁樹梢,居高臨下想要看清花蕊中的情況,然後便呆住了。

花蕊處散發著柔和的光暈,花瓣遮擋著看不清裡面的情況,只能隱隱約約看出一個模糊的輪廓,裡面有一道身影,如嬰兒般蜷縮在中間,彷彿等待降生的新生命。雖然看不真切,但可以感覺出這花似乎並非是在吞噬,感覺更像是在哺育。

趙曉天落到地面,收起鐵木棍,伸出手掌輕輕貼在黑色花瓣上,沉下心靜靜感悟,片刻後,他臉上露出欣喜之色,一個箭步衝到青竹身邊,二話不說,直接將青竹打橫抱起,再一個箭步又回到黑色花朵前。

“靠著它,感悟修煉,我感覺到這花似乎蘊含有重生之功效,而且,”趙曉天臉色複雜看向花蕊方向,“鄭兄在裡面,應該是遇到了什麼機緣,我們當真是託了它的福了,”又看向青竹,“快快療傷吧。”

青竹一臉的不可思議,原以為跟在皇族身邊,也算是見多識廣,可跟隨趙曉天流浪後,才發現世界之大,不可想象。

兩人靠著黑色花朵,閉目調息,青竹感覺到身上的傷勢竟快速的恢復著,就連內功修煉都快了許多。就這樣,一直盤膝修煉至半夜,兩人的傷勢已基本痊癒,功力也算是突飛猛進。

可當二人睜開眼,四周的變化卻讓兩人有些招架不住。

在他們,不,是在黑色花朵的周邊,裡裡外外圍了三四層的野獸,有趙曉天認識的,也有來自妖族不認識的,樹梢上還有幾名人類高手,都是被黑色花朵吸引而來,吸收感悟這份機遇。

其實趙曉天知道,此時他們離開才是最安全的,可是,他們如果就這樣走了,鄭孟輝接下來會如何?人族高手是否會為敵這不好說,但這諸多的野獸在事後多半是要吃人的。

趙曉天和青竹腳步輕盈的轉了一圈,對周邊情況有了一個大致的瞭解,隨後將鄭孟輝的的刀插在身前,繼續修煉。周邊的人或獸其實是發現了他們的的動作的,只不過,大家都在吸收好處,並沒有在意他們。

時間一直進行到第二日午時。

黑色花朵悄然綻放,四周的寒氣與清香收斂而回,全部匯聚於花蕊之中,鄭孟輝緩緩睜開了眼,涅槃重生後的他全身散發著晶瑩的光澤,隨後光芒內斂,恢復如初。

趙曉天將自己的衣服扔了一套進去,和青竹警惕的盯著四周蠢蠢欲動的兇獸。其實這些兇獸早就按耐不住了,現在的鄭孟輝在它們眼中就彷彿唐僧肉一般誘人,只不過彼此忌憚,都不敢先發起進攻。

財富、權力、力量,所有人都趨之若鶩的東西,真的會有遺世而獨立的高手嗎?不會!人類終究都是被慾望操控的傀儡,只要誘惑足夠,沒有什麼是人類做不出來的,正如現在,最先發起進攻的,不是野獸,而是那幾名人族高手。

趙曉天與青竹同時躍起,擋下攻擊的同時將刀拋給鄭孟輝,他們這一動可謂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場中的虎豹熊蟒以及各色妖獸,也互相奔跑撕咬著衝向鄭孟輝,人與人,人與獸,獸與獸,場面可謂混亂、血腥到極致。

“弟妹你的刀呢?”混亂中見青竹十分生疏、蹩腳的揮舞著鐵木棍,鄭孟輝出聲詢問。

“斷了。”一棍砸在虎頭,順勢躍起落在一旁樹上。

“用我的。”鄭孟輝毫不客氣,刀光深寒斬落一名高手臂膀,就要將自己的刀丟過去。

青竹急忙制止,“太重了,用不了。”鐵木傘撐開擋住另一名高手偷襲,又瞬間收攏成棍砸向樹杈間探出的腥臭蟒頭。

趙曉天一棍一個如打鼓般敲擊在各類獸首上,為青竹清出一片安全的落腳點,又在她將要落地的瞬間乍然躍起,與撲向青竹的一名人族高手猛烈碰撞在一起,趙曉天被對方重重砸落在地,不過對方也被趙曉天擊退出去。

“隨我來。”鄭孟輝落在趙曉天和青竹身旁,招呼了一聲,便率先衝了出去。

三人離開中心區域後,壓力略有減小。有部分野獸留在原地分食那朵不知名的黑色花朵,不過追著他們的數量仍佔據了近七成。趙曉天很是不解,各類野獸可能是覬覦鄭孟輝的“唐僧肉”,但那些人族又是為了什麼?難道為了力量,即使吃人也在所不惜嗎?

