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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強借芭蕉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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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說,這是三藏遭遇的最嚴重的危機。往常被妖怪捉去了,由於有我和悟空在外叫陣,妖怪感受到了威脅,還不能全心全意地收拾三藏,如今妖怪使了個金蟬脫殼之計,甩開了悟空的叫喊,對於妖怪來說,就沒有了後顧之憂,而對於三藏來講,卻是心裡更發毛了。

待妖怪說明了心意,三藏心裡登時“咯噔”了一下,於是操起了急促的聲音一口回絕道:“我是取經的和尚,成個什麼親!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

三藏不顧妖怪一口一個“夫君”的勸說,只是斷然回絕。三藏已做好了被捆綁的心理準備。

三藏生硬的回絕,對於主動求親的妖怪來說,應該是一個致命的傷害,是對人家的容貌乃至情感的徹底否定。

按理說妖怪會惱羞成怒,把三藏捆綁起來,甚至還會扇上幾個耳光。哪知狐狸確實柔順,深知“溫情可以消融堅冰”的道理,加上時間也充裕,於是就沒有惱怒,一雙含笑的鳳眼一直盯著三藏,那迷離的眼神直令三藏看吧心裡發毛,不看吧又心裡發癢。

三藏不時偷看過來的眼神被妖怪敏銳地捕捉到了,她誤以為是三藏回心轉意的訊號,就來了個趁熱打鐵:“夫君呀,按理說應該夫唱婦隨,可你現在迷了心竅,只好由為妻替你做主幾天了。”於是就吩咐丫鬟婆子:“來呀,帶老爺下去沐浴更衣。”

三藏一聽,心裡直叫“壞了!”三藏是十世修得的真身,萬一被她們一覽無餘,豈能不心亂神迷?修行之人之所以專找深山老林去修道,還不是怕紅塵亂性!由此可見,修行是一件多麼不容易的事情!自已苦修了十世,與天鬥,與地鬥,與心性鬥,其歷程是何等的艱辛!好不容易修來了取經成正果的機會,而且歷經坎坷,取經路也走了十分之七八了,如同歷盡了千年長夜,眼見就要望到黎明前的一縷光亮了,此時出了岔子,留下的何止是千古恨,就是用萬古恨、億古恨來形容,也不為過!

三藏畢竟見多識廣,身不由已的道理是清楚的,就說取經路吧,由於悟空的存在而使自已經常陷於如今這種處境,可自已又能怎麼樣呢,看來環境決定論,並不是什麼異端學說,而是很有道理的。常言道:下坡容易上坡難。此時受了強力刺激,誰保證得了不亂了心性!果真如此,十世修得的元陽,還不得消減去大半,如此還有什麼取經資格,還不得被佛祖發回大唐重新修煉?!三藏的使命就是取回真經,修成正果。洩了元陽與被妖怪吃掉了後果是一樣的,都是令取經行動泡了湯!

三藏越想越急,心裡一個勁地大罵悟空,要真是為此取不成經了,自已一定不能饒過悟空,定要把那緊箍咒念上一千遍,非將那不開竅的猴頭勒成兩半不可!

眼見丫鬟婆子就要拉扯自已去浴室了,三藏急得出了一腦門子冷汗。

常言道:急中生智。三藏忽然想起了我降伏元亨大王的事來,既然現在只能自已救自已了,何不將這辦法試上一下,即使沒有效果,也總比坐以待斃好!

三藏打定了主意後,就制止了丫鬟婆子的拉扯,聲言有話要對妖怪講。那妖怪自然高興,於是就與三藏同桌對坐,待丫鬟上了茶後,妖怪就擺出了恪守婦道的架勢,等待三藏開口。

與妖怪談話,三藏可謂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一時竟不知道談些什麼為好,於是就胡亂地從家常拉起:“不知女菩薩如何稱呼哇?”

那妖怪聞聽三藏稱自已為“女菩薩”,一下子就給逗樂了:“我哪裡是什麼菩薩,我是‘婷美公主’。”

妖怪這麼一樂,倒令三藏找到了感覺,於是就接茬聊了下去:“婷美婷美,婷婷嫋嫋,雍容華美,是這個意思吧?”

那妖怪見三藏猜的都是讚美之辭,就全盤接收了下來,連連說“是的”。

三藏見效果不錯,越發才思泉湧,連連讚歎道:“好名字呀,與公主的神韻很是貼切!這名字取得堪稱一流水準!”

婷美公主聽了三藏的一番話,儘管心裡美滋滋的,但神態上卻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臉上竟然掛上了一層紅暈,連聲說“過獎!”

看到公主宛如常人一樣面色嫣然的樣子,三藏確信這方法是對頭的,同時也覺得這樣的談話還是挺愉快的,於是緊張的情緒完全消散了。

氣氛倒是融洽了,但也不能老是閒扯下去呀,正事總是要談的,但是如何談起呢?三藏還頗為犯難,畢竟面對的是妖怪,萬一話語不周,惹惱了她,可就前功盡棄了。

常言道:天無絕人之路。正在為難之際,猛然瞥見了妖怪的梳妝盒,於是三藏就找到了話茬:“不知公主用得是什麼胭脂呀?”

公主聞聽這樣的問題,就覺得三藏很有意思,通常在這種情境下,一個男人是不會提起如此脂粉氣的話題來的。但問題提得終歸很有意思,公主還是樂於回答的,於是就告訴三藏,她用的不是胭脂,而是“百花霜”,是由桃花、梨花、杏花等百種花卉的花瓣晾乾研碎,再用黃瓜汁、蘆薈汁、鮮牛奶等調和製成的,具有嫩膚駐顏之功效,遠非普通的胭脂所能比擬。

公主本來已做好了三藏說出“怪不得公主面色如此嬌媚呢”這樣話來的心理準備,可是三藏並沒有這樣說,只是問這百花霜製作起來是否容易。

公主聽罷就笑了:“怎麼能容易呢?光是花瓣收集齊了就得一年的工夫,再加上調製等其它工藝,怎麼也得兩年的時間。”

三藏聞言道:“這多麻煩呀!如果直接用花瓣在臉上搽搽,用蘆薈汁、牛奶什麼的在臉上抹抹,不是省事得多嗎?”

公主被三藏說樂了:“畢竟男人粗心呀!如果像你想的那樣簡單,豈不人人都肌膚美白了嗎?”

三藏聞言,就換了一副嚴肅的表情:“公主說我想的簡單,卻不知自已的想法更是簡單呢!”

公主聞聽三藏這麼說,就收起了銀鈴般的笑聲,兩隻眼睛不解地望著三藏,那眼神分明是催促三藏說下去。

於是三藏就娓娓道出原委:“公主把我請進府上,不過是為了女大當嫁罷了。當然啦,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本是人之常情,絲毫也不該厚非。可是,如何娶,怎樣嫁,就不是說一說那樣簡單了,其中學問可不小哩!”

公主還以為三藏是抱怨自已將他捉來的做法欠妥呢,畢竟“捆綁不成夫妻”的道理她還是聽說了的,於是就低著頭輕聲辯解道:“把夫君這樣請來也是迫不得已嘛!”

三藏知道公主誤會了自已話中的意思,就說道:“貧僧承蒙公主錯愛,自然只有感激的份,如何還敢抱怨!我的意思是說,公主欲擇如意郎君,卻沒有仔細想一想,什麼樣的人才算得上如意郎君,到哪裡才能找得到如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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