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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橋塌了？”
韓筱眉頭微皺，透過車廂的小窗看向前方的人群，還比較熱鬧。
既然一時半會也走不了，便下車看看，他這些年也走了不少地方，各種風俗人情看過，也見過不少祭拜妖鬼，求妖鬼庇護的村鎮。
亦或者說那已經不是普通的妖鬼，在香火中領悟了弄種“術”，反正百姓稱之為“神仙”。
山神、河神、麻姑神、娘娘仙、各種亂七八糟，他聽過不少，有些是小妖小鬼，做好事的不管，做壞事的除掉，遇見一些厲害的，老道師父把他扛在肩上倉皇而逃，都有發生。
韓筱走出車廂，跳下馬車。
一旁的老翁跟在韓筱身後道：“這老石橋都不知道多少年了，老朽的爺爺小時候都喊它老石橋，聽說是五百年前建的了，每過幾年就有人說老石橋該塌了，一直沒塌過，沒想到今日竟然真的塌了。”
“五百年，那可夠久遠的。”韓筱目光驚訝。
“的確如此，可惜今天塌的不是時候，就算浮橋搭好，咱們這車也沒法走，只能留在這邊。”許老翁嘆息一聲。
後邊，許紅纓也抱著黑貓跟著走過來，目光好奇道：“二爺爺，這河裡真的有河神嗎？”
“不知道。”許老翁搖搖頭，解釋道：“祭河神也是祖輩留下的規矩，以往是每年祭兩次，一次在年前，一次在仲夏。”
“反正我這一輩子是沒見過河神長什麼樣。”
“但說起來，咱們許家灣這一片倒是真比別處安定，這妖鬼禍事很少發生，興許就是河神老爺在暗中保佑。”
韓筱微微點頭，從人群后邊往裡邊擠了擠。
這些村民見韓筱一個小道士，神色也戴上一些尊敬，有認識許老翁的便上前搭話。
韓筱看向河面上的老石橋，就是一塊塊切割的長方體石頭造的橋，中間的橋體已經沒入河中，只剩下兩邊河岸的橋基。
面前的河不算寬，石橋建造之地是兩岸距離比較近的河口，約莫十來丈寬，但河中比較深，看不到底。
河岸邊，一名老者和四名青年戴上畫彩面具手舞足蹈，而在五人前方，放置著一個銅盆，裡面堆了整整一盆的糯米，米堆成山峰形狀，一根香插在中央。
銅盆後邊放著三碗貢品。
一碗八寶飯，一隻燒雞，一碗紅燒肉。
鼓聲逐漸步入尾聲，戴著畫彩面具的老翁停下動作，點燃米堆上的長香，面對著大河三跪九叩，嘴中輕聲嘀咕唸唸有詞。
“拜！”
老翁大喝一聲，河岸邊這上百號人，不論男女老幼，盡數跪拜在地，恭恭敬敬的磕頭。
隨著這一拜，那一縷縷升騰的香火青煙，突然轉了向不再往空中漂，而是下沉飄蕩在河面上，在消散之際沒入了水下。
韓筱眉頭一挑，施展望氣術看向河面之下，但河水太深，他什麼都望不見。
“喵！”
許紅纓懷中的黑貓忽然低叫一聲，一雙金紅色的眸子警惕盯著前方的大河。
許紅纓眉頭微蹙，看向身邊的韓筱小聲道：“道長，河裡有東西，咱們要不要……”
韓筱連忙制止許紅纓，沒有讓她繼續往下說。
這祭河神如果真是從幾個村子祖上不知何時傳下來的，那說明這水下頭的東西存在也久遠，並且本性不兇不壞。
他和許紅纓的年齡加在一起，還沒人家的零頭大，主動找事就是找死。
一眾村民起身，現在天色更暗，這香青煙往何處飄他們也並未在意，那戴著畫彩面具的老翁用葦葉將三碗貢品一包，用力扔進河中央，漂向遠處。
肉眼凡胎，在昏暗之下看不遠也看不清，但韓筱看的真真切切，那三碗貢品漂了一陣之後，河面打了個漩，三碗貢品便直接沉了河。
老翁卸下臉上的面具，已經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吆喝道：“老少爺們抓點緊，趕著徹底天黑前將竹浮橋搭好，別誤了回家的點。”
“得嘞！”
一眾青狀抬手喝應一聲，抬著已經用數條大麻繩和鐵釘串聯拼接好的竹筏靠近河邊。
先橫在一邊，然後從上游的方向一段推下水，另一邊固定住位置，又有幾個水性好的青年下了水，推著竹橋前往對岸。
這時，一道水流突然轉了方向，推著竹筏橋前往對岸，水中的幾個青年還不知原因，大大咧咧笑著道：“這水流衝著就是省勁，都不用推也能走。”
竹浮橋很快就橫跨河流兩端，兩邊麻繩拉緊之後，立刻埋樁固定，每一段竹筏的拼接點也都有一根麻繩，斜著拉倒兩邊河岸，分別邁樁固定。
“也不知道這橋牢不牢靠，能支撐幾天，這要是走著走著斷了，可就要了命。”
那發號施令的老翁皺眉思索，立刻又喊人道：“那幾個小子別上岸，再多拉幾條麻繩綁在竹橋下游兩邊，真要是橋斷了人被沖走，還能拉著麻繩逃過一劫。”
“好嘞！”
一群人忙活著，自竹筏橋之下，一股黑氣從河底上湧蔓延在橋上，一瞬間，原本還隨著河水晃動的竹浮橋直接緩緩平靜。
一切就緒之後，那老翁第一個過橋，很穩定。
“不錯，能走，不過都注意了，別扎堆過橋，拉開點距離，一個個過。”
竹浮橋搭建成功，很快，這水溝子村的村民便歡欣鼓舞的回了，只要暫時不影響過河就好。
許紅纓走近竹浮橋，看著前方的河面嘀咕道：“也不知道是什麼妖精，韓道長你覺得呢？”
“不知道，水族這麼多，都有可能，不過和咱們無關，咱們是去許家灣除鬼的。”
許老翁和青年聞言，目光微微變化，河下有妖精，難不成是……河神？
許老翁也沒多問，上前道：“紅纓，咱們能從橋上過，這馬車得留在河這邊了，不過現在天要黑，就讓清哥兒帶著馬車伕去水溝子村借宿一晚。”
“今晚除了鬼，明日你們在過了河，一併坐馬車回城裡。”
許紅纓點頭道：“聽二爺爺的安排。”
許老翁點點頭，看向身後的青年道：“清哥兒，你帶著這位李師傅趕著車，一併到水溝子村留一宿。”
“行。”
青年點點頭，毫不拖泥帶水的領著許紅纓的馬車伕往水溝子村走去。
韓筱也轉身踏上竹浮橋，的確穩當，那“河神”又給這竹橋加持了一通。
三人過了河，徑直往前去，許家灣就在過了河不遠的位置，約莫三里地。
許家灣有一百多戶人家，算是不小，除了許紅纓家的幾戶親戚，都過的相對簡樸些。
若是往常，不到天色徹底黑，幾戶不點油燈，不點蠟燭。
但今日卻是不同，家家戶戶燈火通明，一家人擠在一間屋子裡，街巷裡不見一個走動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