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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八卦八到本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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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當!神識剛剛破開土層,一聲巨響,便讓邵秋實神識陡然歸位。

邵秋實轉了轉放空的眼珠子,看著出現在自己門口的陌生人。

那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提著藥箱,粗布長衫,面容清雋,因陡然摔了一跤,既痛且尷尬地倒在門口。

“張大夫,你沒事?”俊秀的小廝耕地連忙上前扶起他。

“沒事,沒事。”張樹生在耕地的攙扶下趴了起來,表情越發尷尬了。

見張樹生果然沒事,耕地鬆了一口氣:“張大夫,怎麼的這麼不小心。”

張樹生憋了半晌,憋得一張清雋的臉通紅,許久方道:“你只說院子裡的女使被責罰,沒說這責罰竟是丟進糞坑裡,我沒有防備,猛然給燻了一個跟斗。”

“什麼糞坑,”耕地不明所以地往屋裡一探頭,“哇,好臭!”

話音未落,耕地憋著一口氣拔腿就跑,直跑出去二里地,才長長吁出一口氣:“太臭了。”

臭?邵秋實看了看周身因洗精伐髓而排出的烏黑雜質,的確是有些難聞,但竟說她被丟進茅坑,邵秋實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這姓張的大夫嘴巴也挺毒的,比之宋雲卿都不差什麼了。

“此藥內服,三碗水煎成一碗。此藥外敷,一日三次。”匆匆留下湯藥,張樹生也慌不迭地跑了。

邵秋實身上的傷依舊在,自然沒有拒絕張樹生給的藥。

待張樹生離開,邵秋實先去汲水擦洗,她現在渾身雜質汙泥,不能直接上藥。

汙泥既黑且臭浸飽油脂,比日日開火的灶房積了數十年的油垢也不差什麼,糊在帕子上根本搓洗不掉。

幸而邵秋實如今是一等女使,不至於只有一張帕子。

邵秋實足足換了四張帕子,才把自己擦出個人樣來,可以上藥了。

回到房間,邵秋實坐在床邊上藥,心念一動,伸出左手。依舊是山裡孩子既黑且瘦的爪子,掌心卻浮著一個核桃大小的道家法印,以九篆寫著陽刻的霄光火文神印,小而精緻,金光燦燦。

她成功了。

看著手中的霄光火文神印,邵秋實心下歡喜。

須知以神印煉氣化神,印篆刻於肺腑,念動即可施用,無需唱咒結印。出其不意,克敵制勝,便是面對境界遠高於自己的修士亦有一戰之力,可謂搶佔先機。

邵秋實歡喜片刻,五指一收,神印神隱。

如今她有神印在身,無需符篆,境界尚低,無需丹藥,但另外一個當務之急的問題就擺在面前,法器。

法器於修士而言,有事半功倍之能,如虎添翼之功。

邵秋實本來預計三個月入煉氣境,她如今每月有一貫的錢,三月後有三貫,勉強能買個金簪充作法器。

提前入煉氣境固然可喜,卻打亂了計劃。

如今她可是一個銅板都沒有,好在馬上就要發月錢了,邵秋實數著日子,雖然只有一貫錢,買不了實心的金簪,買個鑲金的玉簪也算濫竽充數,聊勝於無了。

傅府女使每月可以休息三天,為了儘快出府買簪子,邵秋實挑發月錢的當天請了假。

傅仲達面前本就不需要她伺候,甚至沒有見她,只叫耕地來回了準。

“你叫從良,是馨園的女使?”

