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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設下幻境之人的恐怖所在了......簡直聞所未聞。”
“剛剛見到那紅光，我根本不敢出聲，連動都不敢動。”
“你看不到，被打亂交雜的怨念，與那顆詭異心臟之間有一道紅線相連。”
“整個陣法的目的，就是讓像你一樣的人透過斬殺屍骸，融合怨念，給下面的怪蟲提供養料。”
王蒼環望四周，目之所及，都辨別不出來散落在地的，是人體哪個部位。
“所謂的詭異心臟，真正作用是擔任中間的轉化器，連我都看不出來究竟是什麼手法，巧妙至極。”
“趙家背後......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
“這些屍骸的來源，都是望月鄉的百姓嗎？”王蒼打斷了雲念橫的感慨，同時疲憊的坐下，如坍塌的沙堆，準備調息氣血。
“是的......這是擁有強大陣法知識構建的......活人祭壇......”
“呵呵......”王蒼沒再繼續回答，只是嘲弄的笑笑，便閉上雙眼。
“那個......關於這隻怪蟲，我曾有所瞭解......”
“其名為噬怨蟲屍，會吞沒人體的全部血肉，化為營養，供其產子。”
“用不了多久，蟲卵發育，幼蟲破殼而出，會將原本的屍身填滿，並受母蟲操控，去尋找新的卵巢。”
“此刻起，噬怨蟲屍開始沉睡，緩慢的融合怨念，最後化蝶，可收為靈寵，成長能力堪稱逆天。”
“這個過程最短也要兩年時間，而此陣......在有人斬殺屍骸的情況下，不足半個時辰即可完成化蝶階段。”
“靈寵？”王蒼抬起眼皮，淡淡掃了掃已經化為血雨的怪蟲和它留下的甲殼，緩緩搖頭。
這種邪物......也配有靈？
“再者就是......”雲念橫少見的開始吞吞吐吐“噬怨蟲屍的排洩物，是由屍肉血精組成的靈物，在上面通常都會誕生靈藥。”
“最為常見的，就是血華草......位列二品靈藥中的上上列......”
“呼......”王蒼撐著地面站起身來，疲憊的雙臂耷拉著，跟隨動作來回擺動。他踉踉蹌蹌的走到洞邊，向下看去，除了被霸皇印轟出的區域以外，還有條極深的洞口。
看來噬怨蟲屍就是從這裡爬上來的。
“此物，一聽名字，就對我有大用。”
“怎麼著，雲先生是害怕我不忍心吃，這由無辜百姓血肉滋養出的邪藥。”
“還是因為此藥誕生於排洩物之上，怕我噁心，才吞吞吐吐。”
說著，王蒼便一躍而下，轉身跳進隧道當中。無法看到他現在的表情，雲念橫不能判斷王蒼現在是何等心情，只是沉默著。
“這不是什麼邪藥......至少在此時此刻對於我來說不是。”
“它是......這群百姓臨死前，要交給我為他們報仇雪恨的饋贈。”
“難得你現在看待事物，如此放得開。”雲念橫感慨道。
“哈哈，被這世道逼得。”
越往下，越是溫暖，王蒼已經能聞到來自靈藥的異香了。黑暗倒是不怕，以現在的目力，就是深夜，他也能看清路旁的樹葉微動。
前方，堆積著種奇怪物質，血紅而細膩。其上生長著棵小草。
“單莖筆直......旁生九葉......無花無果......通體暗紅，生長於蟲屍棲身之所。”
“就是它！血華草，沒錯了！”
“可惜沒有生長出其他靈藥......”
“你不要碰它的幹莖，那裡積攢了無數屍毒，小心些，將它的葉子都拔下來。”
王蒼點點頭，謹慎的採集下九片葉子。“雲先生怎麼如此瞭解這噬怨蟲屍，莫非你和李老爺子一樣，也掛著什麼研究學位？”
“嗯？”
“李老爺子有研究學位嗎，我不太瞭解，這些東西是作為世家子弟必須要學習的東西。”
“龍虎建國五百三十七年，與南疆巫蠻爆發國戰，調西北驃騎大將軍掌兵三萬入沼澤混戰。”
“戰敗，連同兩萬多將士被俘，巫蠻大祭司一聲令下，全部餵給巨蟲，不留活口。”
“事後，巨蟲排便，其上誕生靈藥，被拿去犒勞軍隊，獎勵軍功。”
“最後的最後，我國還是打贏了，同時將引進當初那巨蟲引進國土，命名為——噬怨蟲屍。”
王蒼點了點頭“看來有學問還是好。”
“那名驃騎大將軍，名為李斷良，是李鴻飛的祖父......”
