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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寒眸光灼灼，殺意騰騰，猶如一隻展翅的雄鷹，正死盯著獵物，一朝殺之，毫不留情。
回憶這五年，他仁慈又有什麼用，他理解別人，又有誰去憐惜他。
要不是他爭氣，這偌大的北州城還真就易主了。
可殺掉魏氏，從今以後，他與江玲江離便再無血緣情分，下次見面要不是陌生人，那便是仇敵。
而祖母年邁，一生的渴望就此終了，再無可能，他不忍心，可他擺在他面前的是他妻兒。
她遠嫁北州，無怨無悔，她有什麼錯，他看著榻上的女子，心如刀絞，咬著牙齒一字一句的道:“紅拂，備馬。”
這一聲叫喊……他撕心裂肺。
這一聲叫喊……他痛苦難耐。
忍氣吞聲五年，讓其放縱五年，給了他們多少改過自新的機會，卻還是迎來了這一天。
紅拂感慨萬千!自家王爺的苦，紅拂看在眼裡，自家王爺的痛，紅拂也能理解。
江玲姐弟的心意，紅拂也很清楚，江老夫人的願望，紅拂也很明白，王妃的仁孝，她也時常聽過。
王爺此行，做的就是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王妃醒來作何感想，王爺事後是否後悔，可紅拂她又能如何，心裡長嘆一口氣。
事已至此，就讓自家王爺自私一回:“是，王爺奴婢這就去。”
不過出了房門，紅拂還是改變了心意，既然無法勸說王爺，她只好派名護衛先去給江老夫人報信，以至於結果只能聽天由命。
江寒握著長劍，走過去多看了兩眼床榻上的女子，冰冷的眼神中又充滿柔情。
離開之際，背對著還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大夫吩咐道:“好生照看王妃，有任何需要只管跟紅拂說。”
大夫這個時候哪裡還敢說什麼，只是跪在地上連連點頭稱是。
江寒出了府門，獨自騎著大馬，在北州街道疾行，目光如潭，深不見底。
雪花片片飄落，似煙非煙，似捂非霧，不斷刷洗著長劍上的血漬，寒風陣陣吹襲他的衣袍，滌綸隨之滾滾。
路上偶遇三兩行人，見此一幕望而卻步，不敢抬頭，而江寒只留下了一道道沉重的馬蹄印讓眾人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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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下了一天一夜，依舊沒有要停的跡象，鎮北王府的奇峰異石，亭臺樓閣都已被鋪上一層厚厚的毛毯，不見其稜角。
隨風搖擺的樹枝此刻也是其貌非揚，猶如珊瑚般輕巧，美豔生動。
長廊下的時而路過的奴婢手捧茶水，唇角微勾，主子們高興，她們當然也就開心。
從昨日起，江玲和江離倆姐弟回來，就在江老夫人房裡暢聊了一天，聽得王妃的詩情畫意，聽得王妃的仁愛無私，江老夫人也是笑的合不攏嘴。
今早天一亮，又吩咐下人們，把他們倆姐弟叫到房內繼續閒聊。
而就在此時，何耀路過長廊，急匆匆的從兩個奴婢身旁穿過，直接進入後院，江老夫人的住所。
何耀一臉焦急，來到門口，沒有絲毫猶豫，抬手就敲起了房門:“老夫人，大事不好了。”
溫嬤嬤開啟房門:“何管家。”
話音剛落，裡面就傳來江老夫人的聲音:“讓何管家進來說話。”
屋內的地龍熊熊燃燒著，只要進了屋就感不到一絲寒冷，江老夫人靠坐在正中，臉上的笑容存有餘味。
一家人兩地分離，讓她憂心忡忡，王爺征戰沙場，讓她寢食難安。
而昨日江玲和江離一回來，就把兄長已經打敗匈奴兒和嫂子會勸說兄長回府的事兒都告訴祖母。
江老夫人看得出，江寒是打心眼裡疼愛王妃，聽到這兩個好訊息，她都一夜無眠，可依然不感到疲憊。
江玲和江離倆人一邊為江老夫人捶肩揉腿，不亦樂乎，看何管家從外面走了進來，才閉上了唇。
江老夫人見到來人，雙眼突然一愣，聲音和藹，慢慢道:“何管家，你為何神色如此緊張，邊境那邊不是都安定了?”
“回老夫人，邊境是安定!可……!”何耀嘆了一口氣，實在有些說不下去。
王爺搬出王府五年，他最清楚，這五年來，能見江老夫人臉上掛有笑容，有多難得。
“何管家有話不煩直說，別支支吾吾，你什麼時候盡也變得優柔寡斷。”江老夫人沉聲開口。
“老夫人，紅拂丫頭剛才派人過來告知，王爺馬上就要來了。”何管家說的是滿眼通紅。
王府有哪個不盼著王爺回府，江老夫人以為何管家這是喜極而泣，連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王爺回來這不是很好嗎!那王妃有沒有來。”
何耀搖了搖頭，眼眶裡集滿了淚水，扯著喉嚨道:“老夫人。”
江老夫人還自顧自樂的道:“王妃懷有身孕，確實不宜勞碌，王爺來了就行，王爺來了就行。”
“祖母。”
江玲意欲開口，緊接著就把何耀打斷了:“老夫人，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樣，紅拂丫鬟派過來的人說，魏梁生派人去路上截殺王爺，王妃擔心王爺，跟著護衛們一起前去，不慎落馬，至今還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大夫說王妃和孩子，二者只能選其一，而且一選就是一輩子。”
“祖母。”
“祖母。”
江老夫人聽得頭暈目眩，一時無法接受，捂著腦袋，若不是江玲和江離扶著，就直接站不住腳:“什麼叫一選就是一輩子。”
“老夫人，大夫說，王妃身體嬌弱，倘若打掉孩子，怕是一輩子也難以再有孩子。”何耀戰戰兢兢的說。
何管家這樣解釋，江老夫人哪裡還會聽不明白，若不打掉孩子，那孩子就會要了王妃的命。
兒媳婦如此，孫媳婦亦是如此，她江家一輩子為國為民，自認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為什麼老天這麼不公平。
“那王爺過來?”
何耀抱拳道:“老夫人，您猜得沒錯，王爺歸根究底，這一切都是魏氏兄妹造的孽，王爺說一個也不想放過，就連那些一起去刺殺王爺的兩百多名守衛，“怕也是逃脫不了王爺的雷霆之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