賬房的先生斜著眼睛打量邵秋實,身後排隊領月錢的婢女聽見她的名字也是竊竊私語。

“是我。”邵秋實一愣,旋即反應過來,她鎮日窩在馨園裡,清靜,卻也封閉,外面半點的訊息都收不到。她先前在院子裡被顧媽媽打那一頓,現在也不知道府裡傳得什麼樣子。

“唔,”賬房先生嗯了一聲,指了指賬冊上的一個格子,“這裡,摁手印。”

邵秋實是認字的,不然也看不了修仙的功法典籍,賬房先生卻只當她是個大字不識的山裡孩子,所以讓她摁手印。邵秋實低頭順著賬房先生所指看向框裡墨跡,雖談不上文豪風骨,倒也規整,端端正正地寫著從良二字,不由得抽了抽嘴角,趕緊摁了手印眼不見為淨。

“要銀角子還是要大錢?”賬房先生又問。

進來的時候,邵秋實就看見擺在地上的柏木錢箱,敞開著,裡面是成貫的錢串,一箱足有百貫,而這樣的箱子,地上擺了三個。賬房先生面前則擺著兩個巴掌大的樟木匣子,也是敞開的,裡面是足兩的銀元寶,器形圓潤,玉雪可愛,成色比之官銀也不差什麼。

太原府不敢跟京城比富庶,但傅府這樣的人家,在京城也算得上是大富之家了。不年不節的尋常發薪就要用到這幾箱子,還只是給小廝女使發的,那些郎君娘子妾室的月錢賬房會叫專人送到院子裡。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邵秋實如今手頭吃緊,便看得格外眼熱。

“要銀角子。”一貫銅板足有十斤,十斤銅板邵秋實也不是拿不起,就是覺得扛著十斤銅板上街買東西不甚好看,要知道因為底子差,八歲的她現在才三十斤。

其實問話的時候,賬房先生的手就摸到了銀元寶,聞言便遞給了邵秋實。

邵秋實將銀錢收進荷包,轉身出了賬房。

“邵秋實?”

邵秋實看清來人:“唐春香。”

唐春香如今跟季月懷一起,分在九娘子傅琳院子裡做三等女使。

“有些日子沒見了,你還在馨園嗎?”唐春香問道。

邵秋實點頭:“在。”

“馨園最近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嗎?”唐春香又問。

邵秋實想了想,情真意切地回答:“酒釀清蒸鴨子和糟鵝掌鴨信特別好吃。”

“還有嗎?”

“小荷葉蓮蓬湯和棗泥山藥糕也很不錯。”

唐春香本也是個極有城府的小姑娘,但大約是覺得邵秋實壓根不配見識她的城府,此刻看向邵秋實的表情滿臉都寫著“這個只知憨吃的棒槌”:“馨園有個叫從良的女使,你知道嗎?”

邵秋實自然認識自己:“知道。”

“這個從良是什麼時候進的馨園,不是說二郎君不近女色,院子裡沒有女使嗎?”

“以前是沒有女使,大概十天前進的。”

“那跟我們分院子的時間差不多,”唐春香算著時間,忽而壓低了聲音,“聽說她撩撥二郎君,叫老夫人押在院子裡打成重傷,當晚就傷重不愈,捲了草蓆丟出去,你看見了嗎?”

說話的時候,唐春香面頰微紅,眼神裡既有恐懼,又有隱秘的獵奇。邵秋實恍惚在哪裡見過這樣的表情,她想了想,想起來,是江婷,江婷說傅仲達斷袖的時候,也是這樣的表情。

邵秋實盯著唐春香的臉,算是知道賬房先生和其他女使聽見她叫從良為什麼表情那麼怪異了。

一個傳聞中勾引郎君打死了的女使,全須全尾地來賬房領月錢,是她,她也會覺得很怪異。

“打是打了,不過沒傷著筋骨,只是受了些皮外傷,她回到馨園吃了些酒釀清蒸鴨子、糟鵝掌鴨信、小荷葉蓮蓬湯和棗泥山藥糕便覺得好多了。”

唐春香看邵秋實的表情就越發地嫌棄了:“吃些好吃的就好了,你以為是你嗎?”

“是啊,是我。”

“什麼?”

“是我,我改名從良了,二郎君給我改的。”

八卦八到本人面前,唐春香臉上陣陣青紅交錯,匆匆地告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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