“被調到戰場時，已經兩百四十歲高齡，指揮騎兵的他，被帶去了完全不熟悉的作戰環境，掌管從未帶領過的兵種。”
“自此，李家衰落，李府搬離天子城。”
“後來，直接分崩離析，我祖父與李老將軍曾是舊識，父親與李鴻飛之父又是發小，於是瞭解訊息後把他接到我雲府生活。”
“他也就比你大一歲。”
“大家都不容易。”王蒼苦笑。
“好了好了，不提這些舊事了，你好好煉化靈藥。”
應答下來，王蒼把血華草一股腦塞入口中。舌頭才剛接觸到葉片，就感受到它化為精純的能量，在口腔內流轉。
略帶些辛辣味道和刺痛，隨後即是清涼，王蒼酥爽的快要呻吟出來。比起乾旱好不到哪去的氣血溪流，以及現在得不到氣血之力滋潤的經脈，都如久旱逢甘霖般煥發了生機。
全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彷彿在愉悅的歡呼，此等陰邪之地，竟然誕生出如此精純的藥物。元丹的光芒恢復，開始自主旋轉，王蒼開始運轉荒體訣，煉化藥力。
來自血華草的能量化為無聲細雨，在填滿氣血溪流之後，殘餘藥力開始匯聚，湧入王蒼負傷的右臂。
癢！癢到發狂，肌肉增生，骨髓流淌著華光。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王蒼睜開雙眼，精光爆射，猛然站起就是對著半空轟出一拳。
夾攜著千斤之力，拳風呼嘯，王蒼滿意的點了點頭。
“狀態極佳，補充完能量，連肚子都不餓了。”
“等事情塵埃落定，你可要請我吃點頂好的東西。”
“哈哈哈，好，到時候採兒可有的忙了。”
談笑片刻，王蒼回到地面，迷霧還是未散。眾多屍骸應該怎麼處理呢，火光無法點燃他們在痛苦海洋中溺亡的殘軀；土壤掩埋不掉他們死前的悲慼。
大家的碎屍都混合在了一起，王蒼從中挑挑揀揀也找尋不到他們的眼睛，哪怕是手動的替他們閤眼，也無法得到安息。
不，更確切的說，噬怨蟲屍排出的糞便才是他們。現在地面的，不過是來自皮囊的碎屑罷了。
王蒼伸了個懶腰，大口的呼吸腐臭的空氣，自嘲的搖搖頭，假裝它很清新。
吸收掉血華草，境界根基已經完全鞏固，就是現在立刻突破，王蒼也不擔心會操之過急，留下什麼隱患。
這世界有些人，就是聽到了什麼地方死了多少多少人，也不覺得怎麼樣。面對他人的痛苦，同樣冷眼旁觀。
他們將此稱之為冷酷，為之自傲，成為炫耀自身強大的資本。
王蒼想了又想，抬起胳膊，看著上面的傷疤劃痕。覺得，寧願經歷這些痛苦，也不要麻木。接下來的迷霧裡又會看到何等景象，經歷怎麼樣的壓抑，還是交給腳步吧。
推開破敗的木門，只聽“轟隆”一聲，便是塵埃四起。
先前戰鬥時，屍骸數量極多，排排柵欄早已疲憊的不堪負載，這個時候，只需要輕輕觸碰，哪怕王蒼不含惡意，也會全然崩塌。
他怔怔的看著手心，四周安靜的可怕，半晌，才轉身繼續向前。
“這裡被掩藏的極好，在外面觀察時，我感受不到絲毫生氣。”
“接下來，說不定還會有類似的活物出現，務必小心提防。”
不止雲念橫開口，王蒼也意識到了這點，重新開始閉口不言，點點頭，權當做回應。
能見度更低了，沒有提供參考的四周景物，王蒼無法判斷是否走錯。他儘量貼近兩旁建築，仔細辨別記憶裡的特徵。
“誒？”
“這家門前掛的燈籠好生眼熟，剛剛是不是來過？”
王蒼鐵青著臉，憋屈，十分的憋屈。雲氏醫館外百姓的閒言碎語、妹妹的下落不明、魂珞的實力碾壓、噬怨蟲屍的供養大陣，這一切都讓他感到憋屈。
如今，就連這霧氣也要和我作對嗎！
“王蒼......你......”