還真是一片蠻荒世界,以力量為尊,人與野獸何異?

人類給自己套上枷鎖,再由小部分人打破枷鎖,並以此來彰顯自己的優越,打破枷鎖的人再製造新的枷鎖,用來限制他人,然後再冠以文明的榮耀。高位者為所欲為,低位者匍匐前行。

或許生命就是不停的爭鬥!為了活著,為了榮耀,為了高人一等。

即便死了,也想要永世留名,讓所有人記住。虛榮,真的這麼重要嗎?

趙曉天有些恍惚,一時間竟不知道自己所做究竟有沒有意義?青竹就在眼前,如果他落下一步葬身在此,她會怎麼做呢?若是兩人就此殞命……不,自己已經死過一次了。

就算求知慾也是慾望,那就沉淪吧!

“嘭…”一棍掃出,趙曉天猛然加快速度,衝到青竹身邊一把將她扛起,身形一閃竟是越過了鄭孟輝。

鄭孟輝愣了愣,刀鋒泛起刀罡逼退撲來的敵人,也加快了速度,“走錯了,右邊!”

他們所去的正是那晚遇到三軍交鋒的戰場,雖然人族軍隊有回收軍需的習慣,但當時如此混亂,總歸會有些許遺落。

事實也正如所料,那日傷亡較大,僥倖苟活者皆是身受重傷,根本無力回收軍需物資,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一方回來清場。

趙曉天和青竹成功在屍橫遍野的戰場獲得了刀兵,而這時,鄭孟輝卻猛然醒悟過來,自己醒來時光著身子,原本藏在身上的底牌呢?兀的心口一陣抽痛,全部,呃,不,半個身家,整整半個身家啊!都沒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命還在。

鄭孟輝越想越氣,越想火氣越大,出手越來越狠辣,唰唰兩刀砍了一隻跟霸王龍有些相似的妖獸腦袋,抬起一腳將另一隻醜陋的獸首踩在地下,飛身躍起刀罡劃過,砍下一名不長眼的江湖人的腦袋。

趙曉天和青竹砍殺一陣,便飛上樹梢休息一段時間,一旁的鄭孟輝見到,也有樣學樣。三人就以這樣的方式,緩慢的移動著。

會爬樹的都優先被他們解決了,現場沒有兇猛的飛禽,雖然有些奇怪,但也是值得慶幸的事。而在樹上,沒有了野獸的侵擾,剩下的幾名人族江湖高手也不敢貿然出手。

鄭孟輝看著遠處樹梢,擦著刀身上的血跡,朗聲道:“如果你們一開始便聯手或許還有機會,現在,遲了。快沒時間了,你們怎麼選?是走還是留?”

對面的江湖高手也就只剩三人,彼此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道:“正所謂富貴險中求,拼一把!”

另外兩人中有一人點頭贊同,還有一人則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鄭孟輝這邊,果斷掉頭離開,先前說話之人見狀氣的直罵娘。

“鄭兄,這是什麼情況?”趙曉天不解,其實青竹也不懂。

鄭孟輝笑著解釋道:“我曾吃過一株死靈草,藥效嘛類似於起死回生、涅槃重生,不僅傷勢痊癒而且功力大漲,不過重生後……”

“啊……”

一聲慘叫打斷了鄭孟輝的聲音,往聲音方向望去,正是剛才離開的江湖高手。而在那個方向,各類野獸也發生了異動,嘶吼嗚咽此起彼伏,顯然又有高手逼近。

“主動留下兩滴精血,我放你們離開,否則誰也別想活著出去。”

鄭孟輝瞥了眼說話之人,又看向來人方向,臉色陰沉,“趙兄弟,你們走吧。”

“鄭大哥,你就如此小看我夫婦二人?”趙曉天有些詫異的看向說話的青竹,卻聽青竹話語鏗鏘有力,“你用自己的性命為我們阻擋強敵,我二人怎可能忘恩負義,在這種時候離你而去。”

“其實我留下來就可……哎呀!”趙曉天話沒說完,就吃了一記鞭腿,看著青竹惡狠狠瞪著自己的眸子,只好閉上了嘴巴。

“哼,不識好歹!”兩名江湖人竟然率先發難,手中兵刃寒光閃動直奔鄭孟輝面門而來。

“咔嚓……”

一道輕微的斷裂聲,直接在眾人心中響起。隨後一道黑芒如墨汁滴入清水中,眾人只覺眼前光線暗了一瞬,撲向鄭孟輝的兩名江湖人,尚在半空中的身體突然攔腰斷裂,鮮血四溢,一命嗚呼。

趙曉天和青竹見此心下一沉,這道黑芒他們見過,是段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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