雲念橫本想發問，猛然閉口。他看見四周的霧氣在瘋狂抖動，甚至......開始燃燒！空氣在燃燒！
地面冒著蒸汽，直到變得乾燥開裂，連帶著草木，房屋，全部開始自燃。王蒼拳間，是瑰紅豔麗的炎光，其中還夾雜著金色的紋路。
“雲先生......”
“你說我這一拳......算不算開天！”
王蒼背後，虎頭虛影再次浮現，比起之前，更加栩栩如生。他抬頭仰天，兩枚元丹飛速旋轉，被壓縮的氣血之力炸裂開來。
“兩重元丹——熾元！”
火柱沖天，氣血之力如巨浪拍岸，濤聲不絕。兩者旋轉著，形成道龍捲，虎嘯震盪，隨風而起。
待一切消散，陽光終於照射進來。就趁此刻，王蒼鎖定趙家草藥鋪的位置，行雲步法催動，四周景物從耳畔紛紛倒飛而去。
“哪怕看了無數遍，我還是不敢確認。”
“你的這些招式，究竟是如何施展的。”
“以後如果到了魔法學院，還是注意隱瞞點為好，別像現在這樣肆意施展。”
衝入趙家鋪子，王蒼終於安定了些。腦海中的大紅棺材，以及詭異的迎親隊伍並沒有出現，該說是萬幸呢，還是另藏殺機。
“這幻陣，也不過如此嘛。”王蒼笑道。
“在附近這些鎮鄉來說，二階白銀已經是很強的戰力了。”
“況且趙家的魔法主攻，作戰能力較強。”
“且魔導書上面的魔法會覺醒出來什麼，全靠運氣，像你這般具有速度，防禦，力量的選手，只有妖族的手段能比較了。”
“像噬怨蟲屍，沒有覺醒遠距離攻擊魔法的魔導士，根本拿它無可奈何。甚至沒有覺醒範圍類攻擊手段的，連群屍都無法應付。”
“用通俗易懂的話來說，你的強度，有些超模了。”
王蒼摸摸鼻頭，開口道：“我有這麼厲害？”
“十八歲，在能刺殺五品黃金大魔導師的魂珞手下逃離......”
“用老百姓的話來講，都不能稱之為天才，而是怪物，妖孽。”
“況且就算是斬殺了噬怨蟲屍，尋常魔導士也做不到驅散迷霧，最終的下場只會是迷失其中。”
“等你以後去魔法學院就明白了，那裡是靠排行榜說話的地方，和境界沒有絲毫關聯。”
“一階青銅級魔導士，如果只覺醒了個防禦魔法，還是無法成長的魔法，你說他可怎麼活。”
“同樣的道理，魔導書品級越高，容錯率也就越高，覺醒出強大魔法的機會也更多。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注重品級。”
一邊聽著這些，王蒼大手揮揮，將草藥架子上所有藥材全部收入雲念橫的空間戒指。自已那個的內部容積還是太小了。
“這麼說，豈不是很不公平，有的人生下來就註定碌碌無為，平凡一生。”
“也有的人，甚至不需努力，就可以獲得其他人好幾輩子都得不到的東西。”
“公平？”雲念橫聲音帶著悲哀“不論是魔法世界，還是凡人，都不存在著什麼公平。”
“如果有，也是人們想象出來的，賦予詩歌，評書，音樂，畫作之中。”
“凡人不也一樣嗎，有的人終其一生才爬到半山腰。可有的人在山頂上蓋了房，落了戶，就是生下來個傻子，都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窮苦人家的孩子更是遭罪，受人欺負，也不敢還手，因為他知道發生什麼事情，自已的家庭承擔不起。”
“唉，我們操心這些幹什麼呢，反正就連律法都在包庇這群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